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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照片拍的跟画报似得,还有角度,光纤,一男一女站在街边,看起来还真是登对又美好。周衍卿的脸色微冷,手机铃声还在继续。他又看了几张,才停了手上的动作,低眸看了手机屏幕一样,眉心微蹙,随后才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语气冷淡,片刻,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再次落在电脑屏幕上,口吻更是冷了几分,说:“这些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我这是在帮你,你可以利用这些照片。你不该浪费时间在她的身上。”

“嗬,你觉得你自己能左右我的决定?我自由我的打算,不用你来教。”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照片并不多,但关键在于张张都是极其亲密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孙杰的手就是在程旬旬倒是身上。

再看表情,笑的还挺开心的。

他一张张慢慢的往下看,每一张几乎要停留三到五分钟,仿佛要将这照片看透看穿,角角落落都看的仔仔细细的。像是得了强迫症一样。一直看到最后,而看到最后两张时,他的怒火几乎到了极致,嘭了一声,鼠标被他砸了出去。

他讨厌女人,最讨厌女人!女人是没有心的,无论对她多好,都是没有心的!他倒是忘了。一个一心要找靠山的人,怎么可能会甘愿就听他一个人的话,并安安稳稳的待在他的身边。她可以从周嘉树的童养媳,变成他周衍卿的妻子,那也可以笼络这官二代的心!

也许她是等不及了,又或者她觉得孙杰比他更有能耐帮她?真正是笑话!

他蹭了一下站了起来,动作极大。身后的椅子被他弹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他出了书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包烟,点上一支抽了起来,心烦。

脑子里时不时的闪过程旬旬的笑脸,真像个卖笑的,对着谁都能笑的那么灿烂。她这般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孙杰对她的意图?很明显孙杰是借机接近她,而她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就那一张看起来天真烂漫的脸,谁都会觉得她其实并不知道,她只是单纯!

但她真的就单纯吗?

越想心里就越燥,烟抽的很猛,四五口就抽完了,烟灰落了一地。连着抽了四五根,心里头依旧是膈应的难受,手里的烟还没点,就被他狠狠的掷了出去。

真他妈是觉得他周衍卿很好说话吗!

程旬旬接起电话的时候,睡的迷迷糊糊,能把电话接起来实属不易,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这么胡乱的哗啦了一下,倒是给她接起来了。她默了一会,才沉沉的喂了一声,然而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勉强的睁开了一直眼睛,看了看手机,发现还在通话中,脑子在空白的状态,自然是没有看清楚那个名字,就模模糊糊的一团。她又把手机放在耳边,喂了一声,这次她的声音更轻了一点,听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然,电话那头的人依旧不说话,片刻之后就挂断了。程旬旬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有理会,把手机丢在一旁,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隔天早上,程旬旬起来的时候,倒是想起来半夜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点开看了看,竟然是周衍卿打来的。她昨晚睡的熟,前一天插了半天的花,又看了大半天的书,注意力太集中了,早就精疲力尽了,所以一沾枕头没一会就睡着了,而且还难得睡的很熟。

她想了想,本来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大半夜给她打电话什么事儿,可想来想去,知道他最近工作上比较忙,事情多,每天大会小会的一直开,忙的连回周宅的功夫都没有。生怕这一个电话过去他正在忙,这一犹豫吧,就犹豫了一个早上。

这么一来,做什么事儿,都集中不了注意力了,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时不时要拿手里过来看看,她也发了短信,只发了两个,不敢多发,就怕打扰了他工作。

男人忙起来的时候特烦,这女人在他们忙的情况下再凑上去,那真是自讨没趣,再美,看着都烦。程旬旬不愿烦他,所以这段时间,打电话都是周衍卿有空了,他打过来,而程旬旬一次都没有主动给他打过。

短信偶尔发一下,发的多半是她插花的成果,然后问一句,好不好看。虽然得不到回复,但程旬旬知道他会看,因为偶尔通电话的时候,他会提起。

她如今不但学插花,还养花。她喜欢向日葵,就种了一些,不多,只占了花房一小块地方。每日细心栽种,倒是挺用心。周宅有专门过来料理花草的花匠,程旬旬自种上了向日葵,就同这花匠格外亲近。

日日都问她一次,“这向日葵会结籽吗?”

