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赶走秋日那层薄雾时，历群站在办公室窗前。
他这里的位置远比方熠喜欢的那个窗口位置更佳，几乎所有进入海城公安局的人都能够一览无遗，所以他相信自己一定是第一个看到夏越秋的人。
一脸的胡茬已经剃得干干净净。
身上也不是那件显得有些邋遢的保安工作服。
历群记得已经有许多年没看见历群穿那件风衣，虽然风衣已经很旧，但是在他的印象中还是像那时一般干净、有型。
夏越秋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走向大门的脚步迟缓了下。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抬头。
“现在是几点？”
方熠也看到了夏越秋，淡淡的一笑后问身后的季晴雪。
“八点十七分。”
……
童不恭比夏越秋晚了一些进入办公室，所以并没有赶上欢迎夏越秋的热闹，然后他就看见方熠似乎对他眨了眨眼。
席韬略略带嘲讽的话语声也在此时响起。
“皆大欢喜，只可惜这个魏征敬还是没来。”
“来了。”刚刚接完手机的裘天固抹了一下额头说道，“刚刚接到盯梢魏征敬队员的电话，他刚刚走进公安局。”
众人的目光一起停留在方熠身上。
有惊喜，更多的是等待。
除了一甩风衣，大马金刀般坐下的夏越秋。
方熠轻轻一笑，“我们还要等个人。”
等谁？
答案在约莫十余秒后出现。
历群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背对他的历群，双脚刚刚踏进屋房间中，心中陡然一跳。
方熠正对他笑，那种笑容总令他感到心惊肉跳。
“历局是来欢送我们的？”
左右人都想不到方熠第一句对历群说的竟然是这句话，虽然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但是众人都觉得不解其意。
“方组长，你说什么？”裘天固似乎也很清楚只有他问最合适，所以立刻问道。
“我说历局是不是来送别的。”方熠平静地说道。
夏越秋眯了一下眼，轻轻瞥了他一眼，脸庞上似乎浮现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送别？”裘天固一惊，“去哪里？京都？”
“是。”
方熠明确而肯定的回答让裘天固的额头上立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魏征敬刚进公安局，接下来一定就是一场空前的大风暴，这种节骨眼上特别凶案调查组如果走了，那么他们又怎么可能应付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风雨，这种行径不是明摆着撂挑子吗？
“方组长，你是开玩笑的吧？”
方熠不说话，只是看着历群笑。
看到夏越秋始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历群还怎会不明白所有的打算都已经被方熠看透，因此只能苦笑摇头。
“抱歉，是我耍了点心眼。”
“历局的意思是不希望我们走？”方熠反而装傻问道。
“是。”
虽然不了解方熠，但是历群很清楚说错一句话，夏越秋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人，所以回答得很爽快。
方熠想了想，转头对特别凶案调查组说道：“既然历局不想我们回京都，那我们只好暂时回房间休息，等历局处理好魏征敬带来的麻烦，我们再继续深入调查。”
“我没意见。”
童不恭早看懂其中的奥妙，当下说道，而且很干脆转身就往外走。
海城警方这边的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历群的脸也拉得很长。
看到这些人的神情，想到方熠曾经说过的话，夏越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成陌开始往外走。
季晴雪虽然心中觉得这么做有点小孩子气，不过什么话都没说，也跟在成陌身后往外走。
席韬略自然觉得方熠这么做一定会得罪历群、裘天固等人，所以他什么话都不说，也往外走，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就超越了成陌走出办公室，能促成他人对方熠的憎恨，他怎么都不会“坏事”。
看到方熠还是站在原地，历群拉长的脸渐渐好转。
“我明白，这算是对我的‘惩罚’。”
“没这么严重。”方熠轻轻一笑说道，“其实是我留了一条后路。”
“后路？”利群一怔。
“是啊。”方熠看了一眼停止大笑的夏越秋，平静地说道，“事实上我和夏队都对魏征敬事发引起风暴后那人是否会出现没有十足把握，所以特别凶案组虽然已经很多人知道来到海城，但是只要不出现在公众媒体面前，那就具有十足的神秘性……”
“万一真的走到无法结案的那一刻，我们的话才能更具威力。”
历群恍然，只是还不等他说话，一个警员忽然匆匆冲入办公室。
“裘队，有人要跳楼。”
众人都是一惊。
就连大马金刀坐着的夏越秋也一下子站起身。
裘天固刚刚平息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谁跳楼？说清楚点。”
“学生。”那警员似乎也感觉到不对劲，立刻说道，“海城万淀第二高中有学生要跳楼。”
裘天固忽然不知道该看谁，所以先看看历群，再看看方熠，最后看看夏越秋。
夏越秋沉吟不语。
历群的神情虽然平静，但是眼神却有些怪异。
方熠心中同样觉得有些奇怪。
那种危机感并未在他心中出现，难道这起突然出现的跳楼事件和那五起并没有联系？
童不恭、席韬略等人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方熠轻轻吐了口气，眼眸中闪耀起一团犹如火焰一般的亮光。
“走。”
……
海城万淀第二高中第三教学楼楼顶。
一个高二的女生站在女墙上。
她往下看。
冰冷的地面就像是被无限拉长的深渊，跳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惧怕使她双腿一阵发软。
大地似乎在旋转。
远远观望的人群像是一堆堆蚂蚁。
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风在呼啸。
带来了副校长马云霄焦急而有些嘶哑的呼喊声。
“瞿颖英同学，有什么话你可以走下来对我说，我一定会帮你，你要相信我，请你下来，好吗？”
“对，瞿颖英，马校长一定会帮你的。”一个老师急忙接道。
她觉得这些声音烦躁极了，双手捂住耳朵。
“我不听，我不要听，你们都后退，要不然我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