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双腿蜷起，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双手环抱住双腿。
这个动作在微弱的星光下显得很是无助。
寂寞孤独。
她感觉到此刻他心中的悲伤，走到他身边缓缓坐下，将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
“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的眼眸一亮，那种希冀无论谁看见都会觉得心颤。
“对，很快，马上他们就会接到那封最重要的信。”
窗外响起一阵虫鸣，就像是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因此欢快地唱歌。
……
方熠的全息影像已经消失很久。
李顺发却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脑海里始终在反复响起结束全息影像通话前，方熠最后的那句话。
——这个理由够，但是李所长做的不够，因为造成怀疑原本就是一种判断上的辨识，出现这种辨识肯定不是偶然，表面上成立的证据也不一定是证据，有时候多走一步，多问一句话，多求证一个人说不定就会推翻表象。
是啊！真的做的不够。
因为那时已有的证据，他就再也没去求证。
现在再去求证那又是多困难的一件事。
李顺发觉得很是懊丧。
这和被方熠犹如训斥般的话无关。
也和他这把年纪被一个看上去委实太过年轻的小伙子数落无关。
更和方熠的职位无关。
只和他心中对于以往职业的尊敬有关。
他曾经是一个警察。
但是在那段曾经的经历中终究留下了至今都无法面对的遗憾。
“爸，你在想什么？”
小女儿不知何时来到了书房中，轻轻询问。
“哦，没什么。”李顺发笑了笑，那些皱纹变得更为深刻，只不过隐藏在最深处的遗憾似乎忽然间正在融化，“我想回一趟贤龙镇，那里有件事正在等我，等到那件事最后有了结果，我想才是我正式退休的时刻。”
小女儿很惊讶。
她记得来到天翰市后父亲从未提及过贤龙镇，就算她们说及曾经在贤龙镇上的事或人，父亲也只是一笑而过。
现在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回去一趟？
是因为刚才那个电话吗？
“那好，我安排一下，明天下午就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李顺发轻轻一笑，“那是我的事，你们也有很多事，这次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相信很快就能回来。”
他笑着就站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小女儿忽然觉得父亲的笑容很舒畅，是来到天翰市后最舒心的一次笑。
……
“提审崔宁才。”结束了和李顺发的通话，只安静了不到一分钟，席韬略立刻果断地说道，神情甚至有些凌厉，“当年他们做不到的事我们一定能做到，因为我们比他们这些人要专业。”
“有用？”
怼他的人既不是童不恭，也不是季晴雪，更不是方熠。
而是犹如一块大石头般的成陌。
席韬略觉得难受极了。
虽然这些人里他最怕的就是成陌，但是一般来说成陌从不会这么直接，这么快就冲出来第一个怼他。
“为什么没用！”
他有点失态，冲着成陌大声说道，这一刻竟然将对成陌的惧怕扔在一边。
成陌当然没有理他，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博士，你也很清楚根据档案上的记载，我们没有新的证据能把崔宁才怎样。”童不恭将双手环抱在脑后，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么你对他的审讯是准备打他还是折磨他？”
席韬略一怔，随即梗着脖子说道：“为什么要打要折磨，在我们的那些动静结合手段下还怕他不招。”
季晴雪冷哼一声。
“我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到了这种时候，席韬略是谁来都怼，就算是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女神也不例外。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觉得崔宁才的嫌疑最大。”
“为什么不是崔宁德？”
“那好，你审崔宁德，我审崔宁才，到时候看看谁才是真凶。”
争论似乎越来越激烈。
就在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方熠身上，似乎都在等待他的最后决定。
方熠扫了一下众人，神情出奇的凝重。
“得到向泽峰疑似死亡的指引，我们找到了向怀娣的骸骨，因为调查慕梅的失踪路线，有人把我们的视线集中到了崔家，那时我们都以为崔宁德就是根源，后来才知道崔宁才才是问题所在……”
“神秘的信件背后一定就是一个知道内情的神秘人，那个神秘人用第二具严丽娟的骸骨指引我们回归到在十多年的系列失踪案……”
“你们说，还会不会有第二封信，或者说当时并没有被查到的事或人？”
“什么意思？”席韬略慎重地问道。
方熠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那个神秘人还知道多少关于当时那些失踪案背后的隐情，但是根据我们了解到的资料拼合却总觉得缺少了一些关键点。”
“什么关键点？”席韬略追问。
“我不知道。”方熠微微蹙了蹙眉，“或许是一些事，或许是一个人。”
“方组长，有人要见你。”
门口忽然响起公羊楠的声音，众人转头看去，只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古怪。
“谁？”
“甘茂才。”公羊楠说道。
众人都觉得有点奇怪。
童不恭和席韬略今天已经询问过他，而他也说了一件一直不为人知晓的事，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找方熠？
难道他还有什么事没说？
“请他进来。”方熠沉『吟』了片刻，决定让甘茂才进来说话，而不是主动去迎接他。
公羊楠领进来的甘茂才还是带着那种『迷』人的笑容。
甘茂才直接就将视线落在方熠身上。
“你一定就是方组长，早就想来拜访你了。”
“甘先生请坐。”方熠指了指一张空位说道。
“不坐了。”甘茂才很有风度地笑笑，从口袋中『摸』出一封信轻轻放在方熠的桌前，“我就是来传递一封信，有人留在我家信箱里的信，信封上写的却是特别凶案调查组收，所以我就送来了。”
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那封信上。
谁都清楚这封信一定又是那个神秘人留的。
这一次“他”又会提供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