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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纳迦罗斯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临时搭建而成的看台上,映出一片柔和却带着战意的金光。四周环绕着呐喊、欢呼与魔法扩音器回响的声音,声音在空气中翻滚,仿佛连从北方吹来的寒风都在为这场奇妙的比赛鼓掌。

“欢迎……欢迎……欢迎来到阿纳海姆第一届全明星友谊赛!”

最近闲着没事的达克乌斯又开始干起了解说员的活计,这对他来说是非常好的消遣,此刻,他正兴致勃勃地摇着手中魔法铜管解说着。

“今天,由我这位永远的临时评论员,为大家全程解说这场绝对不会演变为一场全面战争的神圣比赛!”

球场中央,两支风格迥异、气场炸裂的队伍正对峙而立。

身披天蓝战袍、衣角绣有白银波涛图案的是由费纳芬领衔的海军代表队。这支队伍精英荟萃——十五名首发、八名替补,每一位都赫赫有名。海军上将、海盔、舰队指挥官、提督……每个人的履历都能铺满一整面塔楼墙壁。

而对面,气场截然不同。

由科威尔领衔的陆军代表队全员身披漆黑护甲,身姿宛如潜伏于暗影的刀锋。队伍混编,有杜鲁奇,有阿斯莱,也有艾尼尔,还有吉利德这位特殊的存在,由各级恐惧领主担任队员。

战意如狂风,卷动场边的旌旗猎猎作响。

临时看台上更是大咖云集,纳迦罗斯政要、红龙、海陆军与阿苏尔海军的高层都在。

马雷基斯安坐高位,身旁是灵魂出窍的纽克尔与若无其事的赛芮妮,玛洛克起身挥动着手臂欢呼着,艾斯林正低声和身边的杜利亚斯交谈,其他席位上,不是阿苏尔舰队的水兵,便是杜鲁奇的老兵,这是一场荣耀之战,也是一场『不可预测』的狂欢。

不同于奥苏安,阿纳海姆这边风平浪静,海军除了日常的巡航和训练,其他时候无所事事,巡航什么的是必须的,防止来自奥苏安方面的侦查抵近侦查阿纳海姆,配合芬努巴尔那边,不然……

工程什么的都被陆军揽去了,根本就没海军的事。

而且,这段时间恰逢持续时间很长的冬季节庆。

闲着没事肯定不能大眼瞪小眼,合练、旗语共享什么的达克乌斯也没这个打算,还没到那个时候,既然如此……

那就搞竞技比赛呗,搞团建活动破冰呗,还是查佩尤托假日的那老一套,但这次主打的是血碗橄榄球。一开始是玛瑟兰信徒内部比赛,杜鲁奇对阵阿苏尔,将领赛、军官赛、水手赛,一天比好几次。

最初,阿苏尔方面是被全面碾压的,整的他们白天打比赛,晚上总结战术,等这段时间过了之后,强度就上来了,变得势均力敌。

看差不多后,达克乌斯进行了调整,将杜鲁奇和阿苏尔混编在一个队伍里,混编队对混编队,就像起伏的波浪线一样,比赛再次变得难看起来,但也只持续短短一段时间,毕竟没人愿意一直输。

等又差不多后,海军对阵陆军的比赛开始了……

此时,场中的队长也开始『打招呼』。

科威尔缓步上前,张开双臂,缓缓旋转身躯,任由观众们的呼声汇聚到他身上,如同接受战前祝福。接着,他猛然左脚踏出,身躯前倾,冷笑着对费纳芬做了一个割喉手势,眼神里满是挑衅与杀戮欲。

费纳芬则不为所动,他淡然整理了一下肩甲,随后脚步一错,轻灵旋身,左臂高扬,亮出优雅却极具挑衅意味的肘击姿态,就像在说:“你行你来,优雅碾压。”

“哦哦哦!看看!看看发生了什么!”

达克乌斯那夸张的语气再次震响全场。

“我们的两位队长还没碰球就已经开始心理战了!科威尔挥出的是割喉暗示;而费纳芬则给出了一个『请享用我这优雅肘击』的回应,观众们,朋友们,这才是真正的文化冲突!”

看台上的军官、政要、信徒们或是大笑起来,或是无奈摇头,每当达克乌斯坐在解说席上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

“好了,各位,比赛,即将……开始!”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空气仿佛静止了半秒。

下一瞬——哨声嘹亮,比赛开始。

两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场上的尘土被抛起,阳光在灰尘中折射出绚丽光芒。

首先冲出的,是陆军代表队的左侧翼,额头有着刺青、肌肉虬结的巴克隆像一只黑豹般狂奔,用肩膀撞飞了耶利安,后者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堪比飞行术。

“哦!一次激烈的碰撞!”

