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鼓掌，每一下都使足了劲。
所以双掌很快就红肿起来。
很疼。
真的很疼。
钻心般的疼痛却让他心中泛起绝不正常的快慰，特别是看到台上那人双眼深处的那抹焦虑以及疑惑，他就感到更是开心。
因此鼓掌的幅度一点都没减弱，掌声也就越响。
直到周围的掌声逐渐变得奚落，他还是用足劲鼓了几下掌。
疼。
手疼。
心中更疼。
是那种钻心钻肺般的疼痛。
伴随这种疼痛汹涌泛起的，是那个熟悉得能令他忘记一切的影子，犹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影子越来越清晰，然而就当那张脸庞就要完全出现时。
他忽然咧嘴笑了。
影子忽然像是一团火一般燃烧。
火焰散去，影子就像是灰烬一般飘散。
他停下了鼓掌。
所有的掌声也随之停止。
他听不到一点声音。
但是那双眼眸却很灼热，脸上的笑容更显快慰。
——快了，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这样想的时候，他就感到悲伤替代了所有的快慰，鼻子很酸，似乎眼泪也将要控制不住充盈在眼眶中。
——这是开心事，为什么要伤心！
他提醒自己。
声音重新出现的耳中。
还是令大部分人感到昏昏欲睡，却能令他只感受到愤怒的声音。
……
“你没有预约。”
雍成千看了一眼季晴雪递上的证件，平静地说道。
从他的神态中感觉不到一点情绪变化的季晴雪心中微微一怔，心中忽然又闪现出方熠的态度。
——难道这个方向真的错了？调查只会是一场徒劳？
“是，而且我还让你的秘书把接下来的预约都推了，也就是说，今天你休息，不需要看病人。”
季晴雪很强势的回答并没有引起雍成千任何情绪的波动。
愤怒、疑惑、惶恐、震惊这些本该出现的情绪在他平静的脸庞上根本寻找不到，甚至片刻之后，雍成千的唇角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种变化甚至让季晴雪心中产生一种错觉。
现在她面对的是另一个方熠。
“杨娜娜自杀坠楼后，我就觉得警方会来找我，不过我并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才来找我。”
——实在太平静了！
季晴雪在心中轻轻感叹，这样的平静委实太过诡异。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早已被雍成千料到，因此有恃无恐，但是偏偏她又觉得三个女孩子的死真的和他无关。
“为什么说她们是自杀。”季晴雪冰冷地问道。
“不是我说的。”雍成千轻笑说道。
季晴雪一怔，“谁？”
“你们警方。”雍成千平静地说道，“对外的媒体报道都是这么说，这位警官你说是不是。”
“那你怎么看？”季晴雪继续问道。
“自杀。”雍成千神色不变，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和他全无关系的琐事，“我相信警方，也相信我的专业……”
“范琪萍、仰晴、杨娜娜都有自杀倾向。”
季晴雪忽然发觉询问已经无法继续下去，这个雍成千所有的回答滴水不漏，令人只能相信他是一个无辜者。
雍成千笑了笑，继续说道：“假如警方需要她们的病例报告，我可以提供，我相信季警官一定能拿出相关手续。”
……
“杨医生，你觉得班媚漂亮还是关馨漂亮？”
看到杨波轻轻绞了一下交插的十指，童不恭脸上的笑意更是惫懒。
和季晴雪商讨结束后，他就决定用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对付杨波，古怪的问题果然让杨波很不习惯，刚开始的平静明显有了波动。
“都漂亮。”
“都漂亮！”童不恭夸张地说道，“那不是说两个你都喜欢？”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波的眼眸中多了一抹惊慌，更有一丝令人极难察觉的愤怒，“我只是随口一说，哪有评论女孩子时说别人难看的，再说她们的确差不多，都挺漂亮的。”
“杨医生，你的话有些急，平时也是这样替人看病的？”童不恭摊开双手，笑着说道。
杨波猛然放开十指交叉的双手说道：“童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一大早过来就把我预约好的病人都赶走，好吧，你是警察，正在调查，我也完全很配合你的调查，但是……”
“你都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她们死了。”童不恭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她们美好的人生还没真正开始就突然结束，你说可不可惜。”
杨波的目光开始游移，始终不敢正对童不恭。
“可惜，她们是自杀的，说明我这个医生不合格，没有治疗好她们的抑郁，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有责任。”
感觉到杨波极力掩藏悔意，童不恭微微一怔，不过还是耸了耸肩说道：“为什么说她们是自杀。”
“不是你们警方说的吗！”杨波说的很快，不过当眼神和童不恭的眼神一触，立刻就快速移开，继续说道，“再说我是她们的医生，对她们的病情比谁都清楚，她们本来就有自杀的倾向……”
“假如童警官需要她们的病例报告，我可以提供。”
童不恭看了他一会，杨波的情绪似乎逐渐变得平静，目光也终于和他接触，再也没有躲避。
“病例报告我当然需要，不过有件事需要告诉你，她们不是自杀，是被人谋杀的。”
杨波一怔，目光又变得慌乱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
“杨医生，我们警察可不是傻子。”童不恭忽然将身子往前倾，伸手指指自己的脑子，带着一抹嘲讽般的语气说道，“你说现场死亡的录像能在网络上流传，还有谁会这么做……”
“所以从一开始我们警察就将此案定为谋杀案，还有，有一点我要指正一下，我们警方从未说过这些少女是自杀，那些话都是媒体说的。”
“…是……是吗……”杨波忽然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尴尬地说道，“那……那是你们警察的事。”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童不恭紧紧盯着他说道。
“什么意思！”杨波的身躯轻轻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