“会的。”

程旬旬哈哈笑,说:“那等它成熟了,咱们是不是还有瓜子吃。”

花匠一听,也跟着她呵呵的笑,倒是分外开心。程旬旬现在除了忌惮那张锐霖,这日子倒也过的舒坦,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种什么花便种什么花。老太太只要她能在宅子里安安分分的养胎,就没别的什么要求,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依着她。

周衍卿更是不必说,要什么给什么,除了那所谓的爱情,他也确实做到了。他人虽不在周宅住,但抽了时间,还是会过来看看她,带点吃的,或者小礼物。像是探望病人,又感觉像是探监。

每次来时间都不长,最长不过一小时,说没几句就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这感觉,倒是有点小别胜新婚的味道,他来之前从来不打招呼,因此他每次来,对程旬旬来说便是惊喜,又惊又喜。

程旬旬是开心的,仿佛比周嘉树在的时候还要开心。今天是个阴天,天上乌云密布,看着好像要下雨了,她坐在茶室内,喝着花茶,腿间放着一本书,侧头看着窗外发呆。几分钟后,便抬手看了看腕表。

差不多到饭点了,心想着这个时间点总该是有点空的,便拿起手机,准备打个电话过去问候一下,还未拨通,江如卉便走了进来。她听到动静,便停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了一眼,见着江如卉,就将手机放在了一侧。

坐直了身子,微微一笑,礼貌的唤了一声‘嫂子’。

如今她不愿见着江如卉,更不愿见她主动找上门来,不用问也知道她来的目的。距离她上来过来找她到现在,应该有一个多星期了,程旬旬最近的记性忽好忽坏的。有些小细节的事儿,容易忘记,比如说这过日子。

她略有些混沌,不知是过了一个多星期,还是半月有余了。不过她倒是记得周衍卿是几时开始不回周宅的,也记得周衍卿统共回来看过她几回。再细细算来,似乎是半月有余了。

然,她却没什么感觉,韶华易逝,这句话不错。

江如卉今日穿了件深紫色的衣服,虽说江家落魄了,可她身上那股贵气倒是还在,看起来依旧高贵典雅,又不失风韵。周宅的女人各个都高雅,各个都气质出众,亦各个都风韵犹存。程旬旬见多了,便也不惊奇了,只觉得这是她们身上该有的东西,不过与生俱来罢了。

名门所出,若是没有这样的气质,那便是伪名门。

江如卉过来,弯身端坐在她的面前,目光在她腿间的书本上扫了一眼,浅浅一笑,说:“想学做生意啊?”

程旬旬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附身过去伸手探了一下茶壶的温度,便拿了一只干净的茶盏,倒了杯茶给她,亲自递了过去,笑说:“闲着没事胡乱看看罢了,做生意,哪儿是想学就能学得会的。”

江如卉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细细的品味了一下,眉梢轻轻一挑,点了点头,说:“想不到你才学了几天,这泡茶的手艺倒是进步了很多,都快比过清嫂的手艺了。这日后老太太的茶,该由你来泡了,谁都知道老太太喜欢喝茶,更喜欢茶艺精通的女子。你也是学在点子上了,不过说来说去也是旬旬聪慧过人,换成别个人,短短几日,哪儿会有这般手艺。”

江如卉这话听起来平平无奇,似是还有点讨好了意思,实则是满嘴的讽刺,程旬旬一听便知。她怎会这般好心的夸奖,不过是另一种讽刺罢了。

“大嫂您弄错了,这茶不是我泡的,是清嫂给我泡的。我这人一直都笨手笨脚的,就这么几天,怎么可能到达这个程度。老太太也喝过一次,半分也没给我面子,直接把茶吐了回去。又让我重泡一次,她在一旁看着。”程旬旬抿着唇笑,目光澄澈,抬眸看了江如卉一眼,笑说:“你猜怎么着?”