落地的耶利安滚了一圈后,怒骂了一声,接着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牢牢锁定横冲直撞的巴克隆。

另一边,海军代表队的右翼发起反击,埃瑟利斯·苍白在空中翻转着跃起,身姿利落地夺球,脚尖踢出,将球精准地传给了中场的费纳芬。

“费纳芬持球啦!!他正在……他正在……漂亮!啊啊啊啊!他居然躲开了来自钦塔拉的扑击。”

场上,费纳芬如月光流影,连续三次避开试图抢断的对手,正准备发动反击。

“砰!!”

科威尔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猛扑上来,撞得费纳芬一个踉跄,球瞬间脱手,高高弹起!

四周欢呼沸腾,整座球场炸裂一般的震动中,十几名球员一齐朝球扑去。

高高弹起的橄榄球在空中翻滚,映着阳光宛如一颗即将落地的彗星。

那一瞬,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十几道身影腾空而起,犹如各自信仰神只降下的使徒,或怒吼、或静默,或如暴雨砸落、或如流光穿梭,齐齐扑向球体。

“这一幕……啊!简直堪比骑兵对冲!舰船对撞!”达克乌斯兴奋得几乎要从解说席上跳起来,“观众朋友们,这不是比赛,这是精灵……史诗性……艺术!”

空中第一名触球的是海军队的卡拉多里亚,她凭借经验抢先一步一掌拍向球体,但球却被陆军代表队的吉利德挥肘打偏!

球如流星落地,狠狠砸入场地中央。

“球落地了!球落地了!快看!快看是谁捡到球了……哎哟这谁?!”达克乌斯语调猛然拔高,“居然是……伊姆拉里昂!他的速度不输巨鹰!”

伊姆拉里昂低身如豹,双臂护球往前冲刺,三名陆军代表队的后卫立刻扑了上去。他没有后撤,没有侧闪,只有一招——硬闯!

砰!

伊姆拉里昂正面撞上了图恩,他的冲击力仿佛一艘全速行驶的龙船,硬生生把对方推得双脚离地,拖出两米长的滑痕!

“哎哟!这是什么?一记浪涌破锋!”

陆军代表队哪会吃亏?旁边两人立刻侧扑拦腰抱住伊姆拉里昂,将他连人带球拖倒在地。

砰砰!

滚翻中,球再次脱手,高高弹起!

“又脱手啦!这球今天就像有了生命一样,想去哪,就去哪!”

听到这句话的马雷基斯无语地摇了摇头,而旁边的观赛者们则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一次,飞身扑上去的是科威尔。

他整个人像一道黑色风暴,抱球落地后立即发动突进,双腿如轮狂奔,海军代表队的两名拦截手扑了上去,结果连影子都没摸到。

看台上,马雷基斯微微点头,身旁的纽克尔也露出难得的赞许神情。

科威尔眼看逼近达阵区,忽然身后破空声响,一道蓝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杀来。

“哎呀,哎呀,这又是谁……耶利安?!!!”

耶利安的速度竟快得如同一道暴风弧线,从侧后切入,飞扑一记利落的抱摔,瞬间将科威尔连人带球翻倒在地!

球再度脱手,被费纳芬一脚踢飞至边路。

全场爆发出一片掌声与欢呼。

球场边裁判连忙举旗——球未出界,比赛继续!

费纳芬捡起球,迅速做出战术手势。

“海军代表队发动了我称之为『月潮环切』的战术!”达克乌斯看清费纳芬的手势后,疯狂挥舞扩音器。

这是海军队的杀招,是精灵海军战术的体现。

数名阿苏尔与杜鲁奇队员仿佛早已练习过百次,迅速拉开、交错、突进,利用海上战斗的包抄战术形成联动突围,短短数秒之间,海军队已经冲进了陆军队的后防线。

“达阵成功!!海军代表队!第一记达阵!!!”

