将帅府,石门内。
阿律一脚踏入阵中,转眼便来到了幽疏面前!乍一单独面对这个诡异的男人,他的心底难免有些不安。
“将帅,本使幸不辱命,带了你想要的好消息回来!”
冷眼看着阵师煞有介事地行下半礼,一副懒倦姿态的幽疏也没当一回事。只随意地翘起腿,撑住脸,半靠而坐。外袍滑落,露出了大片精壮的胸膛。
桌案边,燃着一炉白烟袅袅的香料。阿律不懂香,却也觉得好闻。有点像鹤师兄钟爱摆弄的衙香,比较起来又明显浓郁很多。
香雾散而不消,将衣衫半解的男人衬托在几分朦胧之中,煞是惹眼!
“哦?阵师带回的好消息,可有你本人半分好啊?”幽疏长长的舌头像蛇信一般掠过薄唇,仿佛下一刻就要咬上眼前之人那根细白的脖颈!
阿律抿唇强忍这阵恶寒的凝视,即使玄袍底下偷偷捏着言福杳音给的足以抵抗阴毒恶念的骷髅脑袋,也抵消不尽对方那种赤裸裸的目光!
更何况对方怀揣龌龊心思,就连口头便宜也要一一占尽!一点没有身居高位者的庄重!
“哈!阵师怎的不回话呢?这么不禁逗,莫非还未经人事?这可有点儿可惜啊!需不需要本将指点你一二?”
“多谢将帅操心!本使并不需要!若没其他吩咐,这便先告辞了!”
“慢着!既然有了好消息,自然得抓紧时间办好事!本将就不出府,已然忘了外头岁月几何,阵师可会算良辰吉日啊?”
阿律无奈,只好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回道,“岩穴冬暖夏凉,府中物资充沛!且这几日已进腊月,良辰不忌。但,非要挑个最好的话……腊月初六,丙申时,喜神上位,最宜嫁娶。”
“啪啪啪!”幽疏扯着嘴角鼓掌,笑得一脸玩世不恭,“……可惜啊!阵师非我族中之人,能掐会算,却不通我族礼法。不然,将这婚事交由你办,定是最漂亮的!嗯……如今一来,此等大事,该交由谁办好呢?”
“嘻嘻嘻……”
严密的幔帐里,突然传出一阵若有似无的媚笑!伴随着清脆的几声铃铛,勾得幽疏当场半眯起了眼!起身褪下外袍,边说便快步往里头走去!
“鸢儿,迎奉主母这种事情,交给你这个小妖精操办,想来也是不错的!”
面对此情此景,阿律很是尴尬!人都走了,他自然不必再留下,于是转身就要出门!可没走几步,幔帐里头又响起了幽疏浑厚低沉的话音。
“正事还没商量完,阵师再留一会儿!”
阿律脚步一僵,杵在原地,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这般侮辱,实在欺人太甚!
他真的完全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子!这种时候,他进去做那种事,还要叫外人留下商量什么见鬼的正事?罢了!他忍!谁让自己被对方死死捏着命脉!
“将帅请说,本使定然知无不言!”可他刚才说服自己留下,紧接着就后悔到想拔腿逃跑!
里头的女人不止被弄得娇喘连连,说好商讨正事的幽疏,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动静大到是个人都该害臊,可该害臊的人,偏偏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
“呵呵!夫君,你真坏!娶妻的是你,你想怎么娶就怎么娶呗!何必膈应奴家吃味儿呢!”
“那可不行!鸢儿深得吾心,怎能不出力调教新人?只要你们伺候本帅吃饱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唔!夫君惯会哄人的!那奴家就越这个俎,代这个庖!只求夫君怜惜,有了新人入怀,勿忘旧人容颜呐!啊!”
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持续不断,听得阿律无比嫌恶!一双拳头,在玄袍底下握的死紧,还差点捏碎狸奴的脑袋!若非被这小东西回嘴咬了一口,痛回了他的清醒,后面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又过一阵,动静终于完全停下,里头的幽疏好似才记起外面站着个人!不仅毫不尴尬,还低笑着问起了正事!
“阵师,你算的腊月初六,究竟有多好啊?”
“究竟多好,其实不在于初六那日,而在于将帅的心。听闻,冥人的婚俗,需合八字。本使非你族类,自是不通!还请将帅另请贤能测算!”