江如卉当然没兴趣,听她这些个小事儿,更是见不得她现在春风得意的模样,这脸上虽挂着笑,可这心里是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撕破她这一张嫩生生,又天真无害,专门勾引男人的脸。

只是当下她只能忍着,为了家里的事儿,这点小事儿,还是能忍的。要怪就怪周嘉遇不够争气,唐未曦到现在对他还是无动于衷的,若是能让唐未曦倾心于周嘉遇,她现在何须要看这程旬旬的脸?

到时候定将这程旬旬还有周衍卿一并铲除了!也算是泄了她心头的恨,替嘉树报仇!

可她的两个儿子偏偏都跟她对着干,一个被程旬旬迷惑也就算了,毕竟周嘉树生病的时候,程旬旬对他还是很体贴的,很照顾的,也不得不承认程旬旬给周嘉树带去了不少欢乐,在他的有生之年。

只是这周嘉遇怎么也就挂心于这丫头了呢!想到这里,她心里就难受,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那隐忍着的厌恶,此刻已经藏不住了,均暴露在了她的眼睛里。

程旬旬看见了,当做没看见。也不等她回答了,自顾自的说:“老太太说我的卖相,简直侮辱了茶艺两个字,让我别学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笑完了,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看向江如卉,说:“大嫂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想问关于主题公园的事儿?”

江如卉干干一笑,被她这么一说,这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尴尬了起来,竟是在这二十出头的小丫头面前出了洋相,自然是觉得没脸。她轻咳了一声,稳定了情绪,那温良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本意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老太太不是怕你在这宅子里闷吗?就想着过来跟你聊聊天,解解闷。你养胎,我养病,都是闲着没事儿干的。老太太跟容萍这几天都忙着基金会的事儿,估摸这也没时间管你,沈桦不住在周宅内,过来一趟也不便,这就只剩下我了。”

程旬旬笑着点头,“谢谢大嫂不计前嫌,还愿意过来陪我聊天解闷。不过我还是要说声抱歉,我从来不过问五爷生意上的事儿,而五爷也从来了不同我谈论公司里的任何事情。您拜托我的事儿,我已经提过了,至于最后的结果,这个我真的没法给您一个确切的答案,一切还是得听五爷的。”

程旬旬不再同她兜圈子,江如卉这会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了,嘴角抽搐了两下,还是坚持的微笑着。

可语气终归是变了样,说:“如今周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老五对你是爱护有加,你要什么他给什么,这件事其实很好办,就看你是不是尽力,或者说你用不用心。如此看来,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帮忙,是我看错你了。旬旬你现在是不是挺享受众人奉承你的感觉?特别是我在你面前点头哈腰,心里就更是畅快?”

“想来你现在是已经忘记嘉树了,估计心里还乐得嘉树死的好,他若不死,你又怎会得到今天的地位?嗬,想起来了,就算嘉树还没死,就你做的那些事情,让他知道了,也能被活活气死。”她冷笑着,又叹了口气,神色十分哀怨,说:“可怜了嘉树生前对你这么好,想的那么周到,连视频都提前录好了,生怕他不在你会受委屈。可你怎么会受委屈呢?谁又敢让你受委屈,他这么做真是多此一举了。”

程旬旬脸色不变,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舒服的。她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暖暖胃,缓缓神。

片刻,她才微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说:“大嫂,您是嘉树的母亲,不用你一次次的提醒,嘉树生前对我的那些好我也都会记在心里。大嫂,嘉树那么干净,那么好的一个人,他都已经不在了,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拿出来利用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他这么好的心,您作为他的母亲,他都已经不在了,还这样利用他,心里不难受吗?”程旬旬的表情极其认真,她这话里没有丝毫的讽刺,更没有鄙夷,她是在请求,“我知道您是嘉树的母亲,嘉树对我的好我也一直都记在心里,能帮到你的我一定会帮你,就算你不反反复复的提起嘉树,我也会帮你。”

“就算五爷现在对我百依百顺,就一定代表我能插手他生意上的事儿了吗?原来在你们眼里五爷是这般没有分寸的人吗?或者你们指望他会觉对嘉树有所愧疚,就该按照你们说的做?但是大嫂你似乎是忘记了,这件事五爷也是受害者,他没有义务,更不会愧疚。商人在生意场上只谈利弊,不谈感情,大嫂您难道不知道吗?”

