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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旬旬她们三个陪着孙杰慢悠悠的把晚餐吃完,三个人才一道出了医院,孙雯为了方便,就同程旬旬她们同车,到时候再把她送回医院就行,既方便又刚好顺路。

孙雯提前打过电话。订好了位置,地点在海盛酒店顶层,座位靠窗可观景。她们坐的是独立包间,灯光幽暗,环境良好,餐桌边上便是一面极大的落地窗,氛围特别浪漫。不过她们三个女人过来,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孙雯同孙杰不同,两个人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这性格还真是天差地别,孙雯温柔大方讲道理。谈吐幽默风趣,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风格,但又比大家闺秀要豪放一些,总归性格很讨喜。一餐饭下来,程旬旬便觉得这人挺有趣,同周亚男在一块,简直就是一对活宝。

用餐期间,程旬旬几次被她们两个逗的笑岔气,不过也可以看出来,孙雯的心思要比周亚男重一些,讲话很有分寸,不似周亚男有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话说回来。谁那么大胆子敢打孙杰啊?看他那样子很明显是有人寻仇啊,竟然给打成这幅样子,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这是惹上黑社会了?”

孙雯一边切牛排,一边说:“谁知道,你还关心他啊?是不是有点心疼?不过很可惜啊,最近他有喜欢的人了,以前我可是一心一意的想让你做我嫂子的。”她笑着。将切下来的一块牛排放进了嘴里。

“吃饭呢,你能不恶心人么?孙杰这人,就这么说吧,谁被他喜欢谁倒霉,我为被他喜欢的那个女人感到悲哀,同时祝她好运,再同时对她表示感谢。我终于能脱罪了。”周亚男放下刀叉,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祷的动作。

程旬旬不知怎的,眼皮突突跳了跳。

“别说啊,他这次可是认真的。”

周亚男嘁了一声,说:“请问他哪次不是认真的?”

“不一样啊,以前他看上谁都不会改变自己,之前耐心最大的就是对你,但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可这次他是率先改变了自己,你是没见过之前他的样子,我保证你长那么大还没见过他那样子。”孙雯说的眉飞舞色,余光暗暗的瞥了一眼。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聆听她们讲话的程旬旬,继续道:“我可不是因为他是我亲哥才这么说的啊,其实我哥要斯文起来,也是很有魅力,当然了,跟你五叔还是差很多,少点内涵和阳刚之气。但这个慢慢培养就有了,也难得他这么用心,总算是开窍了。”

“呐,最近还打算考公务员,别提多认真了,虽然有点晚。但他自己倒是有个安排,一边考公务员一边做生意,你说说以前的孙杰有这觉悟?”

“那你们全家真是要感谢那姑娘了,得包个大红包。”周亚男依旧不屑,皮笑肉不笑的扬扬唇,谁都清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周亚男眼里孙杰也就一时兴起而已,等兴趣多了,腻味了,他还是以前那个孙杰。

孙雯淡淡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你要看我哥有没有这个本事,把人追过来了。”

“他都做那么大的改变了,对方还不知足?”

“这次不是他改变大就能追得到的。”孙雯又暗暗的看了程旬旬一眼,这一眼正好被程旬旬捕捉到。

孙雯倒是不尴尬,冲着她温和一笑,尴尬的反而是程旬旬,那眼神明显是意有所指,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话的意思他这是要追有夫之妇啊?”周亚男也是随便一说,万万没想到是被她给说中了。

孙雯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只说:“你可真爱开玩笑。”她总不能说是的,并且还是你的五婶吧。免得她在继续追问下去,随即孙雯就转开了话题,说:“周衍卿真不打算办婚礼了?那你不委屈吗?这嫁人一辈子就一次,连个婚礼都没有,那多遗憾啊。”

“之前那丑闻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就算没有世纪婚礼,不愿被媒体拍,去国外也行啊。旬旬你也真是太好说话了,这女人越是好说话,男人就越不懂的珍惜,你该有点要求。”她的目光往程旬旬的手指上扫了一眼,笑说:“怎么连戒指都没有?亚男你五叔也太小气了吧,连一枚区区的戒指都不准备?”