“啧啧啧!阵师的火气,委实是有点重啊!本将又没说不听你的!初六就初六,你说好就好!婚仪规制就有劳阵师去问督主府定,府内布置则由二夫人看着情况办!阵师以为如何?”
“将帅既有成命,本使自当尽力!”阿律嘴上回应地迅速,心中却在冷嘲热讽!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男人!尚未娶妻,居然把没有名分的女人称作自己的“二夫人”,还真的让她去操办迎娶正妻的婚仪!实在可笑!
“哈!哈哈哈!滚!”
这声叫“滚”的怒吼,也不知是对谁发的!
阿律只当是对自己!顿时如获大赦,风一般地向外卷去!
身后传来“咚”一声的巨响!那是肉体重重摔落的声音!随后,就是女子阵阵的哭嚎与求饶……
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顾一路往回飞奔,还在心里咒骂着幽疏喜怒无常!阴狠暴戾!绝非人哉!
刚才煎熬的每时每刻,他真的差点忍受不住,恨不得直接消失在这地界,不顾一切去找自己的亲亲“夫君”!
岩洞里相对的清凉,渐渐浇熄了男人通体的灼热。眼见四下无人,阿律特地寻了处隐蔽的拐角停下脚步揣好狸奴,便脱下收起了玄袍。背靠冰凉的岩壁,垂眸松缓呼吸,试图让余温散得更快!可散了许久,却怎么都散不利索!
就在他一筹莫展,头脑发晕之际,右侧岩洞口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抹黑影!
黑影一闪而过,带起一阵凉风,倏地直扑阿律而去!
当阿律发觉到时,已被一个高大的短发男子按住双手,顶住双腿,用极其暧昧的姿势牢牢抵在了岩壁上!但因贴的太近,自己的目光又有些模糊,所以怎么都看不清对方是何模样!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还不速速放开!”
“呵!你是谁,重要吗?带着这身香气,也敢在外逗留的美人儿……哼!我就是不放,你可以试着挣扎一下!”
男子充满挑逗的温热气息喷在耳畔,竟令根本无力挣扎的阿律回想起从旋也曾这样与自己玩闹过!且玩着玩着,就玩上了床!瞬间,本已降下去的灼热,又猛地烧了起来!
“你……哈哈!幽疏厉害啊,到底让你吸了多少情香?居然没有派人跟着,还让你独自在外发作!”男子低头笑看他的反应,又恶劣地故意放手退开。任由对方失去支撑,直直栽进自己怀里!
意识已然模糊的阿律,蹭在男人的脖颈间,还火上浇油地撒娇呢喃道:“夫君,我好热!你帮帮我!”
男人呼吸一紧,眼中满是惊喜!
“夫……夫君?看你像,你还真是啊?老子可不是你的夫君,这忙一帮,你的夫君可就得换人咯!”
“夫君,夫君!难受!唔!”
眼见怀里的人扭来扭去,又娴熟地开始解起自己的衣带。男子喉头滚动,面对如此尤物,也已兴奋到无法再忍了!
“这里不行!万一再招来个分食的,岂不血亏!小美人儿,跟爷走吧!”男子狂笑一声,将人一把扛起,就往不远处的自家跑去!
没过多久,小破木门一关!
丧失神智的尤物身娇体软,被重重丢到一床有些发臭的厚棉被上,还不等男子给他宽衣解带,自己就扯开了衣衫,露出大片美好的光景!
男子看得兴趣盎然!低吼一声,便欺身压下!对着眼前那道雪白细嫩,线条勾人的锁骨便舔了上去!
温热的触碰,并没缓解阿律的半点难受!他紧紧搂着上方人的腰身,虽然气味不对,重量不对!可他出于本能,只想索求更多!只想……把脑海里的“夫君”狠狠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当这种渴望到达了顶峰,阿律再难自抑!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一下用尽全力,在对方诧异之际顺利将人放倒,完成了转守为攻的位置变换!
“哈哈哈!小美人还有力气玩花样呢?那我们便来好好玩玩吧!”男子意乱情迷,邪笑着握住眼前人的细腰,意图将人往下挪到关键地方!
“夫君,你别动嘛!今天,交给我,好不好?”下定决心的阿律,自然知道旋儿一定会答应。但现在的“旋儿”有点不乖,总用不舒服的手法,将自己碰触地生疼!
于是,他竭力坐好,褪下上衣,左手按住试图起身的“旋儿”!金铭线嗖地飞舞而出,瞬间将人的手脚捆了起来!
