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叟和他们同桌而食,倒是说出了不少料,让白羽岚这是听了一个,都觉得倍感震惊,一面是觉着这些官员竟然是放肆至厮,一面又是觉得这上面的人,当真是监管不力,难怪之前林玉权能够对她那般排斥,这要是换了她自个儿,也指不定是能够怨恨死了呢。
“这云澜城内,都是些流氓横行,要是在这云澜城内开客栈,一般都开不出来个名堂的,那些流氓是和官员勾结到了一起,要是让别的人赚了钱,他们可不会应的,必然得将你这店都给砸了。”
那老叟说着说着,又开始一阵叹气,道:“这现如今,当官的人,这从前就是一个真流氓,当上了官员以后,更加是变本加厉,甚至通过这么一个手段,来为自己捞钱。”
老叟说着,就连这神情,也是一脸气愤不平,道:“这做官的,本来合该是一个青天大老爷,为百姓主持公道的,但是现在却成为了地痞流氓的走狗,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头我实在是不服啊。”
何止他说的这一声不服,白羽岚又何尝不是,怎么这选拔官员的机制,就变成了为那些地痞流氓服务的了,这当朝的科举制度,她记得自个儿当初可是真真实实的,看了好几遍的,就为了确认没有出现任何的差错。
想到这里,白羽岚这就开始怒从心来,道:“这样的人,一旦是放过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穷尽也,我是一个都不能够让他们走掉,得全部缉拿归案才行,也不会落人话柄。”
这样的事儿,是万万不能够放任自流的。
白羽岚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格外的头疼,良久,等到那老叟走了以后,这才同林玉权道:“这件事,必须一开始就办个清楚了才行,否则也算是对百姓的不公道,我这心中,也多有几分愧疚。”
这是叶铭庭的子民,也同时算是她的子民,自己的子民,能够变成现在这样的一个可怜样子,别的不说,她总是心疼得紧的。
也算是自己的失职,本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人的本分,却是丝毫没有尽到。
还有,那些下派到这些地方作为督察的人,又究竟是干什么去了,莫非还真的就是在溜须拍马,或者算是受了这些人的贿赂么,怎么是一点都没有往朝廷上报?
白羽岚凝眉道:“过三日,就陪我去一趟京城,如何?”
那让林玉权送过去典当的玉佩,想必也能够被发现了,这玉佩上,虽说是没有写名字,也没有各种痕迹表明是宫里头来的货,但是只要是知情人看到,都能够发现这玉佩的由来,由此,也算是能够让她被这京城中人发现,不会一直耽搁在此地。
“自然可以。”林玉权倒是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的不情愿,这在白羽岚看来,倒是意料之外。
他看起来对她之前的一番排斥,倒是又淡了许多。
“那就多谢公子了。”白羽岚拱手笑了一声,道。
面对她颇有些疑惑和诧异的念头,林玉权倒是少见的缓和了神色,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般不可靠之人么?”
白羽岚赶紧就甩了甩头,连忙否认道:“当然不是,林公子之前救下我的性命,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想到林公子之前似乎对这些并没什么兴趣,所以这才作出了些推测,有些奇怪的错觉,若是林公子介意的话,我自然是有些对不住。”
“这下次,就不会再这般了。”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林玉权少见地沉默了,只是他这态度,摆明了是不怎么追究白羽岚之前说过的话,反而还带着一副好语气。
“我并不介意,能够帮着这些穷苦的百姓,已然算是我的功劳了,我能够为这些人做的,也仅此而已,我不适合做官,更不适合治理天下,不擅长在军中出谋划策,更不提会武功,能够和地痞流氓打斗。”
“我说的这些,都不会,所以每每在看到那些百姓被欺负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做不了,我很无能,但是却能够在这里为他们治病看病,已然算是我的功劳所在了,我心中很欢喜,所以我不愿去追究你是什么人,只要你能够是个好的,不和那些贪官污吏为一丘之貉,那就不是我的敌人。”
没成想,林玉权这心底,竟然还能够藏着这么多的事情,甚至一度让她都觉得自己过于见识短浅,且知识浅薄。
他这么一个人儿,竟然还能够在这心中,对自己的能力多有几分不信任,甚至还萌生出几分自卑感,为的就是自己无能为力可以去帮助那些百姓。
