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日光,像是为这个城市镀上一层金辉,薄薄的金箔扑在房屋街角。
白羽岚的背影,如此决绝的,毅然离开,这让叶铭庭的心里,十分不好受,但是那又如何呢?就算他再如何挽留,她也不会回头。
在他问过那番话后,她只是短暂地在巷尾停留,便不见了踪影,他手上还捏着那张用来掩饰身份的人皮-面具,他想要勾起她回忆似的,特意做出很多细节性的小动作,但又不希望她能够记起。
却不知,她是在何时完全发现了他的身份,并有恶意地进行报复。
祈月行,或许也只是她报复的利用工具之一,思及此,他不由得又有些同情那个人。
叶铭庭站在原地许久,都未曾动。
他负手而立,放松下来后,反倒是不曾注意任何自己需要掩盖的行为细节。
日落西山,叶铭庭看向这渐渐爬上了黑幕的天空,微不可及地叹息了一声,目光有些冷,随后深深地再看了一眼后,消失在这条巷子。
白羽岚一回到白府后,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大对,她坐下没多久,便又跑去了百花楼,芍药最近正愁白羽岚给她的银子都快要花光了,如今见到白羽岚前来,就像是见着了自己的摇钱树,连忙上前,道:“夫人,您今日的脸色不太好。”
白羽岚挑眉,随后嘴角勉强扯了一下,呵了一声,道:“是么?”
这口气,这神色,显然就是不太好啊......这下她可得费些心思了,又是主人的心上人,这又是自己的大金主,怎么着看,那都是需要好生安慰着的啊。
白羽岚并不知她如何作想,径自走到一边的软榻上,半靠了上去,神色有几分迷离,看向虚空一片,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当真是在瞧着从这阁楼边上便能看见的江上渐起的灯光与画舫,然而芍药这个时常陪客人的,一眼便见到了白羽岚的心不在焉。
“夫人,需要一杯酒么?”芍药记得,这半年多来,白羽岚只要一个不高兴了,就会来这里喝酒。
适当地饮用一点果酒,于她来说,倒也算的上是个解决烦心事的不错选择。
熟料,白羽岚这回竟然拒绝了她的提议。
芍药略微有些惊讶,道:“夫人不需要一点果酒么?”
她再重复问了声,这是她之前并不会做的,只是白羽岚今日里有些反常。
白羽岚凝眉道:“不必。”
她那神情,就像是在说,你今日里怎么这么多话。
芍药自知自己多嘴,这就换了个说法:“那奴婢便在一边为夫人弹奏一曲好了。”
说罢,芍药这就抱着琴,去了靠着江边的地方,选了一首清越的调子,轻轻地弹奏起来。
为了避免身边有人嘈杂,叨扰了白羽岚,芍药特意撤去了那些多余的丫鬟们,只剩下两人在房内。
芍药如此闭门不出,一般来说,这百花坊大多数人,都知道是白夫人来了。
她是常客。
楼下却有人在点名道姓地叫芍药接客,鸨母也显得有几分为难,白夫人那可算是个大客户,怎么能因为这么个人,就直接叫人走呢?
鸨母打量了一番眼前人一身的穿着,短褂马甲的样子,脸上胡子拉碴,估计是哪个深山里面出来的土匪,这叫鸨母有几分不喜,她可完全没必要因小失大。
随即做出最为理智的判断,道:“你这是什么人?我都说过已经芍药已经有人了,近几年除了她自己同意的,我都不会叫她接客。”
熟料那‘屠夫’一般的人,猛地将握拳,捶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凶神恶煞道:“什么!不过是个青楼,还有这些烂规矩!你他娘的就是觉得老子没钱不是?”
那鸨母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还别说,连她年轻的时候,都看不上这男人,芍药现在还是当红头牌呢,能瞧得上他?这男人,满口粗俗,尽是无礼之言,动作粗鲁,又这般暴戾,试问有几个女子能够受得了?
“还别说,您这个样子,真不是妈妈我说你,没钱就不要来青楼了。”鸨母不由得有几分讽刺道。
这下子,越发让那个男人愤怒,他浑身都像是横肉似的,作势就要冲鸨母打过来。
鸨母在这儿,还没见过撒泼的人?
当下立刻退了一步,随后将自己青楼应聘的保镖们,全部都叫了出来,一群黑衣人,一个比一个结实,那个大汉一瞧,便有几分怂。
他倒退一步,道:“你这个破青楼,难道还要没王法了?竟然敢殴打来的客人?”
