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床隔得颇近,即便是分开睡,也还是能够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白羽岚很快就将眼睛闭上了,而芍药却总觉得有些烦闷,也不知是这夏日的燥热天气还是什么,总是有些不安感。
良久,她翻来覆去的,总算还是睡着了,白羽岚在一边躺着,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夫人今日里,不该是很苦恼的么,怎么现在这睡着的功夫,倒是比她这个完全没遇见任何失意的人,看起来,还要心情愉悦,就连这入睡的速度,都这般快。
这间屋子,曾经是百花坊的用来给那些刚入教坊的女子住的,她们大多年纪比较小,很多事情都在学习中,就连练舞,也是在这个房间进行。
有一日,这里忽然有三个女子暴毙,次日又有人上吊,总归,当年那一批生活在这间房的女子,除却失踪的那一个,其他的,都死光了。
这还是芍药来到教坊那年的事情,现在她一想,便觉得后背生风。
她忍不住暗暗唾弃一声:“我怎么会在这会儿,突然想起来这种事情!”
白羽岚倒像是睡得很沉,她低低的这一声话,竟然也没有吵醒她。
芍药忽然有些烦闷,看向窗边,为了通风,白羽岚又有些怕热,这就没有关上窗户,芍药在一边看了她一眼,这就又起身站起来,披了一件薄衫,走到那窗户口,看见这满江灯火,不免有几分感慨,道:“没想到,夜晚的江上,竟然还有这般多的画舫,也不停歇,还在笙歌曼舞。”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很长的裙摆,拖在粗糙的地面上刮出来的声音。
芍药猛地回头,四处观看了一眼,厉声:“谁!”
但是寂静的房间里,并没有任何人回她。
芍药在窗边站了许久,这才回到自己的卧榻上,准备入睡,但是耳边又响起了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忍不住直皱眉头。
她又打着那烛灯,环伺了一遍四周,却还是没有看见任何人,最终,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是我最近想的有些多。”
她一个抬头,忽然一张极为苍白的脸正对着她。
芍药猛地一声尖叫,往后倒退,差点儿没将那烛台给打翻在床头上。
等到她看清楚眼前人的时候,不由得呼了一口气,忍不住直皱眉头,撇过头去,叹了一声道:“夫人怎么要在这时候来吓我一次。”
白羽岚白了她一眼,道:“你大半夜在四处走走停停,难道还是我打扰到你了?我被你吵醒了。”
芍药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回自己床边,抿唇道:“方才,我走路可是控制着声音的,哪里来的那么大噪音呢。”
一说起噪音,她便又想到了方才那衣裙拖地的嘎吱声,后背又开始凉飕飕的了。
“夫人,你是听到的什么声音?”她忽然问道。
心里有几分发慌,她作为一个侯爷派出来的暗卫,竟然还会害怕这种东西,说起来,还是挺丢脸的,但当时作为主人身边的暗卫和刺探情报两类,都是按照着不同的选择来进行分类的,分类不同,自然学习的也就不同了。
她长了一张美艳的脸,自然就是刺探情报,但是杀人和这种恐怖而虚无的东西,她倒是更害怕后者。
这样一想,芍药便越发郁闷起来。
“你方才问什么声音?”白羽岚重复道,她轻巧地捏着自己的下巴,摩挲两下,思忖道:“应该算是裙摆拖地?挂在地板上的声音吧。”
“方才我从窗边走过来的时候,压根儿就直接将裙摆给提起来了,所以根本就不会发出这种声音。”芍药辩解道。
两人这么一对比,越发觉得有些后怕。
这样一想,白羽岚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是她是个科学的唯物主义者,不会相信当真有这种东西的。
她格外淡定道:“你先睡,睡熟了,我再睡,我倒是不相信,有什么鬼东西,能够在这会儿,在这儿造作呢。”
芍药忍不住抿唇,但还是听话地脱鞋睡到了一边的床上。
白羽岚便坐在那儿,像个雕塑似的,她环伺四周,那声音直接小了下去......
她今日里,正好心情也不怎么好,若是当真遇见了什么,指不定还能发泄一通。
这边安静了许久,直接持续到半夜,白羽岚有些打瞌睡了,这才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人来人往地走动,吵醒了无数今晚的客人,白羽岚也不含糊地直接打开门,走出拐角,冲着外面看了一眼,到处都是衣衫不整的客人与姑娘,神色惊慌。
她不由得抓住了路过身边的一个女子,问道:“究竟是怎么了?这外面?”