程旬旬倒是一直没在意过这些小细节,看了一眼自己干净的十指,笑说:“是我不习惯带,戒指是有的。至于婚礼,五爷也同我说过,要给我办一个,我给拒了。婚礼就是个仪式,怪麻烦的,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适合办婚礼。”

“丑闻这事儿虽解决了,但没记错的话,仍然有大部分人在批判这种不伦的行为,现在办婚礼无异是雪上加霜的事儿。作为周家的人,首要是顾全大局,而且我大着肚子也不想折腾,真要办的话,等孩子出生会走路了,再办也不迟,到时候还有小花童,也挺好的。”

“说的也是,是我没考虑周全,就一心为你想了。”孙雯有些悻悻然。

周亚男这会倒是没多话,只深深的看了孙雯一眼,打了个哈哈就把这个话题过去了。程旬旬多喝了几杯水,说了两句就起身出去上厕所了。

包间的门掩上,周亚男才叹口气,说:“你这又何必呢,五叔已经结婚了,再过几个月孩子就出生了,你就别想了。”

“我没想,你家那丑闻出来的时候,我就没想了。”孙雯说的无谓。

周亚男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说:“那是最好,我也不想泼你冷水,就算没有旬旬,五叔也是有婚约的。而且你们家同我们家的关系没想象中那么好,联姻的机会也不大。而且五叔现在对女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条件这么好,肯定是能找到更好的人,别钻牛角尖。”

“知道了,你怎么变得那么婆婆妈妈的了。”

程旬旬上完厕所出来,在走道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见着服务生便停住了脚步,程旬旬往前走了几步,也跟着停了步子,这儿正好有一个大的盆栽。她一侧身,便掩藏在了盆栽的后面,那人侧了一下身子,程旬旬透过几片树叶看过去。

虽说只是一个侧脸,但程旬旬还是看清楚了,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安盺。其实她也没必要躲,总归是没有避开的必要,但程旬旬却没有走出去。这个位置倒是能够听到他们说的话,只听到安盺说:“去同后厨说一声,牛排太熟,酱料太浓,重新再上一份,周先生的口味,我不是提前跟你们的经理交代过吗?为什么还是不对?一会上来的甜点,记得不要太甜。”

“好的,安小姐。”服务生依旧毕恭毕敬的,也不多说一言。

安盺应了一声,微微侧了一下头,说:“同你们经理说一声,若是再出错,她这个餐厅经理就不要做了。”

说完,不等服务生开口,她就走开了。

程旬旬见她走远了一些,才从盆栽后面走出来,服务员过来见着她,礼貌的停下脚步毕恭毕恭毕敬的点了一下头,程旬旬冲着她笑了笑,本想问点什么,却终究是一句话没说,看着她从自己身侧走过,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她转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好奇,这‘周先生’是谁,这样清楚对方饮食口味,那应该是四爷吧?

她回到包间,周亚男和孙雯还在谈笑,说的是各自碰到的趣事。三个人又坐了一会,吃过甜品才准备离开。专门负责她们包间的服务生亲自将她们三个送到电梯门口,三人前后进了电梯。

正要关门的时候,外面忽然闪现了一个人,迅速的摁下按钮,电梯的门再次缓缓的打开,随后出现的人,让电梯内三个人都惊了一下,似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周亚男第一个反应过来,眼里全是惊喜,说:“五叔,你怎么在这里?”

