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先前母亲可能误会了,早前六年之间,母亲认为我们相安无事,但那是因为母亲与我并无冲突而已,母亲养育我至十四,然而这其中,母亲知道是怎么回事。”令羽空放话后,便带着白羽岚起身,离开了这边的席坐,而国师除了那和皇帝在高台上的位置,尚且还有一处特置,但此地宽敞,容纳十几余人都没问题。
令羽空和白羽岚,倒是成了除了国师外,第一位的坐这方向的位子的人,下边儿便有人议论纷纷,然而国师无异议,自然也就服众。
叶铭庭身为不露面的国师,现在因为王后的到来,再加之自己也不太想赴宴,也就回了本为他的位置上,白羽岚现在的位置正是这样,右手是叶铭庭,左手边则是令羽空,这样三人坐在一起,倒是让她浑身有些不自在,毕竟,这实在太怪异了。
叶铭庭倒是自在得很,也未同她搭话,虽然面具将他的面孔给遮住了,但稍稍透露出来的目光,却是往着台下远处的宴会,并不飘忽,就好似他正专心致志地在瞧一般。
台下的几位待选最后一轮的成员,在笙歌燕舞之后,就开始专心致志比赛,不过,在白羽岚这常常出现生命危机的人眼中,这种功夫,的确是比不上那些刺客与杀手,更遑论她身边那几位。
思及此,白羽岚也没什么心思去观看那下边儿的比赛。
她这般心思深沉地坐在这儿,然后观察着身边两个男人,但他们都并未开口说话,将对方视作空气。
良久,一个小姑娘在侍卫的允许下,上了高台,这个小姑娘正是纳卡身边的侍女,料定一般人也无法为难她,那小姑娘在上前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白羽岚,眉眼之间亦是喜悦地禀告道:“宁姑娘,您吩咐着照顾的绿意姑娘,现在已经醒了,我们让宫中上等的医师特意察看一番,她身上并未存在其他的内伤。”
白羽岚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大半,道:“那就好。”
那婢女趁机又表明道:“宁姑娘,您的事情,殿下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了,还请您不必担心。”
白羽岚点点头,她其实心中早能晓得是何人,最重要的是,她并未有证据,再有,皇族不可能因此就来惩戒大家族主母,因而,她只是淡淡笑了声,表现出极强的亲和感,道:“我知道了,替我带一声,多谢你们殿下。”
令羽空这会儿倒是有了自知,竟然在那小姑娘离开后,像是恍若不在意地说了声:“抱歉。”
白羽岚有一瞬,还以为自己是听觉受损了,她看向令羽空,带着一股子的不可思议,扬了扬眉,道:“你说啥?”
但令羽空自然是不可能再说第二遍的,是以,白羽岚连番问了好几遍,他也不再回答,这让白羽岚忍不住懊恼,这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傲娇家伙。
下边儿的比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皇帝好似也不对这些并未有实战经验的大家公子,抱有太大的希望,也就当看杂技过了,反倒是叶铭庭,却在一边煞有介事地嗤笑了一声:“力量真弱。”
也不知道是说的场上,还是在鄙视旁人。
先前不说话,这二人都是一动不动,现在这一人开了口,另外一人倒也不甘落下了。
“我想,你既然都能知道她的身份,估计对我的身份也都有所猜测,或者,你现在得到了你想要的证实?”叶铭庭突然开口。
白羽岚夹在中间,还一脸茫然,便听到身边的令羽空回答道:“自然。”
白羽岚顿觉五雷轰顶,既然这两人能互相知晓身份,那么,竟然还能将她这个一侯之妻给当做介质一样的传来传去么?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些窝火。
她脸色郁郁,叶铭庭好似早就能猜出来自家夫人很可能会心情不好,是以身子都没转过去,仍旧望着那台下,说的话,却是对白羽岚说的:“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这神通广大的竹公子,竟然是早就猜出来我的身份,这才将你接过来的。”
‘神通广大’四个字,若是在别的人嘴里,或许还带有那么一点夸赞,到现在叶铭庭的口吻来说,绝对算不上好听,反倒像是嘲讽居多。
“不错。”令羽空笑了声,道:“没想到,国师大人,也有一朝失算的时候,不过,既然我到了现在,都没有一丝一毫地想要和你成为对手,那我就没有成为你对手的资格了,你如此赢得民心,在多年前,就已经对朝堂进行了洗革,恐怕,你现在意图越发宏大。”
他丝毫不隐瞒自己所知道的,二人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像是燃起了火一般,若非她在中间,她甚至怀疑这两人会不会在这么个场合就打起来。
叶铭庭少见地发出了一声冷笑,反问道:“你这点倒是说的没错,看来,你的态度,是想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令羽空虽不予置词,但白羽岚打心底里觉得,他很可能已然默认,否则又何必拖到这个时候,再有,他即便是将她和孩子带来这边,就为了个牵制,但说到底,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只不过,白羽岚转念一想,看叶铭庭这样子,若是徽国一日完全由他掌控,那么,央国很有可能也不远了,纳卡也会因此......她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些人,深深地自责。
比赛已然结束,台下已然是将那一批通过筛选的人送往了另一个地方,而几位皇室成员,似乎是想要离开了,但叶铭庭突然一起身,也不理会神情有些错愕的白羽岚,与一脸复杂的令羽空,他看着正要散场的地方,扫视了贵族夫人的一片区,制止了除那几位内侍外,其他人的离去。
“慢着,陛下,臣有话要说。”虽然他嘴上称自我为‘臣’,但他倨傲的态度可不这么表示。
他的声音或许是运用了内力的推进,传播地极快,声音又极大,在场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皇帝竟也丝毫不曾责怪,好脾气道:“国师是有何要紧事?”