整片看台瞬间沸腾,旗帜挥舞,烟火冲天而起。

费纳芬爬了起来,手举球体,优雅地微笑,然后转身朝看台轻轻行礼。

而远处,倒在地上的科威尔坐起身来,舔了舔嘴角上的血痕,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

“有意思……”他低声道。

正当球场上裁判吹响重新开赛的哨声、观众们喝彩不断之际,遥远的另一端,阿尔斯兰·银星正从高空下降。

他骑乘的狮鹫锐爪展开苍金色的双翼,宛如一道圣光流星,划破空中的云幕。而在他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幅令人作呕的景象。

那不是舰队——那是垃圾场的化身。

漫无边际的海面上,漂浮着残破的木船与废弃的舰壳,它们锈迹斑斑、外壳焦黑,许多甚至连桅杆都没有,只靠着缠绕的麻绳与粗制滥造的木板拼接而成,像是死尸缝补的怪物尸舰,在风浪中咯吱咯吱地呻吟着。破烂的船帆上还涂着猩红或污绿的骷髅、牙齿、铁锤和拳头等标志,像是小孩用油漆胡乱涂鸦之后自鸣得意的得意之作。

这些船舰没有队列,没有阵型,没有指挥,一眼望去,仿佛一群疯子驾着漂浮木板随波逐流,但令阿尔斯兰感到震惊的是,这个垃圾场正稳稳地朝着奥苏安缓缓逼近。

他皱紧了眉头,双手收紧缰绳,锐爪的爪翼收敛,带着凌厉的弧线继续下沉。

越是靠近,他越能看清,这不是几艘船,这是一支跨越海域、遮蔽海平线的绿皮舰队。至少有数千艘以上的大小船只,密密麻麻地堆叠、互撞、缠绕、燃烧、破损,却又顽强地在浪涛中『航行』。它们靠的不是技术,不是魔法,更不是航海知识,而是……

“俺寻思?”他喃喃自语,眼神带着深深的怀疑与震惊。用艾尔萨林语说着对他而言,像笑话且极度陌生的词。

在复仇之战前,在精灵还在尔辛·阿尔文活动时,没少与绿皮进行战斗,当时林子里不是绿皮就是野兽人。精灵对绿皮是有研究的,而有着家族传承的阿尔斯兰自然也了解过。

每艘船上都挤满了绿皮,或坐或站,像蚂蚁般堆叠着,或在搏斗,或在跳舞,甚至有几个正往火堆里塞着还滴血的肉和已经卷刃的战斧?

这不是篝火晚会,而是绿皮日常的生活。他们叫嚣、挥舞、喧闹,就连海风仿佛都被那种蛮力污染,带着一丝股铁锈和烟熏味。

海风再度吹过,一艘比其他破烂船只更高的『大船』进入了阿尔斯兰的视野。他定睛看去,船头斜插着一根巨大的白骨,那是一根倒插的食人魔腿骨,裂缝间还残留着筋肉,正在被几个小地精用牙啃。

更离谱的是,那艘船根本没有帆,也没有风舵,甚至连划桨的绿皮都没有,却依旧以一种稳定却违背常理的姿态向前行进。

在那根白骨下,一圈又一圈的绿皮围着它又蹦又跳,敲鼓拍头,有的甚至用脑袋撞击甲板,发出类似节拍的节奏。

“祈风舞?”阿尔斯兰瞳孔微缩。

不然怎么解释这艘没有动力、没有风帆的船真的在以某种方式向奥苏安的方向前进。

洋流?作为玛瑟兰信徒的阿尔斯兰可不这么认为。

最初他听闻有一支绿皮舰队从埃尔辛·阿尔文方向渡海而来的消息时,是惊疑的。这太过荒唐了,奥苏安被杜鲁奇、人类入侵过。但从未被绿皮入侵过,从来都没有,这根本不可能,绿皮根本不擅航海,不懂海流,更不会组建舰队。

但传来消息的人太过特殊了,以至于……

现在,他亲眼看见了。

一个不合逻辑的现实,一个无法用理智解释的灾难预兆,就在眼前如垃圾堆般铺展开来。

“他们……真的航行到了这里。”他低声说着,目光斜落在那片浮动着烂帆与铁锈的舰队海域上,眼底透出一种复杂的冷意,“而且他们不是漂流……是主动地、成规模地,朝着奥苏安前进。”

锐爪感受到伙伴的情绪,发出一声警觉而低沉的鸣叫,仿佛刀锋刮过铜板,带着一种即将出击的肃杀之意。牠猛地展开双翼,暂停下降,转为水平滑翔。

随后,阿尔斯兰放弃观察海面,转而向四周天空高处搜索,他在找散布出去的四艘斩天舰。他现在正处于整个编队的中心位置,负责侦查与集结。

如果他的判断没错,那四艘斩天舰应该已经发现了这支由破烂与疯癫组成的怪物舰队,毕竟刚出发不久,编队还没有拉开,更重要的是……这支绿皮舰队的规模太过庞大,太过密集了。