周衍卿的目光在她们三个人的脸上均扫了一眼,旋即便抬脚走了进去,转身站在了她们三人前面,说:“跟人吃饭。”

他整了整衣袖之后,将双手垂在身侧,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程旬旬,说:“早点回家,大着肚子就不要在外面随意乱跑了。”

程旬旬低垂着眼帘,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周亚男却率先开口了,说:“五婶跟着我一块,五叔你还不放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婶今天出来是做什么的,那可是有意义的事儿,也是间接的帮了你。”

“就是跟着你才不放心,毛毛躁躁的。公益的事儿,等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做,不急于一时。”他转回了视线,微微抬眸看着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

周亚男撇撇嘴,也未多说什么,毕竟这儿还有外人在。孙雯站在他的后左侧,能看到他的侧脸,从进电梯到现在,就开头时扫了她一眼,周衍卿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下,也不是不认识,竟是连一个眼神上的招呼都没有,别说是眼神了,就没多看她一眼。

孙雯心里自是不快的,但孙雯也有自己的傲气,又是在程旬旬的面前,自然是不会主动打招呼,脸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出了酒店大门,程旬旬他们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口了,司机见着周衍卿,礼貌的唤了一声。他请轻点了一下头,嘱咐了一句,“回去的路上开车稳当一点。”

“是。”

“五叔,你若那么不放心,就直接带着五婶走呗。算算日子,你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周宅了,看你这样子接下去肯定没应酬了,那么难得在这里遇上,你亲自送五婶回去,顺便在周宅留宿一晚。”周亚男说着,暗暗的推了程旬旬一把,将人往周衍卿的方向推了一把。

程旬旬这会有些心不在焉的,周亚男不过轻轻一推,她便踉跄着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周衍卿条件反射的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引得她站稳。程旬旬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抬眸看了他一眼,脑子里莫名的冒出了刚刚在餐厅内碰见安盺时她说的那几句话。

他来这里吃饭,若真是跟人约了,可为什么出来的是他一个人,另一个同他约的人呢?程旬旬看着他愣了数秒,才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与他隔了一步的距离,低垂了眼帘,笑说:“亚男你别闹,五爷最近几日事务繁忙,等忙过了这一阵,自然就回来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她说完便转身,目光往酒店大堂内扫了一眼,正巧就看到了那个烟灰色的身影,程旬旬想她应该是出来的,只是远远的看到他们就转了方向避开了。程旬旬若无其事的走回了周亚男的身边,转身微笑着看向周衍卿,说:“那我们先走了,你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周衍卿单手背在身后,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此刻的程旬旬看起来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惠妻子,很懂事。他唇角微微一挑,轻点了一下头,说:“嗯,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她笑着应声。

周衍卿过去,亲自拉开了车门,程旬旬弯身上了车,他弯身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说:“再见。”

“再见。”程旬旬点了点头,看着他关上了车门。

他转身看向了周亚男,说:“以后这些好事儿,就不必想着你五婶了。”

说完,他便打算离开,周亚男想了想,迅速的跟了上去,一下揪住了他的衣角,低声说:“五叔。”

周衍卿微微皱了一下眉,脚步未停,说:“回去。”

“我就说一句话就回去。”

他停下了脚步,侧目看了她一眼,“说。”

“五叔,你是不是忘了一样东西。”她说的不是问句。

周衍卿没说话,只是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周亚男抬手,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戒指,就算没有婚礼,也该有个戒指啊。”她说完就走开了。

周衍卿回头,周亚男已经上了车,他冷然一笑,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程旬旬一直心不在焉的,周亚男同她说话,她也均是敷衍了事,情绪不高。周亚男以为她是因为孙雯说的那几句话闹的,然而程旬旬并没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戒指和婚礼,她从未想过。

她在意的是周衍卿和安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间餐厅内。

程旬旬她们回到周宅已经是九点多了,老太太坐在客厅内,程旬旬见着就过去打了声招呼,“妈,我回来了。”

窦兰英闻声,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程旬旬走过去,弯身坐在了她的身侧。

“听说今天去福利院了?”