“呃!啊!什么东西!放开我!”
身下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阿律被甩到里侧,缓缓坐起。此时的他还看不清,也没脑子想,只好驱使金铭线再将“旋儿”乱扭的腰身捆住!
但金铭线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不仅将目标团团捆成了粽子,还化作锋利的针头,往毫不客气地主人额心刺了一针!
“嘶!好疼!”阿律捂着脑袋,瘫在床上,瞬间便陷入了沉睡。
待他苏醒,已是半个时辰后。
睁眼看见空空如也的陌生破屋,旁边分明曾躺过个什么人!回忆袭来,他当即吓得惊坐而起!迅速下床找衣裳穿好!还不忘披上阵师的玄袍,将自己隐藏地严严实实!
狸猫头骨自他后颈长发间钻出,感受到主人正在瑟瑟发抖,实在不太理解。
“你手上的那条线是什么?给我的感觉十分危险!我亲眼看它将那个大活人缠住,半个时辰散开,人就没了!”
阿律并不搭理,勉强平定下心绪,还特意把雨府送的那枚“推磨钱”挂在了腰间!
“我被幽疏暗算了!他或许还派了人在我屋外蹲守!”突然,他的心口出现针扎一般的刺痛!这是身体即将毒发的征兆!他必须尽快回自己的小屋用药!
一袭玄袍,迅速飘出,转眼就消失在了幽深的岩洞之中。
等回到属于阿律的住所,想象中的麻烦并未到来!他将狸奴脑袋安放在门外的一尊石狮口中,屋门一关,防护结界立现。他当即褪去所有衣物,投入长期备着的浴桶之中!只是这冰冷洗澡水,是来不及热一热了!
他今日差点做出对不起旋儿的事情!哪怕遭人暗害,也绝非变脏的理由!虽然叛徒的名声,注定是洗不掉了。但他心里始终谨记,自己永远只会是旋儿的人!
委屈的泪水,连同药瓶中的毒液滴落。只是毒液有限,泪水却不断!
赤隐部军营中,从旋收回神念,又觉一阵发虚!
他的一身源力本就难以为继,每次只能用八分,存两分。好在星朝雪山之巅,夜夜月华如练,姣姣莹莹,满愿成人之美!
这时,小白鹿衔着一篮子食盒从帐外进来,见到主人醒了,小尾巴一甩,开心地嗒嗒跑到他面前放下食盒,左摇右摆地连声叫唤着“主人,主人”!
从旋会心一笑,拎过食盒打开。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里头却是一盏白瓷炖盅。一看便出自钟离先生之手!
“阿盐,去请鹤师兄进来。”
小鹿儿收回垂涎欲滴的目光,甩甩耳朵就向帐外跑去。
没过一会,兢兢业业在外护法的阿鹤快步进来,满面担忧!还当从旋出了什么意外!
只见悠哉悠哉的少主,正美滋滋地用着药膳,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少主,那边情况如何?可有什么进展?”
炖盅放下,小鹿儿用角挑起一块丝帕递到主人面前,从旋接过擦了擦嘴,正经开始与他讲述先前所见。
听到最后,阿鹤居然有些感慨,“某一直以为,鬼族盘踞之地,定是处处都惊悚骇人的!真没想到,他们的习性竟类蚁兽!好在地下铸穴!难怪我们的探子从未将他们摸个透彻!还当他们偷偷藏了个芥子世界!”
“哈!师弟我一心想着腊月初六,师兄却......师兄,可真真是个修到了极致的学究啊!”从旋一句打趣,瞬间臊红了阿鹤一脸!
“咳咳!腊月初六自然是最重要的!鬼族大喜将至!我军作为和平共处了那么多年的‘友方’,理应备上一份大礼!”
“师兄就不怕他们来个瓮中捉......呃,请君入瓮?”
“哼!那算个什么‘瓮’?少主猜猜,蚁兽之穴,经不经得起滚水倒灌?”
“哦?看来师兄已有成算了?”
阿鹤面露阴险,神秘兮兮地瞥了一眼直打瞌睡的小白鹿,才道:“鬼族擅使‘调虎离山,釜底抽薪’,少主何不还他‘偷梁换柱,反客为主’?”
“师兄博学,足智多谋!师弟愿闻其详,还请不吝赐教!”从旋唇角勾起,邪魅不羁。他已经很久没有肆意地玩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