他自信,但他不鲁莽。

这是芬努巴尔留下他、又派他来的原因。

目标已确认:绿皮舰队真实存在。

接下来,是抵近侦查。

但不是无脑地冲进去,那不是他的风格。即使被发现,也要在斩天舰的掩护下侦查,而不是孤军深入、血洒天海,过往这种悲剧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刚开始接触飞行时就被不停的教导。

时间流逝,微光在海浪与舰影之间跳跃。

终于,在他左翼,一个银蓝色的幽影从高空云层中掠过,那是最近的一艘斩天舰,已经向他所在位置靠拢。随后,在他右侧,第二艘斩天舰出现在天际边缘,如一道雪白流星缓缓下坠。

当锐爪降至接近垂直俯冲的高度时,余下两艘斩天舰也出现在他的视野尽头,宛如高空布阵的银刃,冷静、锋利、沉默不语。

编队汇合。

没有旗语。

没有信号。

更没有呐喊。

只有沉默、配合、信任,和必将破空而至的决心。

“就是现在。”阿尔斯兰目光冷冽,口中低声吐出。

下方,绿皮终于注意到了那道撕裂天幕的幽影。

几百颗粗脖子上的脑袋几乎在同一时刻猛地抬起,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扯住了头发。他们瞪大黄绿色的眼珠,口中发出嘶哑、混乱的惊叫与咆哮。指指点点,撅着獠牙,踮着脚蹦跳。个别反应快一点的兽人慌张地挥舞起手里的铁斧、锈锤和拼凑的长矛,更多的则直接拉开破弓烂弦,朝着天穹胡乱放箭。

一时间,箭雨如狂蜂乱舞般四散射来,但毫无章法,也毫无效果,似乎与这些兽人的俺寻思比起来,阿尔斯兰和锐爪的段位更高?

投石机的石弹在低空划出粗暴的抛物线,如飞坠的彗星呼啸而来;投矛嗒的粗大弩箭在半空带起刺耳啸声,如狼群发出的咆哮。

锐爪没有回避。

牠像是一道银色闪电,猛然扑入这场由乱箭与石弹织就的风暴,利爪翻飞,羽翼旋舞,在死神的指缝中穿梭,每一次掠过,都掀起一阵羽风与尖啸。

阿尔斯兰紧贴着狮鹫的背脊,身形如箭,气息如冰,他的面容冷静至极,像是早已融入烈风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

一团歪斜的绿色影子猛地从某艘兽人舰船的甲板上“嗖!”地跃起,带着一股破布和油混合的焦味,笔直冲向他。

那是一只飞行地精。

它头戴锈迹斑斑的金属护目镜,脑袋上拴着一台吱吱作响的螺旋桨装置,身后拖着两片大小不一、补丁累累的『蝠翼』——显然是用破帆布与骨架拼凑出来的飞行器。

它张牙舞爪,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狂笑,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

阿尔斯兰与那双布满血丝的小眼睛对视,优雅与丑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时间也仿佛在那一瞬冻结。

“嘎!!!”地精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尖利到刺耳的尖叫,像一只踩到火钉的秃鹫。

但下一刻,锐爪一个干净利落的滚转,带着阿尔斯兰从它身侧划空滑翔而过。地精来不及反应,依旧咧着嘴,还没从自以为是的胜利幻想中脱离,下一秒便像石头般砸进了下方一艘兽人战船的甲板。

咚!!

甲板塌陷,碎木飞溅,地精被砸进了甲板底层,留下一个形状奇特的坑洞。

那本就结构混乱、用废铁与树木临时拼出的战舰顿时剧烈晃动,几乎要散架。整船的兽人一阵大乱,惊慌失措,呜哇乱叫,许多甚至跳海逃命,像被火烫了的青蛙。

“那大概是他的第一次飞行……”阿尔斯兰被逗笑了,这太过于滑稽了,“嗯,也是最后一次。”

随后他彻底深入敌阵。

锐爪左右穿梭,如银蛇破浪,速度快得几乎只剩残影。数百艘舰船组成的混乱战列在牠脚下如墙而立,却被一一划破。明明穿行在万箭齐发、石弹交织之间,却游刃有余,犹如风中幽灵,不留痕迹。