她低垂着眼帘,浅浅一笑,说;“反正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能帮的我也已经帮到了,我对您问心无愧。其实说起来,对我好的人是嘉树,而您想来都不喜欢,背着嘉树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您应该还记得。放心,我从未对嘉树说过。”

“所以我想在他的心里,您还是一个很好的母亲,温柔善良,待人大方。我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难过了,您就不要让他更难过。”她说的认真,谦和。她侧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说:“我想他现在一定躲在哪一片云朵后面看着我们,我不指望他原谅我,您难道想让他对您失望吗?”

程旬旬是好言相劝。

然而,这一番话听在江如卉的耳朵里,又是别有深意,虽说是没有一个脏字,可这难道不是间接在教训她骂她吗!可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野丫头,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她!她终是忍不住脾气,大手一挥,将桌上的茶盏,一下扫落在了地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扬手就想一巴掌扇过去。程旬旬其实挡得住,但她没有。

这一巴掌生生的落在她的脸上,还不等江如卉开口,就听到了清嫂的声音响了起来,并匆匆的走了过来,焦虑的看着程旬旬,说:“没事吧?”

程旬旬低垂着眼帘,左边脸颊微红,怯怯的抬眸看了清嫂一眼,摇摇头说:“我没事,不疼。”

清嫂拧了眉头,手指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程旬旬这一张脸本就生的白皙,皮肤白嫩,江如卉心里有多怒,这一巴掌就打的有多重。

清嫂回头看了江如卉一眼,这一眼看的她脸色煞白,眼神飘忽,心神不定,旋即又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看着她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越看越气,越看越觉得她是故意的,抖着手指向她,说:“你为什么不躲!你不可能躲不过的!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看到清嫂在门口了,故意装可怜的!”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浅淡的笑了笑,又看了清嫂一眼,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出去。清嫂皱着眉头,满眼的不放心,但程旬旬的态度很坚持,清嫂不得不出去,掩上了门,却没有走开。

“你这个贱人!”江如卉压低声音,怒目而视,“你竟然设计陷害我!你是故意的!清嫂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被她看见就等于是被老太太看到,你这等于是间接的演给老太太看!想不到啊程旬旬,你这心机还真是重!怎么着,你现在联合了老五,打算内外通吃?我告诉你,就凭你,简直痴人说梦!”

程旬旬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神色淡然,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说:“这一巴掌就当做是我欠你的,现在算是还清了。有关主题公园的事情,日后就不要再同我说了,该帮的我都帮过了,老太太不会希望我们插手生意上的事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江如卉有些激动,一双眼睛赤红,面上的表情也有些狰狞,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不等程旬旬开口,她就抢先一步说:“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再不识趣的话,你就让清嫂把这事儿告诉老太太,是吗?你想让我在这周宅永远翻不了身,是吗?那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失去你肚子里的孩子!”

程旬旬还算平静,但还是被她最后一句话给惊到了,与之对视了半晌,才笑着转开了视线,说:“大嫂,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谁不知道你不过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受的宠,若是没了这个孩子,你就什么都不是了!程旬旬你以为以你的身份背景,老太太会真的喜欢你?你以为你的好日子还有多久?等这孩子一落地,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哼哼了一声,眼眸微眯,笑说:“可要是没了这孩子,你就更是什么都不是了!”

