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童话。”
方熠的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感受不到那种惊人的气息就是众人对他情绪感觉的判断。
但是直接面对这句话的李益有却感觉不同。
方熠的平静中蕴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为什么他一定要见童话？
这个疑问不仅仅是李益有的，其他人心中同样觉得不解。
一个整天写一些哗众取宠文章的记者对案件又会有怎样的独到见解？而且这种时候要和一个专门报道刑侦类的记者见面真是一件明智的决定？
李益有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知道方熠的坚决已经无法改变这个决定，再说向他提出这种要求事实上只是对晓中市公安局的一种尊重，方熠真想要单独见到童话又怎会做不到。
乔晨光在警员的押送下走出审讯室。
方熠的目光淡淡扫及他。
乔晨光只觉浑身泛起一阵寒意，无力地垂下头。
一抹笑意浮现在浑然没有一点正经模样的童不恭唇角边，也不知为何，此刻的方熠他更欣赏。
……
“审判的想法已经是共识，不过用勒死的方式来表达‘绞刑’倒是一种新颖的提议，不过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
“毕竟怎么想先勒死再剖腹取出胆囊都显得繁琐。”
听完童不恭的讲述，席韬略自然又成为第一个发表意见的人。
在他心中，方熠刚才的举动委实太过“出风头”，所以现在怎么也要在众人面前显示他的存在。
“我赞同。”
听到方熠的声音响起，席韬略感到浑身不舒服。
现在他情愿方熠是反对的想法，这样一来无论最后的结果是谁输谁赢，至少还有一个看上去很是轰轰烈烈的争辩过程，特别是在他认为有十足把握能赢得这场争辩胜利的情况下。
但是方熠的赞同只能说明他的想法并不新颖。
或许只是因为他最快，将大家共同的看法首先说了出来。
李益有拿起桌上几张被害者颈部被放大的照片细细察看起来。
虽然这些照片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但是在有了“绞刑”的说法后，重新观看，那种感觉却变得全然不同。
经过高清处理的尼龙绳紧勒痕迹每一条细小痕迹都像是凶手在向世人示威的冷峻酷意，一个念头猛然在脑海里闪现，他抬起头，看向方熠。
“为什么不直接吊死？”
方熠却淡淡地看向席韬略。
“凶手的身份。”席韬略很不甘心地说道。
李益有询问的对象是方熠，方熠却把这个机会让给席韬略，这当然不是方熠的一种“施舍”行为，而是对晓中市公安局的人在阐明一个事实。
——特别凶案调查组并不是只有方熠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
然而席韬略想到的却是这个小组没有他席韬略或许根本就没什么影响，但是没有方熠的话还会是那个已经逐渐被整个华国警界认可的小组吗？
答案不言而喻，因此很不甘心。
李益有看向席韬略。
“身份？”
“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的身份。”席韬略继续解释，“不能在光天化日下，众人的眼中去光明正大实施凶手认为的‘正义’行为，所以他用这种方式作为隐『性』的表达手段……”
“用一个比较学术的说法就是意识形契合行为。”
李益有再次低头观看那些尼龙绳勒的痕迹。
片刻之后抬起头看看方熠，又看看席韬略，最后将每一个特别凶案调查组的成员都看了一遍。
“为什么要挖胆。”
没有人回答。
或许挖胆这个行为才是整个案件的关键所在。
假如能够想通原委，或许离开案件的破获也将不远。
挖心，挖肺都能解释，偏偏这个凶手挖的是胆，这里边代表的到底是何种意义？
“也许这个答案只有到了案件侦破时才能知道。”
方熠终于打破了此刻的安静，同时也带给众人暂时不用纠结在此的明确指示，毕竟他比众人更清楚纠结于此只会让众人的思路进入到一条死胡同。
童不恭轻轻伸了个懒腰。
“我们还是来猜猜凶手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李益有总算觉得不会在特别凶案调查组面前像是一无是处，毕竟这个问题他和刑侦队的人已经讨论过无数次，于是看了一眼聂力。
“这件事我们已经查得很深。”先是一怔的聂力很快就坐直了身躯，虽然他一直坐得很直，但是还是挺了挺笔直的腰杆，“整个晓中市公安系统的人我们都已经经过细密的分析、调查……”
“至今为止，除了还有两个郊区的派出所没有调查，其他人员已经无一遗漏，被调查人员中没有发现嫌疑人。”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身躯还是不由微微一松。
显然没有发现毕竟是件令人沮丧的事。
“那就扩大范围。”
童不恭将双手反枕在脑后，大长腿在桌底下伸得笔直，整个人显得松懈而舒展，和聂力的正襟危坐形成鲜明对比。
李益有的眼眸骤然一亮。
“你是说……”
“当然。”童不恭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刺眼的灯光令他将双眼几乎完全闭起，就像是一只即将睡着的懒猫，“按照久远的说法，捕快是抓人的，行刑的刽子手，但是审判可不是属于他们的事……”
“司法界可不仅仅包括公安系统。”
聂力倒抽了一口冷气。
律师、检察官，甚至包括法官可都在这个范围当中，真要一个个调查，那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的这种想法当然没能逃过李益有的眼睛，因此轻轻盯了他一眼。
感觉到李益有目光的冷意，聂力无奈苦笑。
“童探员说的对，我们立刻会对整个晓中市司法界进行细致的调查，每个人都不会遗漏。”
李益有的脸上忽然多了很稀罕的笑意，看向方熠。
“方组长，说到司法界倒是让我想起明晚有个司法界的聚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在聚会上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有。”方熠站起身很直接地说道，“我想参加，不过在这之前，我更想和那个童话谈一下。”
李益有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