斩天舰的投影此刻如神明垂下的掌心,从云霄之上缓缓铺展,将海面、舰队与混乱全数笼罩其中。每当阿尔斯兰俯冲得过低,接近敌舰的火力边缘,总有一道自舰体发出的冷光刺下,为他清扫障碍、开辟生路。

这,是战术协同的极致。

而在他身后,一只愤怒得几乎要爆炸的飞行地精正追赶而来。

它摇摇晃晃、满脸怒火,扇动着蝠翼拼命加速,刚追了几秒,锐爪却猛地上拉飞行角度,一跃而上。

惯性之下,地精没能刹住,继续往前飞去,正好……

砰!

撞上了另一个正从对面冲来的飞行地精。

两个倒霉蛋砰然撞击,顿时手脚乱舞、叫骂连天,翻滚着朝下坠落。

他们落得并不远,正好落在了一台刚装填完毕、正准备发射的投石机上。

“唔呃?”

下面的兽人投石手一脸懵逼地望着空降来的弹药,还没来得及反应,习惯性地一拉发射杠。

“哇啊啊啊啊!!”

尖叫划破天际,两只抱团翻滚的地精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抛物线,旋转着、尖叫着,然后……

噗通!!

一声闷响,两只地精炮弹砸中一艘稍大的战船船舷,硬生生把本就拼装松散的外壳撞出一个巨大豁口,水流如蛇般灌入。

战舰左倾,木板开裂,绿皮惊呼,混乱再起。

几秒后,在怒骂和尖叫的喧闹中,那艘战舰终于失去平衡,像一头受创的野猪,歪歪扭扭地翻覆下去,溅起一大片的浊浪。

锐爪的羽翼卷起狂风,每一次俯冲都如刀锋切割着这片由铁锈与油污构成的垃圾洪流。牠低吼着穿行于火光与箭雨之间,如银色幽影划破乌云,在斩天舰火力的掩护下近乎肆无忌惮地穿刺敌阵。

牠时而俯冲、时而翻滚,时而在舰与舰之间急速滑翔,那灵动的身影仿佛在进行一场致命的空中舞蹈,戏耍敌军,搅乱节奏,搅动整个战场的神经。

绿皮舰队,被他搅得如沸水入油锅。

原本就混乱的阵列在锐爪一轮又一轮的冲袭下彻底崩盘,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误炸、误伤、自残、友军互殴的场景不绝于耳。

这一切,不像是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场彻底脱缰的马戏表演。仿佛这支舰队不是为了征服而生,而是为了自我毁灭、为了取乐观众、甚至……为了成为历史上的一段笑话。

但阿尔斯兰的眼神,依旧如刀般冷冽。

他没有被这些荒唐画面所迷惑,他知道哪怕再滑稽,这支舰队依然在前进,他们的船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的数量是压倒性的,他们正缓慢但不可逆转地驶向奥苏安的海岸线。

笑话也好,灾难也罢……这一切,终将成为真正的威胁。

“已经够了。”阿尔斯兰低声说道,声音被风切过,像命令,又像低语。

锐爪随之发出一声沉稳的鸣叫,似乎听懂了主人的意图。牠调整姿态,双翼一展,风声在羽间呼啸而过,转身攀升,朝高空冲去。

他已完成任务。

确认了敌人的存在,判断了舰队规模、航向、组成方式,甚至强行穿入最深处试图探查其指挥核心。虽然他没能找到明确的旗舰目标,很可能对方根本没有旗舰概念,又或是那艘『旗舰』藏得极深,或者……根本就在这支军队中不断更换位置,以免被斩首。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这是大海,而不是陆地。

“该走了。”

然而……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仿佛从海底深处升腾,如海啸般震碎浪尖,从绿皮舰队的混乱核心中轰然炸起!

伴随着那声雷鸣般的咆哮,一只庞然大物撕裂浓雾,腾空而起——那是一头双足飞龙。

它的鳞甲上覆盖着粗糙的铁板与破碎的甲片,脖颈缠着锁链,背部甚至还拖着半截风帆残骸,像是从某艘沉没船只中爬出来的尸骸。它的脊背冒着白烟,口鼻间喷吐着高温蒸汽,一双橘红色的竖瞳死死锁定空中的阿尔斯兰与锐爪,眼中满是野性、仇恨与毁灭的欲望。

“原来你们也会飞,我们会会它。”阿尔斯兰冷笑一声,手指扣紧,身体更贴近锐爪的脊背。

飞龙背上,一名全身披挂粗铁重甲的兽人战将怒吼着站起身,挥舞着巨大战斧,朝他们高声咒骂,口水乱飞,声音中带着兴奋与嗜血。

飞龙在他的驱使下展开双翼,猛然拍击空气,如两面巨帆鼓动,一头扎向锐爪与阿尔斯兰!