“是啊,亚男带我一块去的。”程旬旬说。

窦兰英点了点头,默了一会,才说:“我知道你也是想出一份力,你的心意我看到了,不过日后你想做这些事情,直接同我说就行了,若是见不到我,跟清嫂说也可以,我会帮你安排,以你的名义捐赠一批物品过去。你不必亲自过去,你现在最主要的任何,还是以安心养胎为主,知道吗?”

程旬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说来说去,老太太是不想让她过多的抛头露面而已,就算是做这些有意义的事情,也不可以。他们大概是希望她怀孕期间,就不要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噢,对了,生产的医院我已经物色好了,过两日我有空亲自陪你过去做个产检,看看我这小孙子这些日子长的好不好,等八九个月的时候,就去医院待产,免得要生了措手不及。”她说着,伸手覆上了程旬旬的肚子,轻轻的摸了两下,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也该六个月了吧,这肚子是不是有些偏小了。”

“不过这肚子大小因人而异,有些人五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很大了,肚子越大越累。晚上睡觉有抽筋的现象吗?现在老五也不在你身边,若是有什么事儿,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没有,这段时间清嫂一直都有吩咐厨房给我顿各种补品,钙片也在吃,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您放心。”

窦兰英笑了笑,说:“到底是年轻人,怀孕比较轻松,我当年怀老五的时候,那真叫一个辛苦。记得那会好像四十多了,这老五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在肚子里的时候就特闹腾。真的是从在我肚子里开始,就没让我这个当妈的省心过。你现在应该也能感觉到胎动吧?”

程旬旬抿唇浅笑,说:“是啊,有时候动起来,我都觉得他是在我肚子里打滚,开始有点不适应,现在都习惯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程旬旬便陪着窦兰英上了楼,扶着她回房休息了。

……

这天气阴沉了足足三天,第三天旁玩时,这雨终于下了下来,许是憋久了,雨势颇大。夜幕将至,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司机打了把伞下车行至后座,拉开了车门,伸手将雨伞递给了过去。

车内的人走了下来,站直了身子,扣上了西装的一颗扣子,才伸手接过了司机手里的雨伞。低声同身边的司机说:“半个小时后在门口等我。”

“是。”这司机一半的身子站在雨幕中,应了一声之后,就转身快步的回了车上。雨很大,短短几步路而已,淋了个半湿。

孙杰躺在医院里,把玩着手上的手机,一条短信而已,他前前后后修改了无数次,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个都没发出去。孙雯坐在边上,冷睨了他一眼,说:“你怎么那么婆婆妈妈的,短信而已,随便怎样都可以啊。”

“你懂什么。”孙杰斜了她一眼,说:“我不能让她看出来我的意图。”

“嗬,我猜她一定早就看出来了,现在是故意吊着你,不拒绝也不接受,很明显程旬旬并不是一朵白莲花。”孙雯双手抱臂,就昨天周衍卿的态度,她现在还耿耿于怀呢,并且对程旬旬充满了醋意,话里话外全是对程旬旬的讽刺。

孙杰起初还忍着,这会就忍不下去了,冷了脸,说:“那你这朵白莲花就别在这儿碍我眼了,回去吧,我不用你陪着我。”

“我不陪着你,谁陪着你?你可别指望爸妈会来看你。我看你也给我适可而止一下,昨天我也观察过了,程旬旬这人可不像她那张脸看着那么单纯无害,心眼多着呢,不是什么好女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一开始是周衍卿侄子的童养媳,后来才爬上周衍卿的床,没准周嘉树就是被她给气死,或者故意害死的。你小心被她给利用,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嘁,你不就是嫉妒她吗?说到利用,你这么热情的帮我,难道不是想利用我?比起来你更可恶,你还是我亲妹妹呢,又怎样?还不是照样利用了?她要真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你管得着吗。自己没能耐勾搭不到周衍卿,就少酸,也别在我面前装好心,是人是鬼我会分,不用你多嘴。”孙杰的口气不太好。

孙雯哈了一声,脸也沉了下去,说:“孙杰,你没毛病吧!你这么说我!行,以后你别找我帮忙,就你的程旬旬最好!神经病!”说着,她就蹭了一下站了起来,拿了包包冲出了病房。

猛地拉开房门,她的步子一下就顿住了,看到眼前的人,不由瞪圆了眼睛,微微张着嘴,半晌才回过神来,合上了嘴巴,微微的抿了唇,脸颊微红,说:“周衍卿,你……你怎么来了?”

