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发表！”梁薰愤怒地冲着主编全息影像大吼，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展现出用不完的力量。
从清晨睁眼一直忙到现在，她没有丝毫的倦意。
就像是一台永不疲倦的机器。
她有足够的理由愤怒。
多少年来，就是凭着这股劲才能获得如今的地位，但是整整一天的努力现在却付诸东流，精心写好的稿子却被主编一句简单的不能发表否决了。
主编皱了皱眉，啧了一下。
“小梁，没说过不能发表，只是说现在不能发表，刚才我已经和警方负责人沟通过，他们说的很清楚，任何文章的发表都不会禁止，不过需要给他们两天的时间，两天以后就能任意发表。”
“就是禁止发表！”梁薰的声音更尖厉，脸上的神情有些狰狞，“他们没有权利这么做，老余，你应该懂这篇文章只有这个时候发表才能获得最大的效果，他们不能使用这种手段去掩盖真相……”
“这是渎职，对他们无能的掩盖。”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老余主编抬了抬眼镜，严肃地说道，“刚才我已经跟你解释的很清楚，警方从未强行禁止我们发表，只是希望我们能够采纳他们的建议，等到两天以后，水落石出后再发表……”
“最后做出暂时不发表决定也是我和社长商量下来的结果。”
“老余，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梁薰忽然冷冷地说道，同她刚才义愤填膺，甚至狰狞的模样判若两人。
“放肆！”老余主编并没有厉吼，声音更不重，不过神情却比梁薰更冷，“服从大局，另外要相信警方，有句话其实我一直想说，正是因为某些媒体从业人员的过分渲染，才使个别现象变成了普遍现象……”
“妖魔化的报道从来就不应该出自一个真正有良心的媒体从业人员手中，小梁，希望你好好想想这些话。”
电话被挂断，那些充满愤慨和力量的话语似乎仍旧在小小的书房中回『荡』。
不过梁薰只是怔愣了片刻就恢复如常。
想到这些年的付出以及如今地位的攀升，她就决定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扔在一边。
这条路走不通，她梁薰还有其他办法。
灯光衬托的脸庞颧骨下阴影更黑。
妖魔也好，神仙也罢，对她而言只要成功和结果，无论这个过程被人如何指责，那又怎样。
……
“那个‘v’形标记。”
说完关键问题，方熠如释重负般将身子靠在椅背上。
类似的动作他很少做，无论怎样轻松方熠通常都喜欢挺直腰杆，笔直坐在椅子上，但是此刻他却只想这样做。
三真一假的狙击点都有那个小小的“v”形标记，虽然这个标记代表的含意很简单，不过为何一定要留下这个标记却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季晴雪的潜移默化事实上也是方熠梳理思路的一个过程。
现在终于解答了这个问号，他自然轻松无比。
“‘v’形标记。”季晴雪想了想却怎么也无法和神一般存在联系在一起，“不就是胜利的意思，一个自认神一般存在的人还会如此重视胜利。”
“他当然重视。”
方熠霍然站起身，始终平静的声音也微微变调。
“事实上我一直很赞同一点，能做到在一千二百米左右准确狙杀目标人物的人不多，而且三个死者都是一枪致命，在那些知名杀手并没有作案动向的情况下，在京都各大『射』击、枪支俱乐部去追查是最正确的方向。”
季晴雪怔了一下，“说明什么？”
“说明他很重视胜利。”方熠断然说道。
“那又说明什么？等等……”季晴雪眼前忽然一亮，“你的意思是只有一个曾经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经历过失败的人才特别在意胜利……”
“而凶手又因为太在乎胜利，最后用这种方式来证明。”
潜移默化的效果初见成效。
至少季晴雪已经在方熠的引导上开始懂得通过凶手的行为来进行分析，当然这也是她具有灵『性』的缘由。
方熠赞许地点点头。
“不错，你分析的很对，那么继续深入一下，是哪些人曾经因为特殊原因经历失败，从而特别在意胜利。”
当思绪走到正确的道路时，那扇打开一条缝隙的门就会越开越大。
现在的季晴雪就是如此。
许多以往未曾想到过的关键点纷纭而至。
“那些俱乐部中除了『射』击、枪械爱好者，也有许多退役军人和已经退役的『射』击运动员，他们才是最重视荣誉之人，假如曾经失败过，那么意志坚强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重新证明自己……”
“所以我们调查的重点就应该放在这些人身上。”
“方向已经正确。”看着季晴雪因为兴奋而变得明亮的眼眸，方熠笑道，“不过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所以调查的范围还是更广才好。”
季晴雪焦急地说道：“可是那个凶手却没有停下脚步，半个小时后……不对，现在只剩下十七分钟，他可就要杀害第四个人了。”
方熠紧蹙了一下眉头，不过眼眸中的光芒却变得严肃。
“我刚踏上刑警这条道路上时，一个很有经验的老刑警就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无论情况如何艰险，都要牢记最准确的证据从来就是从浩瀚的线索中去挑选，我们绝对不能做强行施加证据的事……”
“任何一个错误都有可能造成一场冤假错案。”
季晴雪一凛，轻轻点头。
这句话母亲曾经也对她叮嘱过。
不过奇怪的是，她的脑海中忽然跳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难道母亲和方熠有什么关系？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季晴雪就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唐可笑，母亲虽然也在东华待过，不过那已是很久前的事，在京都母亲已经待了将近三十年，方熠的年纪可实在是年轻了点。
“不过人虽然都要查，集中点却可以分开处理。”
肃然的神情从方熠的脸庞上消失，一抹笑意慢慢逸散而出。
“什么？”季晴雪不解问道。
“数据。”方熠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关于成绩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