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近在咫尺，她呼出的鼻息与自己的交织在一起，卢昭深吸一口气，混杂了宇文明晖气息的空气，带着如蜜糖般的甜腻。
她牙关紧咬，红唇轻启，卢昭的眼睛在她脸上描摹一圈，最后回到她那颗小小的，尖利的虎牙上。
咬起人来一定很疼。
“我要杀了你，我要告诉父皇你对我不敬，要判你死刑。”她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又一个单字，组合在一起成了对卢昭的威胁。
可是卢昭不怕。
“卑职只是说出事实罢了，您就算杀了卑职，把卑职挫骨扬灰，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您现在只是在欺骗自己罢了。”
“我没有欺骗自己！”
“您让皇后失了面子，她派到您身边的宫女被陛下丢到了浣衣局；您抢了三公主的风头，那些人夸您的诗天下最绝，又是踩了皇后一脚，因为一直以来享受着所有人赞誉的是四公主。您能做完这些事情还安然无恙地呆在宫中，是因为您自己有权力，她们忌惮您，还是因为有陛下给您撑腰，她们畏惧陛下呢？”
“让父皇给我撑腰，就是我的能力。”宇文明晖面露倨傲，大腿是她凭本事抱的，别人要有能耐，也去抱啊！
“您真的是靠自己得到陛下宠爱的吗？”
宇文明晖对上卢昭的目光，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下一秒她又鼓足了气势，凶巴巴地说道：“父皇对我母妃的感情，只不过是我的一块跳板，最终我能到多高的位置，那还是要看我自己的本事，我就是有这个本事，让父皇的心全部系在我身上！”
“您要是这么想，卑职无话可说。”卢昭轻笑道，“那卑职最后再提醒您一句，帝王心，海底针。今日陛下能把您捧上天，明日他也能让您摔下来。把自己的命运全部寄托在飘渺无定的帝王心思上，您不觉得不保险吗？”
他拿开宇文明晖的手，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复又说道：“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您深夜外出可能就要被发现了。”
宇文明晖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定在了原地，呆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
卢昭知道她在看自己，他没有停住自己的脚步，甚至加快了些自己的速度，把宇文明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卢昭不动声色地放缓了步子，直到宇文明晖撞上了他的后背。
腰间被环上纤细的手臂，卢昭可以感觉到，宇文明晖的脸埋在自己的背上，她的鼻尖抵着自己的脊骨，有什么东西弄湿了他的衣裳。
“卢昭……卢昭……”她低声呢喃，像极了被母猫丢在草丛中，无助的幼猫，“我该怎么办，卢昭，我要怎么办，我不想被他们当枪使……我想要风风光光地活在宫里……卢昭……”
他轻轻拍打着宇文明晖的手背，似是无声的安抚。
宇文明晖抽着鼻子，小声地啜泣。
“不想被当枪使，就去成为使用枪的人。”他缓缓说道，身后的哭泣声止住了。
“三殿下和贤妃娘娘，一定很乐意拥有皇帝宠爱的您成为他们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