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倾城就背对背坐在陆倾宁面前,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肆意的飞扬,偌大的风中她身子单薄的就像是朵在风中飘零即将要掉落的白色花朵。
那样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看的陆倾宁都心惊胆战,如果风再大一点她是不是就会被吹下楼去了?
陆倾宁一步步慢慢的朝着陆倾城靠近,到她身边约几公分的时候,陆倾宁轻声开口:“姐……”
陆倾城恍如隔世缓缓的回头。苍白清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来:“你来啦?”
陆倾宁慢慢朝着她伸出手,就像哄孩子一样柔声细语:“姐,把手给我,我们先下来好不好?”
一旁的白奕阳见情况还可观,于是便乘热打铁:“小城,你看倾宁都被你吓着了,你听话先下来好不好?”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白奕阳的声音,陆倾城突然间变了脸,语气沙哑的冲着白奕阳大喊大叫:“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
她一冲动整个人都失控了,坐在楼板边缘上颤颤巍巍的,那样子看的白奕阳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他一边后退一边伸手安抚她:“我走,你别激动。”
陆倾宁朝着陆倾城伸出去的手一直都没收回来,指尖在寒风中惨白惨白的:“姐,听话把手给我好不好?”
陆倾城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她看着妹妹幽幽的开口:“倾宁,他们都说嘉懿是你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呢?”
陆倾宁心里一梗,喉咙里更是仿佛扎进了一根鱼刺。她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不是的,嘉懿是你的孩子,他一直都是的。”
陆倾城突然就变了脸,面目狰狞:“你撒谎,嘉懿明明就是你的儿子,你和白奕阳联合起来骗我,同同……我的同同早就死了。”
陆倾宁陡然转头看向白奕阳,只见他面色铁青的点了点头,她这才意识到,姐姐记起来了,那个她怀胎六个月最后却在洗手间里流产掉的孩子,她还给这个孩子起了个名字,同同……
她眼睛酸的发痛:“姐,嘉懿和同同一样,他们都是你的孩子,你真的打算不要嘉懿了吗?”
陆倾城仿佛被蛊惑了一样,仓惶的自言自语:“嘉懿……我的嘉懿……我的孩子……”说到这里她猛的抬头,眸子里血丝遍布:“倾宁,嘉懿在你那是不是?倾宁。从小到大姐都没求过你,这次姐求你,你把嘉懿还给我好不好,姐求你了。”
陆倾宁揪着胸口心里宛若被剐了一刀,她惶惶的点头:“你先下来,只要你下来,我就把嘉懿还给你。”说完她又往前靠了几步,眼见着和陆倾城触手可及。
陆倾城似乎被说通了,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两个人的指尖刚刚触到,陆倾宁刚想伸手抓住,那只秀气白皙的手瞬间又缩回去了。她抬头看她一脸的疑惑:“姐?”
只见陆倾城一脸的焦躁和惶恐:“你老公不会答应的,嘉懿爸爸不会答应的。”
陆倾宁急的只一心想去抓住陆倾城,看见她手伸过来陆倾城突然就跃起身,颤颤巍巍的身体就这么在陆倾宁面前仰了下去。
“姐……”
“倾城……”
说时迟那时快,陆倾宁冲向铁栏杆俯身双手揪住了陆倾城的双臂。
陆倾城在轻那也是个大人,倾宁为了抓住她大半个身子都俯到栏杆外了,幸好有白奕阳在后面抱住她的腰,不然她早就和陆倾城一起摔下去了。
五十层高的楼。俯身看下去,下面所有的建筑和人都仿佛像是火柴盒,她依稀能听见楼下面人们惊恐的尖叫声,胸口里的那颗心仿佛都跳到了喉咙口。
隐隐约约的她听见白奕阳的声音:“倾宁再坚持一下。我拉你们上来。”
挂在半空中的陆倾城仿佛突然间精神回归正常,她眼角边挂着两行清泪:“我爱的人枉死、我的孩子被害死、我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孩子、就连赖以生存的舞蹈都不能在跳了,倾宁,你说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你放手吧,这样我就彻底解脱了。”
陆倾宁脸涨的通红,胳膊内侧被浮台坚硬的边缘磨的鲜血淋漓,她疯了似得摇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有姐夫、有我、还有嘉懿,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再拥有自己的孩子,姐,人生的出路那么多,这条走不通就走另外一条,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姐……秦珏哥和同同在天堂看见你这么糟蹋自己他们会伤心的。我们不要让爱着我们的人伤心好吗?”