可是白羽岚想到这一点,却是为他觉得有些不平和委屈,不为别的,这些事情,他又不是非得要去做,即便是要去做了,也是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却是还要逼迫着自己做出点什么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那些自己根本就不擅长的事。
“每个人,都是有自己所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你又何必用你不擅长的一面呢?要真的还是这样,那多少人,都是什么都做不了?”白羽岚反问道:“我相信公子这样的人,也必然不会是连这件事都想不通吧。”
“公子已经算是一个很成功的人物了,也并未是做的不够好,只是这时机不凑巧,偏偏就没让公子可以赶上,也不是发生在公子擅长的区域,且不说别的,就单单是公子这做饭的手艺,就算是去做个厨子,都能够开个酒楼,若是这药理的本事,不知在军中能够救下多少人。”
“这芸芸众生之中,大部分都是些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就大多都是一般的,不会飞檐走壁,也不会什么奇门异术的,你要是非得将这些加诸在一般人身上,那所有的一般人,都不是一般人了,只要是能够在你有为的时候,达则兼济天下,便可以了,你可以做到你力所能及的地方,已然算是福分。”
对方听到这句话,显然愣了一下,随后撇了撇嘴,像是有几分笑意,道:“你这话说的,倒像是专门为我而言的。”
“只是这道理虽然是弥足深,但是你要是真的亲眼见过那个时候的光景,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说了。”
虽然白羽岚没见过,但是听到那老叟说的场面,心中也是一悸,他说的倒也不错,如果她那个时候也正在当场,或许就连自个儿都想不出来,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今日里,你忙活了一整天了,可不要忘记你伤的可是胸腔,好好的守着自己的生命安全,就不要再多想,一阵东想西想的了,这些会加剧你伤口的疼痛,以及恶化你的病情。”林玉权警告了一番以后,就转身走掉了。
看着这人离开的背影,白羽岚有些难得的沉默,他说的倒是不错,自己现在这伤在心口,还是要注意着一点比较妥当,若是当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意外,这到时候,就出事儿了。
白羽岚躺在这床榻之上的时候,思绪都是一阵翻飞,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子的药草香。
这林公子,为何就不想着平案呢?他为何就不想翻案?
这些百姓可都是想着要将自己的基础的利益给讨回来,但是别的,却是没有多说,可她最为好奇的一点就是,在看到这么多村民都有可能会得到应有的公正的时候,为何林玉权,却是一点都不愿意提及他的家族过往,看他这言谈之中,都像是受了不白之冤啊。
若是真的因为那些地头蛇,为虎作伥,她也是能够想办法可以对付的,可怕就是怕在,这个当事人,竟然是一点都不愿意说出口。
他为何说不出口?这也应该是没有什么禁忌之类的吧,这案子都发生在了多年之前,即便是和皇室有些关联,这么多年过去了,前朝的人都给入土了,哪里还能够因为这洗牌了一轮的皇室而担心惧怕的。
莫非,是这些百姓们都过于厌恶的一群地痞恶人?
越是这般想,白羽岚却是觉得这件事越发有些看头。
这么翻来覆去地是想了一个晚上,白羽岚这才总算是将这个案子给结了去。
接连两日里,林玉权对待她的态度,都算得上是发生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变化,这不仅仅是不再惜字如金了,还有与她说话的时候,这语气都很是不一样,像是在咖啡里面加了糖,虽不至于叫这声音里面是有多甜腻,却有一点让人喜欢,毕竟很舒服,甚至就连这怼人都没了。
这连绵数日的阴雨,也总算是晴了,白羽岚看着这格外耀眼的阳光,心情算得上是好之又好,好久是没见过这么刺眼而又热烈的阳光了,让人看着都觉得十分舒服。
只要是升起太阳,她的心情都能够变的好了些。
而林玉权也就是在趁着这个时候,赶紧地将这屋子里头的药草给全部拖了出来,放在一个又一个的担架上,开始暴晒。
白羽岚一出来,就看见这整在暴晒草药的场景,又瞧见林玉权穿着一身白色的粗布短褂,身上都带着一丝丝的药草的气息,让人闻着都有几分心醉。
“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原本指望你来帮着晒药材,看来也指望不上。”林玉权见她醒了,悠悠然地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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