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个问题，原本还像标枪般笔直的那人忽然就将双手『插』在裤兜中，斜斜将身子靠在门框上，就算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他的脸容，但是那股从骨子中透出的懒散让屋子中的张厚学和蔡文莲都认为他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警察。
或许就是一个四处闲逛的混混。
那人当然不是方熠。
而是只学了方熠不到一会就觉得还是本身气质最舒服的童不恭。
至于方熠，倒是相当平静地站在不远处的走道上。
身边的季晴雪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对于方熠竟然敢大胆使用童不恭，而且是任凭老油子任『性』胡来心中庆幸不已。
至少直到目前受害者还活着。
掩在门两边墙后的成陌和余曙光大气都不敢透一口，虽然两人心中也委实觉得童不恭的手段实在不伦不类。
但是在余曙光心中更大的疑问却是童不恭为何半途杀出后，方熠立刻就会将抓捕凶手，营救受害人的主攻任务交给他？
要说里面没有一点蹊跷，打死余曙光都不会信。
那么童不恭到底掌握了什么底牌？
方熠用巨大响声登上楼梯的那一刻就是童不恭进入这幢别墅的时候，余曙光记得方熠根本没和童不恭有任何交流就很默契在走到一半时进行了交换。
以后的事当然都是童不恭自主行使，方熠没有说过半个字。
按照余曙光对童不恭的了解，这番诡异的举动绝对不可能是任『性』胡来，一定是接受了什么命令。
想到这里，余曙光眼角余光瞄了不远处方熠一眼。
——他到底让童不恭做了什么事？
……
童不恭的话提醒了张厚学。
“对，我有刀，你别过来。”
他做了一个拿刀的动作，心中只指望因为光线的原因那人根本看不出其实手上根本没有刀。
“我不进来。”童不恭笑嘻嘻地说道，“我是来找你的，对那个女人的生死不感兴趣。”
越说越离谱的话让张厚学越来越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仔细想想倒是一直没听到过警车鸣叫声，莫非这人真的不是来抓他的警察，不过又说来找他是什么意思。
“找我？”张厚学狐疑问道。
“你是不是张厚学？”童不恭吹了一下口哨问道。
“不是。”张厚学立刻说道。
他一点也不喜欢像童不恭这样的人，假如不是目前的处境，他一定转身就走，一个字也不愿意和童不恭说。
但是童不恭偏偏就是要和他说话。
“不是？那太可惜了，有人要我带话给张厚学，既然你不是……”
“谁？”也不知为什么，张厚学完全被童不恭的话带着走。
“你又不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童不恭懒洋洋地说道。
张厚学咬咬牙，“我就是张厚学。”
两人的对话让依然身处险境的蔡文莲瞠目结舌，浑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现在自己该不该呼救。
甚至就连张厚学掐住她咽喉的手已经松开都没察觉。
一台超薄平板电脑出现在童不恭手中，他将屏幕对准张厚学，按下了播放键。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出现在屏幕中，圆嘟嘟的脸庞上洋溢着最天真的笑容。
“爸爸，什么时候带我去海洋公园。”
屏幕熄灭了，孩子天真的笑容却在充满邪恶的黑暗中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蔡文莲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浑身忽然充满了力量，一下子挣脱出张厚学的掌控，骨碌碌滚下床。
张厚学却根本没有再次将蔡文莲抓在手中的意图。
只是失魂落魄般坐倒。
成陌和余曙光飞快冲入屋中，像两只猛虎般扑向张厚学。
他没有抵抗，乖乖束手就擒。
手铐铐在他被反剪的双手上时，唇角处浮现出一抹惨然的笑意。
终于松了口气的余曙光看向仍旧惫懒靠在门框上的童不恭。
“方熠让你去做的？”
童不恭耸了耸肩头，转身离开。
屋中响起蔡文莲的大哭声，充满了生机。
……
雨止。
刑侦大队的队员们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方熠一个人站在花园中出神看着夜空。
他的眉头是轻蹙的。
案子虽然结了，但是这桩案件带来的痛楚却远远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抚平，那些受害人的家属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活在阴影中。
有时候伤疤愈合的过程远比刚刚出现伤口时更痛。
就算被拯救成功的蔡文莲，她心中留下的恐惧恐怕也会像一根刺一般不时将她扎痛。
一心想知道最终结果的席韬略也在此时赶到。
看到张厚学被几名特警押上警车，他轻叹口气，来到季晴雪身边。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季晴雪轻轻蹙眉，她很讨厌席韬略的装模作样。
一股怒意忽然间从方熠心底涌起，几个箭步就冲到席韬略面前。
“你给我记住了，迟到的正义就不是正义。”
他的模样很凶，和平时平静、稳重，甚至深沉的样子大相径庭，谁都是第一次看到发怒的方熠会是如此，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而如此震怒。
方熠却在众人的震惊中默默转身，一步步前行。
季晴雪忽然感到此刻方熠的背影竟然显得无比孤独，心中甚至隐隐泛起淡淡的酸楚。
……
夜深。
台沿市某处路边小摊边，两只酒杯轻轻一碰。
高云峰已经很久没有喝酒。
不过今天的兴致却很高，当先仰头喝干酒杯中很烈的白酒。
哈了一口气，他抹了一下嘴，这个动作也只有在年轻时和汤东拙一起喝酒时才会做。
“方熠，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汤东拙果然没看错你……”
他忽然看到方熠并没有喝下酒，只是轻轻将酒杯重新放在油腻腻的小木桌上，不由停下感慨，狐疑望着方熠的眼眸。
方熠的眼眸中是平静的，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于是高云峰决定不想，直接问。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方熠轻轻点头。
“问吧。”高云峰哈哈大笑，“什么问题我都能回答你。”
“司马林在哪里？”
笑声陡然停住，高云峰的眼眸中尽是惊骇。
“原来你还没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