周衍卿身着深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水珠沿着伞架缓缓滑落,地上已经聚了一小滩水渍。他抿唇微微一笑,说:“听说孙少住院,特意过来看看。”

孙雯愣在原地,好一会都没有回过神来,周衍卿挑了一下眉,笑说:“怎么?孙少不见客?”

“小雯,你让他进来。”孙杰自然是听到了动静,删掉了未发的短信,将手机放在了一侧,端端正正的坐好,等着周衍卿进来。

孙雯这才反应过来,侧过了身子,让出了一条道让周衍卿进来。

周衍卿礼貌的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声谢谢,随手将雨伞放在了门口,往里走了两步,倏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还立在门口的孙雯,笑说:“我倒是一直没发现,原来孙小姐还有两副面孔。昨个见着,我还以为你跟旬旬是好朋友,原来不是啊。”

孙雯脸色一白,很明显他这是听到她跟孙杰的谈话了,刚刚因为有点争执,所以讲话的声音没有控制住,说的有点响。她抿了一下唇,旋即哼笑了一声,说:“周五爷您还是好好看着自己的老婆,千万别到时候头上绿油油的,还蒙在鼓里。”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没做丝毫停留。

周衍卿脸上的表情不变,顺手关上了房门,缓步走了进去,在距离病床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孙杰,笑说:“要不是在门口碰到孙雯,一时还真认不出来你了。”

“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怎么说?”

孙杰冷笑,脸上的表情却异常搞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打我的那些人士谁安排的吗?而你周五爷今天站在这里,就已经坐实了我的猜想。”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摇摇头,说:“我今天是好心过来探望一下孙少,没想到我这一番好心,在孙少的嘴里倒是成了黑心了。不过我也好心奉劝孙少一句,规规矩矩做人,不该有的想法还是趁早打消。”

“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跟我公平竞争一次。”

周衍卿闻声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半晌才收敛了笑,摇了摇头,说:“公平竞争?我跟你之间有什么东西是需要竞争的吗?我以为没有,周家从商,孙家从政,我同孙少你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既然如此又何来的竞争?即便我想同你争一回,也是无事可争。”

“你不用跟我拐外抹角,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是孙少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说的是程旬旬!”

周衍卿嗤笑一声,一脸茫然,“旬旬?旬旬是我妻子,孙少你是不是说错了?”

“没错,我喜欢程旬旬。”宏夹页巴。

周衍卿没说话,只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良久之后,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弯身凑到他的耳侧,低声说:“孙杰仗着自己父亲位高权重,数度逼良为娼,并胁迫有夫之妇出卖肉体,你说这些罪行,够叛你几年?”

“谁都有底线,其他事情随你怎么搞,但你若触碰了我的底线,我会让你明白,曾经我整你的那些事情,都是小意思而已。我对背叛我的人,从不手下留情,包括女人。”

……

晚上九点多,程旬旬在房间里看了一会电视,就起身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她刚进去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推开,周衍卿带着一身的水汽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补品。

他将补品放在茶几上,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他慢慢站直了身子,转头看了挂在窗前的鸟笼一眼,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缓步的走了过去,立在鸟笼前,目光冷然的看着笼内相亲相爱的一对鸟。

半晌,伸手将鸟笼拿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逗了两下,转身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将鸟笼放在了茶几上。正好这个时候,程旬旬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余光一瞥,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孙杰的名字。

