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熠抬头看着楼梯台阶上的血迹，又看看更高的水泥天花吊板。
没有监控。
他们看不到黑衣人下手的监控录像。
不过咽喉处的刀伤已经足够证明死者也是被“他”所杀，多看一次监控录像也顶多增添一点愤怒，至于恐惧、颤栗那已经不属于他们。
因为这已经是第三条无辜生命。
默然站立在一边的成陌已经紧紧将双手握成拳头，虽然他一点也没有把握能躲过“幽灵杀手”的出手一刀，但是抓到他的想法只有更强烈。
“你到底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身后响起了杜启彦愤怒的大吼声。
只是瞄了一眼倒在地上死者的伤口，他就明白这是同一起案子，更能肯定这个死者也是因为这些突然来到信阳市的特别凶案调查组成员。
这些理由已经足够他耐不住『性』子呵斥、暴怒。
他也是为了这些无辜的生命。
方熠沉默着，蹲下的身子虽然一动不动，但是唇角处的线条却执拗般坚定。
“你说啊！是不是还想继续看着无辜生命死去！你还配当一个刑警吗？我们刑警不是应该保护他们吗？你就能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在你面前一个个死去？”
充满正义感的斥责让方熠慢慢站起身。
看着他宛如背负着一座大山般站起的沉重，季晴雪心中忽然觉得很是不忍，很想立刻就将实情说出。
这些沉重为何要让方熠去背负？
“尽快给我受害者的资料，越快越好，我只需要基本资料，至于他的社会关系你们可以慢慢查。”
方熠的声音真的很平静。
这种平静让席韬略都觉得不可思议，因此深深佩服，毕竟他做不到如此地步，听到杜启彦的怒叱，他的心绪同样就像要爆炸般相仿。
这种平静也让杜启彦说不出话，胸膛急剧起伏。
方熠转身，拔腿慢慢向前走。
从杜启彦身边走过时，忽然停下脚步。
“假如你是我，一定也会这么做，因为这关系到无数人的生命，我赌不起，也输不起。”
方熠带着人走了。
杜启彦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熠最后说的那句话就像是被凝固住一般停留在脑海里，他可不是只懂愤怒，多年的刑侦生涯早让他学会从每一个字去寻找答案。
无数人的生命。
赌不起。
输不起。
换成谁都会这么做。
特别凶案调查组所到之处必无小案、易案，所以他们就是来破案的，来破一件牵涉到无数人的大案、巨案。
这样的案子或者根本就是关系到整个城市。
也只有这样方熠才会投鼠忌器。
豆大的汗珠忽然就出现在他的额头上，背脊上却是一阵阵寒冷。
这一次，杜启彦是真的感觉到颤栗。
“老大，你是不是不舒服。”一个刑侦队员来到他身边劝慰道，“别动怒，毕竟是京都来的人，谱大也算正常，咱们也别把他们当回事就是了。”
“你懂个屁！”杜启彦扭头就冲他骂道，“赶快查到受害人的资料，越快越好。”
……
写满数字的信纸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平整。
经过无数次翻叠，磨损度使它显现着一个问题。
这个谜题真的很难。
现在它并不在方熠的手中，而是在席韬略的手中，无数次找不到答案后，他决定和方熠一样，不在只在脑海中去寻找数字间的奥秘，而是用最直观的方式来寻找。
“我想我们大概走进了一个误区。”看着站在窗前的方熠，席韬略抬起头说道。
“什么误区。”
“生日。”席韬略轻轻地说道，“说不定这些数字并不代表这个意思，前两次只是一个巧合。”
“我也希望是这样。”方熠没有回头，轻轻地说道。
席韬略觉得方熠的回答很敷衍，刚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敲门声就在此时响起。
打开门后，他就第三次看到了圆瞪双眼的娄东。
“我是来送资料的。”娄东在门外大声地说道。
席韬略并没让娄东进来，直接伸出手说道：“给我。”
“没有。”娄东的大嗓门一点都没减弱，“只是口头上的。”
席韬略觉得还是让他进来为好，因为娄东的大嗓门这样嚷嚷下去必定会使这个楼面的住客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让开身子。
“进来说吧。”
娄东一点不客气走进房间。
席韬略这才看到还有一个沉着脸的中年男子，看他负手站立的模样，他一下子就知道终于惊动到信阳市公安局的头面人物了。
“方熠，有人要找你。”
窗前站立的方熠转身走上前来。
娄东就在这时大声说道：“张海亮，三十三岁，十七零二室的业主，单身，品牌公司业务经理……”
“他的生日。”方熠打断了他继续背诵式的陈述。
“几几年的……”娄东一怔，“三月九号一定不会错。”
席韬略心中一沉。
和他的生日果然一模一样。
“谢谢。”
方熠轻轻点头，不过目光一直看着仍旧站在门外的那个中年男子。
娄东忽然站直了身子，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是我们的局长，纪胜利。”
“纪局你好。”方熠轻轻一笑说道。
纪胜利慢慢走进房间中，一直走到方熠身前才停下脚步。
“我能不能知道你们来信阳市的真正目的。”
方熠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摇头。
纪胜利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声音很是低沉。
“那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方熠点头。
“三天，连续三个被一刀割断喉咙的死者，同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凶手，这个人和你们是不是有关系。”
“是。”方熠说道。
纪胜利的瞳孔微微一缩。
“找不到他，抓捕不到他的话，这样的事是不是还会发生？”
“我无法准确预料。”方熠平静地说道，“不过应该还会继续。”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突然降临在本市的恐慌根源其实就在你们这些人身上？”纪胜利轻轻吐了口气说道。
方熠轻轻吸了口气，再次点头。
“可以这么认为。”
“那我是不是可以赶你们走？”纪胜利忽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