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首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眼眸中却尽是黯淡。
那些在大部分人眼中拥有世界上最美丽光芒的饰品就好像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他只是看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被杀的顾客。
黑色的大包被打开。
他漫不经心砸碎一个柜台玻璃,很随意拿起几件首饰装进包中。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有病……”
一个伏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颤抖哀求。
他没有理睬,拎起黑色的大包走到第二个柜台,然后砸碎第二个柜台。
玻璃破碎的声音使得那名中年男子全身肌肉紧绷,再也不敢发出任何毫无作用的哀求。
身边的保安偷偷抬起头。
黑洞洞的枪口赫然对准了那名保安。
“再抬头,我就会扣下扳机。”
保安快速低下头,生怕那名男子看到自己眼中惊骇的神情。
不是恐惧。
是惊骇。
刚才抬头的目的并不是寻找逃生会是偷袭的机会,保安只是想确认这个劫匪是谁。
劫匪进门的那一刹那,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混乱来得太快,保安并没看清劫匪的模样,但是等到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许久,脑海中的混乱平复,他才觉得很奇怪。
劫匪没有蒙面。
劫匪的相貌很熟悉。
所以保安只是想确认心中的怀疑。
现在心中刚才的怀疑消失,但是另一个疑惑却在心中滋生。
——为什么会是他?
有的人就算活得太久也不会有多少人认识。
保安无疑就是这种人。
有的人就算再怎么不抛头露面,但是也会被大部分人认识,而且这些认识他的人,大部分都是他不认识的。
劫匪就是这种人。
这张面孔对保安来说不仅仅是认识,更代表了名望。
有权有势的人不一定能被大部分人认识。
但是经常登报,出现在众人眼中有权有势的人一定会被大部分人认识。
保安不一定认识这个城市所有的名人,但是却能很肯定劫匪就是认识的名人中的一个,而且就在三天前他还看到过关于此人的信息。
所以保安的疑惑只有一个。
——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会是劫匪?
这个疑惑在短时间内保安是想不明白了。
劫匪在砸碎了第三个柜台,又往包里漫不经心装了几件饰品后拎起包走到店堂内一个摄像头前。
他慢慢将包放在地上。
对着摄像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才重新拎起包。
黯淡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店堂。
那些顾客和店员都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怕任何细小的动作都会引起他的不满,因而扣响扳机。
他笑了笑。
笑容很是怪异。
不是凶残或是得手后的满足。
只是愤怒。
他在愤怒什么?
黯淡的目光离开伏在地上的众人,忽然间停留在收银台上那台智能收银机上。
他忽然冲向那里,举起手中的枪,一枪托砸在智能收银机的屏幕上。
屏幕碎了。
破裂声就像是一声悲伤的哭泣。
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那双黯淡的眼眸也忽然间充满了愤怒。
一个自制的燃烧瓶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转身向外走。
燃烧瓶被点燃,他往后一抛,点燃的燃烧瓶划了一个弧度掉在智能收银机上,轰的一声点燃。
……
画面定格在劫匪在摄像头前整理衣服上。
方熠轻轻吐了口气,身子慢慢靠在椅背上,视线停留了约莫五秒以后,他又快速前倾,很快就从系统中调出一个人的头像。
果然那人和劫匪长得一模一样。
调出的资料将这人的情况述说的很清楚。
张清城。
男。
山毋市本地人。
三十七岁。
二十五岁时,张清城就凭借一幅人物画像成为知名青年画家,二十七岁时用中西结合方式创作的《山清》在拍卖会上卖出七百六十万的高价,从而奠定了国内青年画家第一人的地位。
其后两年,他的画作在世界上也打响了名头。
更是在三十二岁那年,在一场世界性的拍卖会上凭借《人浊物》一画拍卖至两千九百万令人咂舌的高价后,成为国内屈指可数的知名画家。
所以张清城是劫匪怎么都无法令人相信。
其后山毋市警方的调查也证实打劫金店的那一天,张清城根本不在山毋市,而是在国外参加一场交流会。
劫匪为何要伪装成张清城的模样?
屏幕上的资料翻动,来到了另一起发生在山毋市的打劫案上。
这一次劫匪打劫的是一家玉器店。
打劫的劫匪同样没有蒙面,同样特意在摄像头前整理过衣服,离开前同样烧毁了店中所有的智能报警系统。
根据劫匪容貌搜索到的结果是山毋市另一个名人。
四十三岁的知名金融家毛涛。
类似的打劫案在三个月中一共在山毋市发生了五次。
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成功。
每一次警方除了调查到是一个名人,但是这个名人偏偏没有作案时间之外,其他均无线索。
想了想这些名人的职业似乎根本没有联系,方熠只能将这个怪异点归结到劫匪的恶趣味。
不过虽然还是没有十足的证据。
方熠却能断定这个劫匪一定是同一人。
只不过想到这个劫匪只凭一个人就能完成打劫,他还是觉得此案值得亲自调查。
三十多年前的旧案陷入停滞,但是方熠心中却有强烈的感觉,当年犯案的人正蠢蠢欲动,所以他决定主动出击。
现在特别凶案调查组不仅仅接受各地发来的帮助请求,更会主动寻找发生在各地的案子,从而主动前往破案。
所以,这起发生在山毋市的打劫案引起了方熠的强烈兴趣。
拿起电话拨通了季晴雪的台机。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集合,另外准备一下前往山毋市的机票,开完会我们就直接前往。”
挂上电话,他就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是京都市深秋的景色。
他的心情也忽然间变得和深秋一样萧索。
破不完的案子并不会令他觉得疲倦,但是每一起案子牵涉到的人心却一定会使他感到疲惫。
这一次,他面对的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