那女子犹犹豫豫地看了白羽岚一眼,随后赶紧地掰开她的手,道:“外面都已经打起来了,我们得出去躲躲,山贼竟然来袭击花魁娘子的房间了。”
花魁娘子的房间?白羽岚皱眉。
“哪个花魁?”
“还能是哪个?就是芍药姑娘啊,其他的姑娘,都只是备选而已。”那姑娘说着,在白羽岚的一个愣神间,将她的手甩开,随后赶紧地匆忙离开。
白羽岚有些茫然,随后目光深沉地看向这个忙乱的地方,赶紧地倒回去回房间,立马将门给关上了,芍药还在一边睡觉。
她赶紧上前去将芍药叫起来,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后者这才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她,道:“怎么了?”
她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分明顶多才是半夜。
“这还没到天亮啊。”她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没睡醒。
这让白羽岚很是烦闷。
“外面有人正在找你,应该是山贼,估计是成群的吧,又来搞了个夜晚突袭,你们鸨母忙不过来了,估计是没什么心思来照料你,等会儿跟着我,别被山贼给抓住了。”她嘱咐道。
本来是在百花坊,就是打算睡个安稳觉,没想到,竟然还能遇上这档子事儿,白羽岚有几分垂头丧气,这究竟一天天的,都是遇见了什么啊。
芍药在听见山贼要找她的时候,就有些茫然,不知情况,但还是选择了听取白羽岚的意见,这准没错。
白羽岚很快就将芍药给拉起来,两人收拾麻利后,门外果然有山贼在捶着这扇门的,大吼道:“出来!”
看来是因为之前去芍药的房间找过的,但是没发现人,这才窝火,随后开始一个个找人。
这莲城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竟然还有这种山贼入侵城内的事情,实在是叫人大为光火。
白羽岚忍不住皱眉道:“你从窗子那边下去,先站在一边,等会儿,我将你扯上来。”
芍药有几分担心地看着白羽岚,道:“可是夫人,您没事吗?”
要是她自己保全了,但是将夫人给伤着了,到时候指不定自己会被主子杀了呢。
“没关系,我会武功。”白羽岚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催促道:“快点。”
芍药见白羽岚这般维护她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其实她的武功,倒是比夫人还要好上许多,毕竟是从小就经过特殊训练的。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大,直接有一把长刀直接捅穿了那木门。
芍药刚刚走到那窗子边,跳下去,踩在一边的边角的时候,那山贼已经破门而入了。
三四个人,手上拿着刀斧,一身横肉,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又十分野蛮。
那大汉环伺四周,骂骂咧咧道:“给我搜!刚才还不开门,看来,是你藏了那个小娘们儿!”
他看见白羽岚投过去的眼神,十分不屑,不由得又恼怒道:“臭娘们儿!竟然敢看不起老子!看你这模样生的还挺俊,看来,将你绑回去,也不错。”
白羽岚冷哼一声:“想要将我绑回去,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估计还没等他绑上来,她手底下的人呢,就能够将他给剁了。
那大汉听见后,旁边两个手下又纷纷过来禀告:“没有找到。”
“将她给我抓起来!”那大汉愤怒道:“这娘们儿长得还有些俊,就算是献给老大,到时候我们照样不会受罚!”
说着,他又瞪了两眼那两个犹豫的小卒,道:“干什么!你们在犹豫什么,这娘们儿难道是你们的什么人?”
“可,可是老大也说过,这里面的人,最好不要随便动,容易惹麻烦。”那小卒犹豫道。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个百花坊,有一位常客,这位常客罩着这里,又有资金注入,又有势力,但是这位常客又是个女性,若是一个大意,不小心直接将她绑走了,肯定会遭殃,那夫人的追随者,估计得将他们给灭了。
尤其是,眼前这女人,如此淡定,还穿着一身那传闻中的夫人的白衣。
这百花坊,没几个女子穿白衣的。
“动手!”大汉催促道。
他看白羽岚的眼神,越来越深邃,像是充满了侵略性,让白羽岚有几分作呕。
她忍不住嘴角一抽,嘲讽道:“那就看看你们有几分本事了。”
那几人受到侮辱,立马挥刀砍来,但是因为白羽岚是个女子,有几分轻看,发挥的倒是也像是逗猫,但白羽岚可没有松懈,每一招,都是在将这几人往死里砍。
她袖中弯刀,总算是有了用处,猛地一下划破了那个猛汉的脖颈,鲜血迸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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