鸨母有些不耐烦,看了一眼那几个黑衣人,道:“交给你们了。”
说着,便有两个黑衣人,将这个大汉扛起,直接丢出了青楼,人也紧随而去。
百花坊里面,倒是对这种事见怪不怪,那大汉被丢出去,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的时候,百花坊内的姑娘们,已经继续着欢声笑语了。
白羽岚在楼上,自然是也没有再注意着这一件小事,百花坊向来龙蛇混杂,有些客人喝醉了酒,会发生这种事情,一点都不稀奇。
芍药弹奏的曲子,倒也是白羽岚喜欢的如淙淙溪流,沁人心脾,她先前闷头进来时候的烦躁,顿时就消散了不少。
白羽岚忽而抬起头来,总算是目光聚焦了些,看向芍药,道:“这首曲子,我倒是没在其他地方听过,你自创的?”
芍药莞尔,道:“夫人先前进来的时候,奴瞧着,应是为情失意,又有些浮躁,奴想来,曾经自创过一首曲子,自己十分喜爱,见夫人这般,自然是想着试一试,或许夫人听了后,心情也会好上不少,没想到,夫人还当真喜欢,那就正好是对奴最大的鼓励了。”
白羽岚轻笑一声道:“你身在百花坊这种地方,竟然也能够得到这种心境,说实话,我听佩服你的,人在闹市中,心却如竹林幽静。”
这应该才算是最大的修行吧,而反观她,一直想要避开闹市,但最后,却总不得偿所愿。
“夫人当真是谬赞了。”芍药在一边淡淡地笑了声,像是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似的。
“奴只是在意夫人的心情而已。”她重复道。
“你倒是会说话。”
白羽岚起身,走到窗子边上,双手撑在栏杆处,一边悬挂着的莲帐,因为江上的风太大,让它飞舞在空中,甚至是有些,直接遮在了白羽岚的脸上,她轻笑了一声,似如释重负。
“夫人为何在笑?”芍药收琴,跟上去,随行左右。
“在笑江上清风。”她道:“无拘无束,没有形体,也就无需拘束。”
“夫人这样谈着,倒是有几分玄学的妙义。”芍药舌尖反复酝酿着这几个字,随后目光深邃,又有些沉沉地道:“芍药倒是不懂这些,只知道生活在当下就好,夫人又何必想那般多呢,这江上清风,也只是暂时拂过而已,下一瞬,又不知它去向何处,或许,就此消散了也说不定,它无拘无束,正因为它只珍惜当下这从夫人脸上滑过的瞬间。”
芍药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了那般多,白羽岚却像是忽然领会到了那般妙义。
她拧眉,像是有些疑惑道:“难道,面对那些从前难以忘怀的过往,就可以选择这样释然?我做不到,我想着,我或许永远无法释怀。”
“就算如此,只要现在遵循本心不就好了?”芍药笑了声,道:“奴没猜错的话,夫人是为从前的事情伤心,但是夫人可否想过,既然夫人现在还能够为之纠结,那么,想必夫人也是放在心上的。”
这话说的没错,她以为她现在已经放下了,但她当真正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却还是会恶意地选择说出那般伤人的话,珍惜当下不就好了?
既然她心底现在是在期待着什么,那就去遵循它好了?就算是最后又会因此受伤,也能够享受这片刻的欢愉,她可以将那些不愉快的,纷纷藏在心底......
“你倒是给了我很大的勇气。”她忽然道。
看着江上正在游行的画舫,灯火阑珊,璀璨恢弘,又是一股不同方向的风,吹在了她的面庞上,方才那股风,也就不知了踪影。
江上人,天上月,或许一直都在变,她为何不可珍惜当下呢?他将她推开,因为他那一身背负着的负担,但是,她果然,还是无法释怀呢。
“夫人已经想好了?”芍药在一边有些怀疑道:“夫人心情可好些了?”
“也许吧。”白羽岚缓缓道。
她说出的话,模棱两可,也不知究竟是何意,但芍药可以知道的是,她似乎是给自家主子解决了一件很是棘手的事情,可怜自己还没有工钱,真是苛刻的主子。
“现在,夫人需要回去么?”她继续问道。
平常这时候,白羽岚若是需要回去的话,她便会随行,或者是找个很是安全的车夫,陪伴她安全抵达白府,这才与车夫返回。
谁知,她今日里竟然不打算回去,她还未在百花坊歇过一晚。
“不了。”她笑了声:“未曾眠花宿柳,今日里,倒是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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