叶铭庭直视纳卡,便知依照纳卡对这个国家的热爱,必然是会将白羽岚的事情私下解决,而这私下解决,最后永远都不了了之。
“适才宴会上,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我想,王后定然是知晓的,只不过这种刺杀行为,若是到了日后,所有痕迹都被毁尸灭迹,又有些人,自恃强权,总以为没人能奈何她......”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又带有那常年为国师时候,一种神秘莫测,却又格外古怪的气息,带着一种耐人寻味。
“臣以为,不如就在此时查人,以显陛下英明,也让这场宴会,自带子民的心中公正,正央国律法。”
他这般一番话,倒是狡猾地将这件事拔高了一个高度,虽然皇帝心中可能有些不乐意,然而终究无法不遂众人意,毕竟他在众人眼中,是个倡导律法的君主。
“既然如此,那就当场探查。”他下令道:“既然国师大人笃定那位刺杀宁小姐的人在此间,那朕就赐侍卫使特意搜查,也不耽搁什么时间。”
话语一落,引起一片人轰动,这国师大人,向来是不喜理会这些凡俗之事,在以观星楼为中心的府邸里,潜心钻研,查探星宿,便是有人蒙受冤屈,仰望他施以援手,他都不一定会帮。
这今日里,倒是出了头一次了?这宁小姐究竟是何人?
令羽空也从先前那稍稍的惊讶中恢复过来,他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叶铭庭在央国谋划多年,一朝若白羽岚的身份暴露,很有可能连累他,除非......他心中早有打算。
下边的所有人,不论权贵与否,通通都按照着标准序列,仿佛是新兵检阅一般,排列地恰到好处、整整齐齐,再有,一些侍卫已经开始前去找绿意,绿意现在已经是清醒的,自然能辨认地出指使人,只是李慧兰总不可能自己动手,是以能指认,以及被拉出来的,便是另外一位,常年跟随在李慧兰身边的一位夫人。
这是骁骑左校尉的正室夫人,身份不高不低,用来服人足矣,但若是她将李慧兰抖出来,要么李慧兰被强制放弃,最终失利,而她则因为只是个被迫协助帮凶的人,少受些惩罚,但李慧兰的家族,以及她的夫家双方摆在那里,皇帝不可能完全铲除,只会以示惩戒。
将这一切思路理了个清楚后,左校尉的夫人立马脸色难看,因为她只能有一个抉择......她将眼神向李慧兰投过去,后者神色平静地瞧着她,却已然是透露出一股威胁之意。
“那个丫鬟,是你的人,是你支使丫鬟前去绑架宁小姐的人,然后又临时起意,想要对宁小姐暗下杀手。”侍卫统领公事公办地询问道。
要知道,这位夫人的丈夫,可是他从前麾下的一位将领,在他还未成宫中的侍卫统领之前,他一直很欣赏那一位左校尉,可惜......
这位夫人平日里便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也就会寻求李慧兰庇护,如今更是紧抿嘴唇,深呼吸一口气,颤抖道:“是,是我。”
远在一边的李慧兰也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女人承认了。
白羽岚却是格外不满,她不希望因此,丢失了一个无辜的生命,而那个始作俑者,却还是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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