“大嫂,我看您是要换个医生了。”

话音刚落,只听到啪的一声,只见江如卉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她下手半分都不留情,脸颊上很快就起了五指印,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眶已经泛红了,旋即挺直了背脊,太高了音量,说:“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她就转身走了,她本以为会在门口看到清嫂,可门一拉开,却不见清嫂的踪影。她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一路到出门,愣是没碰上一个人,这一脸的红痕,也只能带回家让老公看了。

程旬旬依旧坐着,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看样子江如卉确实受的刺激不小,自从嘉树离开之后,这人就没有正常过,做什么都频频出错,越弄越糟,连情绪都控制不住,想来是真的病得不轻,还有点神经质。

但她说的那句话,还是让程旬旬觉得肚子莫名一凉,怪难受的。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清嫂走了进来,一脸的担忧,说:“这日后还是不要单独见江如卉了,我看她情绪浮动异常,你现在怀着孩子,她要是疯起来,伤了你可不好。”

程旬旬但笑不语,毕竟江如卉是大嫂,排序上她在前,程旬旬也不好乱说话,就算眼前这个人是清嫂,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该看到的清嫂都看到了,想必该听到的她也都听到了。依照清嫂对她的关心程度,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概率,她会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老太太。事情就摆在眼前,她也不必画蛇添足,那样反倒是显得意图明显。

江家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新闻虽然在压,但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说真的商人重利,从不重情。这江如卉嫁到周家这么多年,不管怎么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但自江家出事到现在,周家可是一次都没出过面。

这么一闹腾,程旬旬便把给周衍卿打电话的事儿忘在了脑后,一直到吃完午餐才想起来。这回她倒是没有犹豫,迅速的拨通了电话。

等了好一会,周衍卿才接起来。程旬旬并没有急于开口,两人约莫同时静默了几秒,这才听到周衍卿冷冷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说:“有事?”

“噢,没什么事,你吃过午饭了吗?”他的语气跟今天的天气似得,冷冷的。

“吃过了。”

“在忙吗?”见他并没有急于挂电话的意思,程旬旬便主动找话题。

“现在不忙。”他的回答都很简短,不多说一句废话。

这样的对话,让程旬旬很难继续说下去,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问:“那个,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半夜的时候。”

“嗯。”

“你打来的时候我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你有跟我说什么吗?那么晚打过来一定是有事吧?”

话音落下,周衍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说:“没事,就是忽然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这忽如其来的甜言,怔的程旬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干干的笑了两声,说:“这样啊,那你也不回来看看我,距离你上次回来,已经有三四天了吧。”

“嗯,你也想我吗?”

明明是隔着电话的,程旬旬却觉得耳朵发烫,仿佛他就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这句话。程旬旬笑了笑,喉头微微动了动,说:“想呀。”

“好。”他的声音平平稳稳,简短一个字而已,程旬旬却仿佛听到了一丝极浅的笑意,然而却无法辨别出他此时的情绪。

“你放心吧,我在家里挺好的,不必担心我。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扰你了。”

“那好,我挂了。”

“嗯,再见。”

随后,他们便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程旬旬这心里莫名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也没有想太多,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晚上,程旬旬如往常一样吃过晚餐,就一个人出去散步,消消食。这次,周亚男陪着她,晚上江如卉也过来吃饭了,神色正常,只是时不时就会偷偷的看程旬旬一眼,眼神里满是防备和警惕。程旬旬想,她这次过来,应当是来刺探敌情的,讲的话也是拐外抹角的,别有用意。

程旬旬没理会她,吃完就离席了,周亚男紧接着跟上。出去前,她拿了两把伞,说:“今个的天气没准是要下雨,带把伞比较保险。”

程旬旬接过,没有拒绝,不过等她们散完步,这雨也没落下来。

“旬旬,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福利院的事儿吗?”两人挽手行走在林荫道上。

“记得啊,怎么了?”

“我明天要过去一趟,带一些过冬的衣服过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看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待在这宅子里,也怪无聊的,之前不是说过么。其实上次我就想带着你去了,我在安排的时候被我妈给听见了,她执意不让我这么做,她看我看的紧,所以上次就没叫你。”她满是抱歉的说,吐了吐舌头。

容萍对她有所忌惮,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这单纯的没一点心机的女儿跟她走的太近,万一被利用了呢?