他划开,却看不了,需要密码。对于这个密码,他没有丝毫头绪,尝试了两次,就将手机放了回去。

程旬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不声不响的坐在沙发上,有袅袅的烟雾缭绕在他身侧,外面雨声很大,她在里面洗澡,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今天他一整天都没有给她打电话,这么大的雨天,他回来,倒是挺诧异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走过去。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吐了一口烟,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过来坐。”

他的神色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可他今天忽然回来,而且是这个点,估摸着是要留宿的样子,这倒是有点奇怪,主要是外面还下那么大的雨。程旬旬去给他倒了被水才走过去,将杯子递给了他,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没喝直接放在了茶几上。程旬旬弯身坐在了他的身侧,见着他身上沾染了雨水,说:“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衣服都湿了,会着凉的。”

她手上正好拿着毛巾,便顺手给他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她没擦两下,周衍卿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转头看向了她,神情淡漠,脸上没什么笑,眼眸深邃。

“怎么了?”程旬旬笑了笑,笑容有些尴尬。

皱衍卿说:“上次忘了问你,这个鸟是在哪里买的?清嫂说你有个朋友有路子,什么朋友?陈枷枷还是向冉?”

程旬旬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很沉,这一眼仿佛直看到她的心里,让她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脑子空了一下,被他这么看着,竟然有些心虚。

“我……”

程旬旬还没说完,周衍卿便松开了手,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递给了程旬旬,说:“你有个短信,先看看吧,看完了你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抿着唇,脸色不怎么好看,抬手接过了手机,吞了口口水,解了锁,映入眼帘的便是孙杰的短信。刚一点开,周衍卿就不由分说把手机拿了过去,让她措手不及。

“你小心保护自己,周衍卿知道我们的事了。”他举着手机,一字一句的将短信的内容读了出来。

程旬旬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不是!”

“不是什么?这鸟不是你跟孙杰一起买的?还是昨天去医院看他的人不是你?我怎么就没发现,你们两个的关系原来是那么的好。”他说着,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黄色袋子,从里头拿了一叠照片出来,往她的身上一甩。

无数照片,在她的身上散落下来,程旬旬条件反射的伸手抓了几张,定睛一看,全是她跟孙杰的照片,还有昨天她去医院的照片。

“你,你找人跟踪我?”她瞪圆了眼睛,眼里满是诧异。

周衍卿对此不置可否,哼笑了一声,说:“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对我那么忠诚。程旬旬,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是,这鸟是孙杰帮我找到的,但整个过程我跟他都是清清白白,我们之间并没有越矩半分……”

“清白?”周衍卿打断了她,将手机举到她的面前,旋即用手机轻拍她的脸颊,说:“这就是你说的清白?没记错的话,那天你出去了整整一个下午,既然已经找到了,需要一个下午吗?你们究竟是找鸟呢?还是以找鸟的名义约会呢?”

程旬旬倒也冷静,伸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机,说:“我给他打电话,我们对峙就是了。”

他没说话,只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当她将手机举到耳边的时候,他忽的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梢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眼前,伸手从她的手心里把手机抠了出来,把电话给挂了。

“不用对峙了,我已经去找过他了,他承认对你有意思。”他冷笑,目光森冷,掐着她下颚的力道更大了一些,低眸看着她,说:“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孙杰对你有想法。你明知道他对你有非分之想,明知道他这么做是故意接近你,你还让他得逞,是为什么?是不是在你眼里,孙杰比我有能耐?是因为我满足不了你,你觉得他更好,想换人了?难怪能那么不知廉耻的任由他对你动手动脚,还能对他笑的那么灿烂!程旬旬,你还真是能牺牲自己啊,为达目的,不要名誉,连清白都可以不要,这样的你就算回到唐家,你觉得这样的你还能当唐家大小姐?”