“倾宁……姐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陆倾城铁了心要寻死,整个人沉下丹田往下坠,陆倾宁被拽的大半个身体又往外探了些许,额头的汗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她用力喊出声:“白奕阳,快点,我坚持不住了。”
和白奕阳一起的还有一个两三个警察,几个人纷纷一用力。陆倾宁和陆倾城就被凌空拽了上。
两个人纷纷倒在地上,这会子陆倾宁似乎耗光了全部的力气,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样沉沉的喘着气任由医护人员捣腾自己两个胳膊内侧的伤,她盯着太阳发呆,看的久了瞳孔似乎都放大了,一直到意识模糊,耳边隐隐约约听见顾应钦的声音:“宁宁……你醒醒……你醒醒……”
她在心里嗤嗤的笑了笑,陆倾宁白日做梦呢吧?顾应钦这会应该宰了她的心都有,有怎么会关心她是死是活呢。
像是睡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神思回归,强光刺的她眼睛难以睁开,这种想醒又不能醒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她努力的想让自己睁开眼睛,隐约间她听见男人动怒的声音:“你们不是说只是惊吓过度吗?这都一天一夜了她怎么还不醒?你们到底会不会救人,如果不会就早点说,省的误人性命。”
这个人是顾应钦,陆倾宁无比确定,因为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嚣张的和医生说话。
终于粘着的眼皮子终于舍得分开,她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慢慢的眼前从模糊变的一片清明。
第一眼。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顾应钦,他俯身盯着她,眸子深沉的如同黑洞一样探不清深浅,他面色萧素凌厉的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她想伸手去摸他的脸却不想胳膊怎么都抬不起来,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语气冷淡:“迫害性创伤,一边十二针,总共缝了二十四针,伤成这样你还打算做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她才感觉到两个手臂和以往感觉不一样,重重的不管怎么提怎么用力都是徒劳。
也许是因为麻药还没过,所以她还没觉着疼。
顾应钦还穿着婚礼时的礼服,虽然没有戴领花不像婚礼时那样的正式,却也随意的不让人觉得讨厌。
她想到她在婚礼上干的那一切,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看见他的手撑在病床两边,她试着移动手指轻轻的勾住他的小指:“应钦,婚礼的事情对不起。”
她的小指软软的勾的他的心里痒痒的,看见她这个样子他真是好气好恨,他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给她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陆倾宁不争气的哭了,他终究还是生了她的气。
不,她凭什么哭?又有什么资格去哭?是她毁了他们的婚礼,让他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笑话。
顾应钦从病房出来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陆倾城的病房,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陆倾宁命都不要的去维护。
刚走到陆倾城病房门口,就看见白奕阳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抽着香烟,整个人由里到外都透着股子颓废。
顾应钦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径直就去病房,手刚搭上门把手就被外力阻止,随之耳边响起白奕阳黯沉的声音:“倾城刚睡下,别去打扰她。”
顾应钦动了动脖子,伸出另外一只手攥住白奕阳的手腕暗自用力:“你毁了我的婚礼,我都还没计较,怎么?这会倒是先动起手来了?”
白奕阳神色耽耽的将顾应钦带离病房门口,考虑到这里是医院,陆倾城又是个病人,顾应钦也就没和白奕阳计较。
两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白奕阳递给顾应钦一根烟,他扯了扯嘴唇没去接,白奕阳无奈的自己点燃抽了一口:“毁了你和倾宁的婚礼,对不起。”
顾应钦好笑的冷哼了一声:“换位思考,如果今天你是我,你觉得一声对不起就能抵消吗?”
“不能……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倾城寻死而什么都不做。”
顾应钦毫不客气:“自己能力不够还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
白奕阳眼眸微抬:“相比起已经发生的,我接下来的要求可能才是真的自私。”
顾应钦狐疑的半眯起眼睛,一脸的冷清锋利:“那你最好还是免开尊口。”
白奕阳似乎铁了心:“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我还是想说出来,我想请你把嘉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