程旬旬点点头,说:“好啊,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空手过去,你告诉我他们还缺什么,我总要做点什么。”

“那真是太好了,那明天去之前,我们去餐厅弄些小心点过去,那些孩子肯定喜欢。”

“也好,那我再出钱给他们买书包和文具吧。”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周亚男很开心,一把勾住了程旬旬的手臂,开始十分热情的说福利院的事情,那福利院也是周家开的。周氏不但是大企业家,也是最大的慈善家,全国各地盖过很多学校,助养过孩子,公益事业做的很好,而这一切都由窦兰英一手在做。

程旬旬将置办物件的事情交给了罗杏,周衍卿说过,她有什么事儿都可以给罗杏打电话让她办,不管大事小事,都可以。而罗杏的办事能力也很强,大事小事都办的妥妥帖帖。

罗杏挂了电话,就直接打给了周衍卿,将这件事做了简单的汇报。

隔天他们就约定了时间,程旬旬同周亚男到福利院的时候,罗杏已经等在门口了,远远见着车子开过来,罗杏就下了车站在一旁等候。

“周五太太。”程旬旬下车,罗杏便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

程旬旬说:“你比我年长,叫我旬旬就可以了。”

罗杏没说什么,但依旧叫的是五太太,她领着程旬旬查看了一下购置的文具用品,还真是一应俱全,考虑的十分周到。

“谢谢。”程旬旬看了看那些书包,笑着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亚男过来看了看,就拉着程旬旬进去了,她们过来并没有通知福利院的院长,因此倒是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很显然周亚男是故意这么做的,不过并没看到异常的现象,福利院内的孩子大小不一,年幼的居多。

有很大的一个院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娱乐器材,这里面有个幼儿园。福利院对每个孩子都是用心的,吃穿用度样样不少,会供到18岁,读书好的会一直资助到完成学业,不爱读书的,成年之后,就必须自力更生了。

有些在上小学之前就会被人领养,通常过来领养孩子的人,都会选择年纪小的,越小越好。

周亚男一个人去幼儿园那边看了看,程旬旬没跟过去,她就坐在这里看这些小孩子玩。今天依旧没有太阳,天空灰蒙蒙的,看着像是要下雨,可这雨一直都没落下来,气温反倒是降了,有些冷。这时,她余光一瞥,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转身虽快,一个恍惚,程旬旬觉得自己好像是看到了陈枷枷。那人走的很快,而且应该也挺熟悉这里的,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程旬旬起身,往那人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在这宿舍楼之间转了几个圈圈,又回到了院落前,正好碰上了周亚男。

“咦,你怎么在这儿?”

“噢,我四处看看,这福利院环境还挺不错的,这宿舍楼也建的很有风格,地方也大。”

“那是的,你也不想想这是谁办的。”周亚男笑了笑,话音刚落,福利院的院长就出现了,十分热情,过来一把握住了周亚男的手。宏休亚才。

笑说;“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就是心血来潮,而且我来的频繁,每次来都要叫您下来的话,多烦啊。对了,这是我五嫂,周五爷的老婆,她今天给孩子们带了文具用品,啥都有。”

院长笑着又转过了身,面向了程旬旬,伸出了手,说:“周五太太您好。”

寒暄了一番之后,周亚男就安排了人把东西都搬进来,正好她们两个一块订的小点心也送了过来,时间刚刚好幼儿园那边也下课了,一群孩子跑了过来,嘻嘻闹闹,充满了朝气和希望。

程旬旬终是明白为什么周亚男喜欢来这里,甘愿待在这里也不愿意去裕丰工作,看着那一张张单纯的笑容,看着那一双双明亮干净的眼眸,会让你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美好。

程旬旬同周亚男一块分食,又给他们分发衣服和书包文具,孩子们都叫她们姐姐,对于这个称呼程旬旬倒是没觉得什么,但对周亚男却格外受用,看她一脸陶醉的样子就知道了。

分着分着,周亚男就不见了。程旬旬往四周一看,才发现她拿着糕点跟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说话。不过看样子好像只有周亚男在说话,程旬旬从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看了一会,只觉得他从始至终嘴巴都没动过。

看周亚男的样子,似乎也不介意。还拿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跟他聊天,估计是认识的,因为没一会程旬旬就看到那男子拿着糕点慢慢的吃了起来。

两人在福利院待了很久,还跟院长一块吃了午餐,吃饭的时候,院长问了身边的人一句,“楠木过来了,那枷枷也来了吧?怎么一直都没见着她?”

