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
席韬略如遭电击。
女尸小腹上那道很不明显的刀疤此刻就像是一条忽大忽小的虫子在他脑海中蠕动，每一次蠕动都像是一次嘲笑。
该死！
他狠狠咒骂自己。
随后想到已经被分派追寻中介人这条线，心中一片冰凉。
果然被踢出局了，不过该怪谁？还不是只能责怪自己不够小心，没有看清问题所在，因此才被中介人这条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孩子，幼儿园。”余曙光喃喃自语。
“刚接到资料，前四个死者的孩子都在同一家幼儿园。”方熠轻轻地说道，“第五个死者我相信只要有了身份，就能证实这条线。”
“是我们的疏忽。”余曙光诚恳地说道，“四个死者之间的相同点其实早就出现，只是因为……”
“这不重要。”方熠打断他的检讨，“还来得及。”
余曙光点点头。
“还是放到明天进行？免得打草惊蛇。”
方熠忽然沉默下来，目光凝重。
其实看到第五具『裸』尸小腹上剖腹产留下的刀疤时，他就觉得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几个死者之间的相同点，因此对凶手的影像也有了新的描绘。
但是他并没有想到幼儿园。
直到朱喜发来几个死者的孩子都在同一家幼儿园时，才想到这个可能，换句话说，确定这条线的时间几乎和余曙光相同。
所以，方熠觉得有些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出于本身很玄妙的感觉，无法解释。
“假如这条线只是幻象呢？”方熠抬起头，看着余曙光的眼眸认真地问道。
“幻象？”余曙光一怔，随即认为只是方熠的口误，或者说是一种表达线索错误的习惯，嘿嘿笑了声，他提高了嗓音，“破案原本就是去伪求真的过程，所以绝不可能因为害怕失败而不去查。”
似曾相识般的话让一直聆听的季晴雪悄悄低下头。
和别人不同，或许其他人都认为方熠现在只是以退为进，让余曙光心甘情愿跑腿打杂，她却感到方熠的状态不对劲。
犹记得当初说类似话时方熠沉重而正义凛然的目光。
现在却没有。
只有犹豫和纠结。
“你说的对。”方熠微笑道，“不去查又怎知道是真是假，明天，一个晚上的平静应该足够让凶手放下戒心。”
“一起？”余曙光眨眨眼。
“那要看你愿不愿意。”方熠才不会在意余曙光的“故意”。
“我说的是吃饭。”余曙光哈哈大笑，“先前就已经说好，这顿饭一定要请你们，谁让我们是这里的地主。”
……
雨早已停了。
地上却还未干透。
空气中依然充满了湿漉漉的味道，甚至隐隐有种腥味，这种味道让方熠想到血腥味，就像发生在台沿市这起连环杀人案未曾擦拭的血迹。
余曙光所谓台沿市最有特『色』的地方只是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饭馆。
满满十余人挤进饭馆立刻显得拥挤。
“不会吧，这还怎么让饭馆老板做生意。”席韬略很夸张说道。
余曙光没理他，手下那名和他在会议上一唱一和对付席韬略的警员凑到身边嘿嘿直笑。
“放心，我们来了，老板就只做我们的生意。”
饭馆老板是个约莫五十七八岁，黑黝黝皮肤，身材壮硕的几乎不比成陌差的男子，看到余曙光带人进店时，就劝走了正在饭馆中进餐的顾客，随后立刻吩咐唯一的伙计翻台，拼桌。
“小余，今天怎么来了，你可有三四个月没来了，来了就不要走，好好尝尝大叔的手艺，对了，在整几瓶你最喜欢的竹叶青。”
“大叔，这不是来了。”
余曙光脸上虽然带着笑，说话也很随意，方熠却感觉到他对饭馆老板的一种尊敬，而且不仅仅是他。
所有刑侦大队的人对饭馆老板都透着一股敬意。
不对。
这不是单纯的尊敬。
更有一种无法言述的亲近。
这个饭馆老板是什么人？
和饭馆老板说了几句，余曙光就指向方熠。
“大叔，今天我可带客人来的，他们是来自京都的工作组，帮我们刑侦大队来破案的，你可拿出点本事，好好让他们尝尝你的手艺，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台沿市第一厨师。”
饭馆老板狐疑地望向方熠，目光深处隐隐藏着警惕和敌意。
“京都来的？工作组？那是不是来整你的，小余。”
余曙光哈哈大笑。
“大叔，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不过不是，他们可是真来破案的，个个都很厉害，比我厉害。”
看到他竖起大拇指，饭馆老板的敌意才慢慢散去。
“那好，你们坐，我做些拿手菜让这些来自京都的厉害侦探尝尝。”
桌子很快就摆好，八碟令人食欲大动的冷菜放在桌子中央的转盘上，余曙光的面前还有整整十瓶竹叶青。
“方熠，喝不喝酒。”余曙光笑着问。
“喝。”
方熠竟然毫不犹豫说道。
如此爽快反而让余曙光微微眯了一下眼。
“你不怕破坏纪律？案子没破，什么时间都算工作时间。”
方熠伸手拿过一瓶竹叶青打开，先在余曙光面前的杯子中倒满，再倒满自己的酒杯。
“案子破了，谁还会说。”
只是这一句话，所有还隐藏在两方心中的隔阂完全消失。
“好，爽快，我喜欢有信心的人。”
饭馆大堂中顿时充满了一股竹叶青的清冽味，众人面前的酒杯也纷纷倒满，然而到了季晴雪那里，倒酒的那名警员犹豫起来。
这里边就她一个女子，还是如此倾国倾城的女神。
这酒倒还是不倒好？
待会劝酒又是劝还是不劝好？
没人出手，也没人出声，似乎一时间都被这个问题难倒。
灯光下，一只如玉般的手拿过那名警员手中的酒瓶，唰的一下在自己的酒杯中倒满酒。
季晴雪将酒瓶轻轻放在桌上，拿起酒杯站起身。
“余队长，我代表特别凶案调查组敬你一杯。”
她的目光还是清冷的，不过在酒的作用下似乎多了一层清冽，所有人都有种酒意上头的感觉。
“好，爽快！”余曙光拿起酒杯站起身，仰头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