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不恭的赞扬却只是让方熠紧紧地蹙了一下眉头。
对于事态的发展，事实上众人心底都已经看透，不过看透并不说明是一件好事，因为隐藏在案件背后的真相恐怕才是最难处理的问题。
想到这里，方熠的眉头舒展，轻轻一笑。
“案件就是案件，至少‘自杀’并不是真相。”
童不恭一怔，“谋杀？”
“这是必然。”方熠断然说道，“当你们深入调查时，事实上都疏忽了最基本的一个情况，这个情况足以说明所有的女孩子死亡就是一场谋杀，而凶手恐怕从一开始同样疏忽了这个至关要紧的原因。”
童不恭和成陌俱是一怔，随即在脑海中快速思索。
“我知道了。”童不恭显然反应比成陌快得多，慢慢放下那双大长腿，一脸羞愧地说道，“是我疏忽了，从头至尾这些事就是一场谋杀……”
“录像，那些少女死亡时刻的视频。”
“不错。”方熠轻笑点头，“所以查案的方向实际上从一开始就已经指明。”
“明白了。”童不恭轻轻叹了口气，“我们想得太多，所以忘记了这些少女死亡的真相，反而在枝节上考虑的太多，因此一直在弯路上行走。”
“也不能完全怪你们，那些媒体一直在煽动，他们或许就是真凶的帮凶，我可以肯定的说，他们这些人里一定有聪明人，早就知道到底什么该查，什么不应该查。”
“我现在就去。”童不恭站起身，断然说道。
“不急。”方熠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时间没到。”
童不恭若有所悟，轻轻点头。
成陌一脸茫然，用力摇了摇头。
“不懂。”
已经完全弄明白其中原委的童不恭脸上又泛起了标志性的笑意，慢慢走到成陌身边，伸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大石头，我们一直没去现场看过。”
成陌恍然大悟，眼眸中的迷茫瞬间消失，不过很快就用力皱了皱眉，盯着方熠。
“我来回答你，这些少女都是在晚上死的，所以晚上去现场，或许才能发现更多的真相。”
成陌沉默地点点头，目光望向办公室外。
“他们呢？”
“我不信这个世界上都是蠢人，特别是同样身为刑警的他们。”方熠平静地说道，“所以一定是聪明人太多了。”
童不恭和成陌互视了一眼，无奈苦笑摇头。
……
“为什么要放弃调查培训机构？”
经过童不恭的点醒，席韬略和季晴雪都是瞬间就明白错误犯在何处，季晴雪当然是深深自责没有看清楚根子出在何处。
席韬略在短暂的沉默后，立刻不甘心自己的推断被完全推翻，所以在即将到达海城第三女子高中，也就是范琪萍“跳楼自杀”的现场后，立刻开始对方熠说道。
“没说过放弃，只是想先确认凶手的杀人手段。”
“查得出才怪。”席韬略轻哼一声，“我可不信海城刑警会查无所觉，一定是因为什么都找不到，所以才将错就错，索性转移关注点。”
“你说他们渎职？”童不恭笑着说道。
“不是吗？”席韬略沉声说道。
“那好，我们还是回到第一步。”童不恭叹了口气，“博士，现在你先说下是自杀还是谋杀。”
“为什么凶手不会在培训机构，五个女孩子都在那里读书。”
席韬略显然是想转移话题，所以早看不下去的成陌立刻一瞪眼。
“正面回答。”
沉闷的低吼声就像是一声巨雷在席韬略耳中嗡嗡直响，所以席韬略只能“忍气吞声”地点点头。
“谋杀。”
“那就行了。”童不恭撇撇嘴说道，“既然是谋杀，现场是不是首先应该勘察的地方。”
“是。”席韬略很无奈承认，不过很快就说道，“这么长时间，当初没在现场找到疑点，现在恐怕就算有疑点也早就消失了。”
对于他无可救药般的“据理力争”，童不恭也感到棘手。
毕竟席韬略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因此只能沉默。
方熠却在此时轻轻一笑。
“博士，我们不是来找疑点的。”
席韬略哈哈大笑。
“笑话，来现场不是来找疑点，难道是来找怨鬼的？”
方熠眼眸中忽然泛起一抹沉重，良久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假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我想她们一定正在等我们，等着告诉我们她们是怎么死的。”
车辆驶入一片黑暗，众人心中忽然都觉得有些渗人。
“不开玩笑了。”席韬略左右四顾了下，轻声说道，“我们到底是来找什么的？”
“杀人手段。”
方熠望着前方灯光下的海城第三女子高中校门，沉声说道。
……
那幢楼并不高，只有四层。
不过因为并不属于教学楼的范围，所以周围的光线很暗。
看着几乎和周围黑暗融入一体的楼，席韬略心中忽然闪现一个想法。
“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假如是凶手选择这幢楼宇的话说明了什么？”
他的话立刻让众人都觉得心中一亮。
“凶手是第一次杀人，所以他也在害怕。”
范琪萍的确是第一个被杀者，凶手假如以前从未犯过案，那么就算处心积虑也一定会充满害怕，生怕被人撞见，所以选择这幢在这个时间点很少会有人经过的楼宇动手才是主要原因。
方熠看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目光凝实。
朱喜早已将那些视频经过详细分析，推算出摆设摄像机的最佳距离和角度，所以根据他给出的数据，方熠立刻断定那棵大树就是摆放摄像机的位置。
“这棵大树？”
童不恭看出端倪，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应该是。”
“我上去看看。”
“也行。”方熠唇角处忽然逸散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希望不大，这么久了，就算有痕迹也应该早就处理了。”
童不恭咬咬牙，“那也要去看看。”
“对了，老童，上去了就不要下来。”
童不恭一怔，“为什么？”
方熠伸手指向楼顶。
“我要你做一下摄像机，看着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