“今天不是双休日,她应该是抽空把楠木带过来,又回学校去了吧。”

“也是。”院长了然的点点头。

这两句话,程旬旬自是听见了,看样子她之间看见的应该真的是陈枷枷,可能是没看见她。

下午,这周亚男一直围着那个叫楠木的男人转悠,程旬旬则坐在一旁,偶尔会插一句进去。程旬旬这会才知道这个楠木不会说话,双腿也不会走路。但很难得他有一张秀气的脸,程旬旬做了自我介绍,他便含笑点头,这名字还真没起错,看起来真像一块楠木。

后来周亚男接了个电话,就一脸依依不舍的看着楠木,说:“那个,我有事要先走了。”

他点点头,抬手做了一个再见的姿势。

周亚男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捏着手机,不停的抠啊抠的,不知道在酝酿什么。片刻之后,她倏然弯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说:“那我们下次见。”

楠木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放在一侧的手微微的抬了起来,双手悬在半空,一直到周亚男站直了身子,他都不曾搭上去,只缓缓的收回了手。这一举动,坐在一侧的程旬旬倒是全看在眼里。

周亚男这会的脸颊红的跟什么似得,转头看了程旬旬一眼,说:“咱们走吧,旬旬你陪我一块去。”

说着,她又同楠木说了声再见,就拉着程旬旬的手离开了。

路上程旬旬问:“你这是喜欢那个楠木啊?一块木头也喜欢?”

“你不懂。”周亚男脸上扬着笑,一脸幸福的样子,时不时就摸摸自己的臂弯,程旬旬还真不懂。

半道上,周亚男下车去店里买了些东西,程旬旬也不多问,等车子驶入医院,她才终于忍不住问:“怎么来医院了?”

“我有个朋友病了,非要我给她买这些东西,让我过来看看她。反正也顺路就过来看看呗,今天高兴,晚上我们不回去吃饭了,我请客请你吃大餐。”

程旬旬万万没想到,她们过来探望的人是孙杰的妹妹孙雯,可进了病房,躺在床上的人明明就是孙杰!而他的妹妹好端端的坐在边上,削苹果。

想不到这孙杰还真的受伤了,可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车撞的,明显是被人打的,而且看起来应该是被打的蛮严重的,一条腿都上石膏了,不过最严重的还是脸,此时此刻看着犹如一只猪头。

程旬旬受到了惊吓,张着嘴巴合都合不上。

“孙雯,不是说你有事儿吗?怎么是你哥啊?你要说是你哥,我绝对不来。”周亚男过去,将买来的东西丢在了床上,孙杰愤愤然的斜了她一眼,表示愤怒。

程旬旬站在周亚男的身后,一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孙少变成这样多正常啊,整天在外面胡作非为的,得罪的人还少么?没给人打死就不错了。”周亚男冷冷的说,双手抱臂,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孙雯这是第一次看程旬旬真人版,自然是要好好的看看,不过她也不能看的太明显,容易暴露。

“哎呀,你也别那么说他了,你可不知道他最近乖了不少,都开始认真上班了。也是走了狗屎运,难得又出去喝了一次酒,一出来就被人拖进了小巷子里好一揍。最惨的是,他还是自己打的120。”

“呦呵,孙少挺能耐啊,还会打120。”周亚男说着,抬手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胸口。

孙杰心里那叫一个怒,胸口上也有伤的好伐,他吃痛嘶了一声,瞪圆了眼睛正想暴怒呢,孙雯一把摁住了他的手腕,说:“少动动,你不疼啊,别吓着人家。”

她给他使了个眼色,孙杰用余光看了看程旬旬,生生给忍了下来,斜了周亚男一眼,说:“别给我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清。”

周亚男哈了一声,啧啧了两声,对孙雯说:“快给你家孙少爷检查检查脑子,打坏了呢,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吓死宝宝了。”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说:“还授受不清了嘿,你丫的以前吃我豆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授受不清!我打死你!”