“简直比妓女还不如!”周衍卿是怒极,看到她没有半点知错的样子,就更怒。

程旬旬皱了皱眉,说:“我没有,我那时候只是想把那只鸟买回来,我是想让你开心,并没有想别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是为了我卖笑咯?那孙杰让你卖身,你是不是也卖了?我周衍卿那么不济,要让自己的老婆出去卖笑卖身吗?你觉得我多稀罕这只破鸟?”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旬旬皱眉,他捏的她很疼,看了他一眼,说:“你松手好好说,我们好好说,你别生气。”

他猛地一用力,直接将她扣在了沙发上,低着头看她,目光扫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我忽然就怀疑,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我跟你只做了一次,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对你这具身体并不是很在意,那么为了怀上这个孩子,没准跟别人还补了几次吧。”

“你可以亲子鉴定。”程旬旬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他这是不可理喻,心理有病!她平静的说:“我们好好说行吗?这件事并不复杂,也不难解释。我跟孙杰之间没什么,我要买鸟,他有途径,他帮我,最后得到好处的是我。鸟也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买回来想让你高兴的,而你也确实很开心。而我从头到尾就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情,你又何必要这样?”

“嗬,没有背叛?”程旬旬这样冷静的模样,周衍卿心里更是恼怒,他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照片,举到她的面前,说:“这都不算背叛的话,是让我捉奸在床,才算是背叛?”

程旬旬略有些恼,发现这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人话,他要求那么多,可他自己做的有多好?程旬旬还记得之前他的衬衣上带着口红印,还记得打麻将的时候他可是当着她的面教安盺,甚至于昨天他还疑似跟安盺私会!这些她一个字都没说过,这是不是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她连灯都没点!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孙杰之间没什么。”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就这么深深的看他,片刻,才说:“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的眼神仿佛是在刺探什么,周衍卿微蹙了眉,心里竟然一虚,猛地将她推开,转过身,拿了烟,可火机好像出了问题,怎么打都打不出火。程旬旬坐在一旁,脸颊上有他捏出来的指印。

她默不作声的过去拉开了抽屉,拿出了另一只打火机,递了过去,“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你若不喜欢我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我躲着便是。”

周衍卿猛地侧头剜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过她手里的打火机,说:“你的嘴向来都不缺少保证,可你做的和嘴上说的,从来都不一样。你自己好好反省!若让我再看见一次,后果自负。”

他说完,猛地站了起身,耳边鸟叫声叽叽喳喳,此刻听着尤为烦躁,他一把扫开了茶几上的鸟笼,连带着那碗给程旬旬拿上来的补品都一并扫开了。

‘呯’的一声,瓷碗落地碎了,里面的液体溅在了程旬旬的腿上。她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的怒气会那么大,猛地往后坐了一下,整人紧紧的贴在椅背上。

旋即转头看他,说:“你要去哪儿?”

“我看见你心烦。”说完,他就摔门走了,没有做半分停留。

那对相思鸟受到了惊吓,叽叽喳喳叫的更用力,在笼子内跳来跳去的,显得聒噪。程旬旬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才站了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毛巾,弯身擦掉了地上的液体,又收拾了一下被打破的瓷碗。丢进了垃圾桶内,随后又过去捡起了倒在地上的鸟笼,那两只鸟依旧跳来跳去,看来是吓的不轻。

程旬旬拍了拍鸟笼,笑说:“别怕,没事了。”

随后,她就给孙杰打了个电话,不等他开口,便说:“恭喜你,这一次你成功了整到了我,照片,短信,很好。我很感谢你,对我这么煞费苦心,谢谢。”说完这句话说,她就把电话挂了,再没接孙杰打来的电话。

雨夜,医院的高级病房内,爆发了一场兄妹之间的战争,医生和护士都进去劝了又劝,谁都劝不下来,一个个的都只能守在门口,见着事态严重,外头的人就鱼贯而入,将两个人拉开。

一次又一次,直到孙母过来,两人才终于停了手,一左一右的坐在孙母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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