锐爪立即侧翻闪避,银羽如针,一瞬间与飞龙擦身而过。

利爪擦过利爪,羽翼割破空气,火星与羽屑齐飞,金属撞击鳞甲的声音如滚雷回响,一声声巨响仿佛要撕碎天幕。

飞龙咆哮,扑击,翻滚,利齿几次近在咫尺,几乎咬中锐爪的喉咙。但每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锐爪以超乎常理的空中技巧闪避过去,犹如电光穿梭,凌空破势。

阿尔斯兰没有看那名疯狂咆哮的兽人战将一眼,反而冷静地观察飞龙的每一次扑击节奏,每一次尾巴摆动的惯性,每一次翅膀拍击后产生的气流——他如猎手般冷静,眼中只剩下计算、分析与杀机。

数次近身搏杀后,飞龙身上已多出几道深可见骨的羽刃划痕。那是锐爪的利羽在贴身搏斗中强行划开的战痕,鲜血混着金属碎片洒落如雨,砸入海面,泛起阵阵蒸汽。

阿尔斯兰抬起头,目光犀利如鹰,透过飞龙双翼翻飞的间隙,他准确捕捉到了远方的一道寒光——那是西侧斩天舰舰首鹰爪弩炮反射的银芒。冰冷的弩矢已然上弦,像一只沉睡中即将觉醒的猛兽,正积蓄着摧毁一切的力量,等待致命一击的那一刻。

那是一道死亡的预兆,一道银光划破天幕的无声承诺。

“就是现在!”阿尔斯兰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低吼一声,声线不高却透出无法置疑的果断。

锐爪似有所感,猛地振翅俯冲,顺势摆动身体,将那只进入狂暴状态的飞龙引向西侧,恰好进入鹰爪弩炮的最佳射界。

伴随斩天舰震颤的轰鸣,鹰爪弩炮猛然开火。一道银白色的巨型弩箭如雷霆破云般冲天而起,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光轨,尖啸着穿越高空,精准无误地贯穿了飞龙右翼的根部。

银光撕裂空气,贯穿血肉与铁甲!

飞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嘶吼中满是剧痛与愤怒,整个身体在空中剧烈翻滚。它失去平衡,狂舞的翅膀再无法保持飞行,庞大的身躯如陨石般从空中坠落,重重砸向下方绿皮舰队。

那名背上的兽人战将在冲击中被直接甩出,他在空中翻滚着惨叫,如一颗无法控制的活体炮弹,砰地一声砸入海面,激起一道参加跳水比赛肯定扑街的浪花。他的战斧、铠甲、怒吼……全部湮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连泡沫都未留下。

而飞龙下坠时,那厚重如铁锤般的尾巴无意识地抽打四周,猛地勾断了一艘破损绿皮战船的主桅杆。那根桅杆如断骨般断裂,倾倒时撞翻了一整排慌乱的弓手,瞬间引发一连串的哀嚎与混乱,有几名地精被甩进了燃烧的火油堆里,发出一连串爆炸与尖叫。

然而,阿尔斯兰没有回头确认这一切。

他不需要。

锐爪双翅一展,猛地拉升,带着阿尔斯兰如一支羽箭穿破云霄,直上高空。随着高度迅速提升,海面的嘈杂、怒吼与爆炸声渐渐被抛在耳后,只剩呼啸的风声与天穹的寂静。

与此同时,斩天舰编队也开始缓缓转向,四艘银光闪耀的战舰宛如划破海雾的神兵利器,悄然掉头,驶向西南方向的云层。它们的舰体逐渐融入翻卷的云海之中,银翼收敛,甲板熄光,最终隐形于天幕,消失在这片被垃圾与疯狂占据的水域上空。

只留下海面上的兽人舰队依旧在混乱中缓慢前行,残破的船只、飘荡的火焰、喧哗的争吵声、偶尔响起的爆炸……这一切构成了一幅近乎荒谬的战争拼图。

阿尔斯兰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端。

与此同时,在这片海域的东北方,足以记载在巴托尼亚和西格玛帝国年表上的事情发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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