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天固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冷汗直冒。
“不行，这么做是要闯祸的。”
他双手撑住桌面，霍然站起身，双眸直视方熠，然而心中想到这样做的人毕竟是特别凶案调查组的人，他这个刑侦队长可没权力阻止，心中也就愈发焦急，目光变得迫切，很是希望方熠立刻下令停止继续审讯魏征敬。
方熠的神色却仍旧很是平静，甚至带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席韬略还没开始审讯？”
“是。”成陌沉默地点点头。
“那就行了。”方熠看了一眼夏越秋，右手手指轻轻点了数下桌面，“正常询问而已，魏征敬不是应该配合警方的工作。”
裘天固陡然一惊，听上去方熠竟然是支持席韬略这么做。
“方组长，你们可是以逮捕的名义抓的魏征敬，这不符合程序，到时候只要魏征敬一投诉，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麻烦？为什么不是魏征敬的麻烦？”方熠淡淡地说道，“只要他是凶手的话，那就什么麻烦都没了。”
裘天固更是着急，嗓门也开始变大。
“方组长，你可要想清楚，假如什么都问不出，魏征敬并不是凶手，或者他什么都不说，那时候就是不可收拾的结果。”
“这也是一种结果。”方熠看向夏越秋，笑了笑说道，“你说是不是。”
夏越秋盯视了方熠数秒，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弧度。
“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裘天固和成陌都是一怔，顿时了然方熠是想推进席韬略的举动，然而他们都想不出当结果复杂后，又有什么好办法处理，因此更觉怪异。
方熠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夏越秋笑。
夏越秋轻轻吐了口长气，摇了摇头。
“那就试试。”
“夏队长。”方熠还未说话，裘天固几步走到夏越秋身边，焦急地说道，“还是再考虑一下为好，他们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们可走不了。”
夏越秋瞪了他一眼，一声冷笑。
“裘队长，这些麻烦可不用你背，去问下历群你就懂了，唉！有时候年龄真的不能决定什么，这个方熠可比你年轻的太多。”
……
“…我……我不清楚。”
“别担心，其实杨医生已经把你的事都对我说清楚了，我们是经过很科学的研究后，才决定下一段疗程由我来接手，只要经过这段疗程……”
“你会发觉你的状态会大为改观。”
“是……是吗？”
“当然，好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关……关馨。”
雍成千想到初识那两个女孩的场景，微微出了会神，随即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的犹豫忽然变得肯定。
“事实上这种治疗手段的结果并不坏，从某种方面来说远远要比当初的单一治疗要好得多，所以……”
“所以，我很想说那些女孩子一定不是自杀。”
季晴雪一怔。
雍成千的话委实有点出乎意料。
“不是自杀？你的意思是范琪萍她们是被杨波杀的？”
“怎么可能。”雍成千笑了起来，“季警官，我想你没了解我的意思，我和杨波都是医生，救人、治病才是我们的追求，虽然这种治疗是一种创新，但是也仅仅是针对国内而言，我们也只是建立在国外成功的基础上……”
“所以完全把我们归于研究家并不合适。”
“研究和治疗有区别？”季晴雪想了想，诚恳地问道。
“当然。”雍成千点点头说道，“治疗是救人，研究是建立在以后能救人基础上的不确定性。”
季晴雪的眉头紧蹙。
听懂了雍成千的解释，那么所想的必然会复杂。
“季警官其实不必纠结于这个问题。”雍成千似乎看懂她的踌躇，轻声劝慰，“这个问题争论了无数年，立场不同对待问题的看法必然不同，所以每个研究者一定不会认为他们是错的……”
“对他们来说，哪怕因此死了一些人，但是只要能成功，就是拯救了全人类。”
季晴雪轻轻舒了口气，将心中的复杂放在一边。
“你继续说为什么她们不是自杀。”
“范琪萍是第一个死的。”雍成千缓缓说道，“死的那天正好是归于杨波治疗的时间，说实话，我刚听到她的死亡消息，立刻就怀疑和杨波有关，但是杨波却急匆匆前来找我，问我范琪萍的死是不是和我有关……”
“我大感惊讶，于是就问他怎么回事。”
“杨波告诉我，原本和范琪萍约好治疗的时间，范琪萍并未到场，他以为只是临时有事，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听到她死了的消息才觉得不对头，所以立刻来找我询问。”
“等等。”季晴雪打断雍成千的述说，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雍成千连连苦笑摇头。
“季警官，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我和杨波把事情说开后就在猜想是不是我们的治疗产生反作用，但是那一批的交换治疗并不是只有范琪萍等五人，其实一共有二十人……”
“其他人和范琪萍的治疗报告都显示在好转，所以对于范琪萍是因为治疗失败从而自杀我们都认定不可能……”
“于是我们想到了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对我们的‘谋杀’。”
季晴雪身躯轻轻一震。
现在她终于明白雍成千和杨波一直在顾虑的是什么。
因为竞争对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攻击机会，所以这两人从一开始就决定隐而不说，除了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
“商量来商量去，我们都觉得这个可能委实很大，所以决定暂时什么都不说，静观其变，没想到接下来几个月又接连死了四个……”
“我和杨波都觉得事情必定如此，于是更不能说。”
“不对。”季晴雪一扬眉，声音冷厉而充满威严，“到了这种地步你们为什么不主动报警！”
深深的愧意泛起在雍成千的那双眼眸中。
沉默了很久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都怪我，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