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对汉征大宛之战有一定的了解。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张越仔细回忆汉书的记载,去年李广利首征大宛,因为兵力不足而失败,所以这一次皇帝先是征发了六万恶少年补充了李广利的大军。
这一次征发七科适,又将有十八万跟自己一样的倒霉蛋被征发戍边,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最终李广利的大军击败大宛后活着回到敦煌的只剩下万余人,其余的人大部分饿死在了路上。
想到这里,张越面如死灰,他可不觉得自己能这么好运的活着回来。
不管是后世史书的记载,还是张三的记忆都清楚明白的告诉张越,这个时代,赘婿就是贱民的代名词,上了战场第一个被派上去当炮灰的就是赘婿。
虽然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说了,会请求自己的岳父为自己去疏通一二,张越却没有报任何希望。
平日里,自己的岳父就对自己呼来喝去,随意打骂,恨不得赶自己出门。好为自己的女儿重新找一位良家子。前些日子自己能与妻子成婚,也是妻子一力坚持的结果。
妻子的话语更多的不过是安慰之语罢了,更何况即使如今的岳父真的有心帮自己疏通,靠便宜岳父这样一个斗食小吏也不可能做的到,这可是皇帝和三公们联合颁发的诏命,那里是一个小小的亭长能疏通的。
况且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大多对赘婿极其厌恶,这次的兵役逃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果不其然,第二日张越就收到了三日后自备兵器去县中集结的命令。
三日后,天还未亮认命的张越就拜别了妻子,带着验、传,一把铁剑和几件衣服,在众人鄙夷又带着一点点同情的目光中,走上了去往县城的道路。
离开之时,张越分明看见便宜岳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可有验、传?”县城城门口一名手执长剑的武士拦住了张越的去路,目光扫向年轻人腰间短剑。
“有”
张越埋头在褡裢里掏了掏,将“验”,“传”小心取出,双手交给武士,同时介绍起自己来。
“我是高要乡士伍,张越!”
“张越?这名字不错啊!”
“喔,原来是赘婿啊!”武士一脸鄙夷的看着张越。
“去吧,这次的戍卒都在东校场集结呢!”
张越收好验、传,问明了方向往校场而去,刚刚离开不过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
“我呸,一个吃软饭下贱赘婿,也敢自称士伍,要不是看在他马上就去戍边的份上,乃公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张越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虽然愤怒但也只有默默的忍受,在这个时代赘婿本就是贱民。
汉承秦制,同样使用军功爵位制,不过不如秦朝严格,而且经过几次大赏爵位,如今刚出生的男婴都有簪袅的爵位,而做为赘婿的张越却连公士都不是,也难怪被人所轻。
“看来要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必须想办法弄到个爵位才行啊!”
张越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着,很快就到了东校场。
所谓校场,就是操练军队的场地,秦汉两朝都有规定,不教不的从征。所以每年都会组织适龄的男子进行1到2个月的军事训练。
云阳县是一个大县,校场也比较大,足足相当于两个足球场,可以容纳近千人进行训练。
按照惯例,张越他们会在此地先进行一番整编,随后委派军官带领征召的士卒出征。
这次云阳县一共征召了500余人,按照汉军军制刚好可以编为一曲。
张越走到岗哨门口,递上了自己的验、传,验明了身份之后,进到了校场内。
在校场内呆了一段时间,陆续又有其它被征召的士卒到达。
等到了午时左右,校场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张越一看,却是一位军官,带着一群甲士走了进来。
等那名军官走到跟前,张越才看清他的长相,正是本县的县尉。
只见他身穿长襦、外披铠甲、头戴长冠,腿扎行縢,足穿浅履,一手按剑,脸上满是络腮胡子,不苟言笑。
张越识趣地向他行礼,军官却打量他一眼后淡淡地问道:“汝是前来服役的戍卒?”
张越应了声诺!
那县尉点点头带着一众兵卒往校场西边的高台走去。
随即就响起了剧烈的鼓点声。
包括张越在内的戍卒们,条件反射的往高台下集结起来。
张越站在队伍中偷偷打量着四周,他原以为这群刚刚征召起来的戍卒会乱成一团,没想到三通鼓后,队伍就已经集结好了,偌大的校场竟然鸦雀无声。
“难怪汉军可以做到一汉敌五胡!”
这支临时征召的戍卒竟然完全不逊于后世的普通军队。
“不知道真正的汉军又是什么光景呢!”
张越正想着事,“咚!”铜椎击打在钟上,发出了巨响,所有人都看向了校场前方的高台。
那里已经金、鼓俱备,县尉带来的甲士手持戈矛,小跑出来站成一排,昂首挺胸,满脸肃杀之气。
这时候,顶盔掼甲的县尉也登上了高台。
“今西域有蛮夷小国曰大宛者,抗拒大汉,杀我使节。吾等奉陛下之命,征召二三子在此集结,以讨不臣,尔等原本皆为罪人,如今正是尔等建功立业之时……”
张越在台下紧紧拽紧了拳头,县尉说的不错,在这个时代像自己这样的赘婿,唯一改变命运地位的机会就只有军功之路。
张越在县尉演讲完之后也明白了自己等人的安排。今明两日将留给众人各自准备行行囊和武器,随后将进行七天的训练和整备,之后就会出发去蓝田大营集结!
县尉演讲完后,下令让自己带来的士卒们分队带着征召的戍卒前往校场旁的居所。
“尔等的居所到了……最左边的那间便是!十人一间,不要乱跑,小心被军法处置!”
那名士卒说完之后,去往了另一边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