程旬旬在一旁,笑的差一点儿岔气,周亚男现在显然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架势,看样子也是对着孙杰厌恶至极的,估摸着是没少被他整。

“你给我一边去,别碰我,再碰我,我就……”他又不好说把她丢出去,她丢出去了,连着程旬旬也一会丢出去了,难得见她一次,他可是舍不得,想来想去,一哼气说:“我就咬死你。”

孙雯还在一旁喝水呢,听到这话,成功的被呛到了,一口水喷了出来,喷了孙杰一脸。

周亚男在一旁看着,一顿拍手叫好,比了个大拇指,说:“好样的!你们果然是亲兄妹!妥妥的。”

又嘚吧了一会,孙雯就拖着周亚男给孙杰打饭去了,周亚男死活不肯,吵着要走,孙雯软硬皆施,才把人拖走,把空间特意留给了孙杰和程旬旬。周亚男离开的时候,特意把程旬旬拉到了距离孙杰最远的位置坐下来,说:“别跟他说话,知道吗?他要是跟你搭讪,你就当他是在放屁,实在放太多了,就到门口透透气,知道不?我马上就回来。”

“要不然,你跟我们一块去吧,把你一个人跟畜生留在一块,我可真不放心。”

“周亚男!你找死是不是!”孙杰终于忍不住咆哮了起来。

“你再吼一遍……”周亚男现在是不怕他的,谁让他现在残了呢,孙雯连忙把人拉走,才终于避免了一场战争。

病房的门嘭的一声关上,整个世界清静了。

程旬旬掩嘴偷笑,声音虽轻,但孙杰还是听到了,心里头那叫一个气,转头瞪了她一眼,说:“你还真是幸灾乐祸!有没有同情心?我都什么样子了,你也不安慰我一下!上次还说来看我,连电话都不接,没人性!”

他这么一说,程旬旬就笑的更开了,捂着肚子,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眼泪都笑出来了,还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孙杰看着她笑,看着看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说:“悠着点,一会动了胎气,人以为我对你怎么了呢。”

半晌,程旬旬才收住了笑,摸着肚子,说:“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把你打成这样?”

孙杰说:“你过来,坐那么远,我看你费劲。”

“你别看我就是了,这距离挺好的,你以前怎么欺负亚男了,她那么恨你?”

“你过来,我告诉你。两个人聊天,互相看着对方这才尊重人,你坐那么远,是怕我吃了你,还是怕周衍卿会知道,误会?”

“误会什么,我跟你又没什么。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不知怎么,这会忽然提到周衍卿,心里莫名突突跳了两下,有点心慌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也没做什么。她不由转头看向了病房门口。

片刻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前,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喂,我也没一定让你过来啊,你别走啊你。”孙杰急了。

不过程旬旬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就退了回来,说:“你叫什么,我没说要走。”

孙杰舒口气,默了一会,便问:“你最近过的还好吧?周衍卿有欺负你吗?”

孙杰不会掩藏情绪,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可程旬旬不知道他在担忧些什么东西,有什么可担忧的。

“他为什么要欺负我?他对我挺好的啊,你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比较好。”程旬旬又坐回了沙发上。

孙杰皱了皱眉,眼里带着一丝疑惑,艰难的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看样子是真的没事,“没事就好咯,那天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作为朋友我会帮你的。”

“好的,谢谢啊。”程旬旬说的客气。

不多时,周亚男跟孙雯就回来了,周亚男几乎是跑回来的,无论孙雯怎么拖都没用。

原本说好了是周亚男请客吃饭的,最后成了孙雯请客,说是许久没有跟周亚男聚了,还有就是想认识认识程旬旬。

晚上,周衍卿驱车到了海盛酒店,车子刚停下,便有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接了起来,“说。”

“太太下午三点半离开福利院,然后去了医院。”

“医院是吗?哪家?是不是慈心?”

“是。”

周衍卿闻声,不由轻哼了一声,说:“知道了,不用给我汇报了。”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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