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蘅皱着眉头回了府,询问派去陆国公府的人依旧是毫无消息,恰好碰上了从书院回来的叶礼。
自从叶礼知道了家里的一些弯弯绕绕后,对这个从小被放在老家,回京后被外祖母厌恶的二姐感到十分的愧疚。在得知叶蘅回京后,尽管人不在家中,每每有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托人带回家里来。
这次回来,一进门就见到自家二姐,自然是喜不自胜,他笑着走过去,将手上的盒子递给叶蘅:“二姐你看,我方才路过一家铺子,见这个耳坠很是适合你。”
叶蘅还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但是看到叶礼这副期待的神色,强扯出一个笑脸,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双白得发亮的玉坠耳饰。
叶礼洋洋得意道:“你是不知道,我一进那铺子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耳坠,就像是天生为你而做的一样,我直接交了钱买下来,当时不知道哪家的刁蛮姑娘竟然还蛮横地让我把东西让给他,我理都没怎么理会她,又给大姐和母亲选了饰品就直接走了。”
叶蘅将耳坠放在手掌中细细地抚摸,有些心不在焉,轻声说道:“真是一件好首饰 ,清清白白的······”
叶礼觉得这个词用在首饰身上不太恰当,刚想出口调笑,却突然想起二姐的未婚夫婿似乎还被关押在刑部,这词怕是说的是他。
叶礼叹了口气,想要安慰,又发觉自己确实不会说话,于是便体贴地安静离开,留叶蘅一片清静,等她缓一阵子,明日再带她出去散散心。
叶礼走了几步,突然被身后的叶蘅喊住:“三弟,这个玉坠我很喜欢,明日我就戴上它。”
叶礼甚是高兴,暗想:自家二姐真是人美心善,就算是被烦事所扰,还会抽出心思来顾及他,若不是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真想直接把陆持之从牢里捞出来,省得二姐烦恼。
他高高兴兴地回到房间,开始计划明天带叶蘅去哪里散心,最好是去山清水秀之处,看看大自然的那些绿的蓝的,有益身心的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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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次日辰时,叶礼都没有反应过来。
原本他想带二姐去看绿的蓝的,却不曾想,二姐身上血淋淋地被裴义从外面抱回叶府,昨日送她的耳坠上也溅到一些血珠,而叶父则跟在后头,眼眶红红。
叶府登时乱作一团,一时间烧水的烧水,请大夫的请大夫,整个叶府的人几乎都围着叶蘅的小院打转。
叶母听到消息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刚好撞见叶蘅这副惨状,一时间吓晕过去,叶父焦急地抱起爱妻,不忘吩咐叶礼去照看叶蘅。
叶礼来到叶蘅的小院,一盆盆红水从里面端出,他听到二姐身边的丫鬟在屋里哭声如雷,恨不得把屋子给掀翻了,裴义则凝神站在屋门口。
说来叶礼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裴义了,自从被人刺杀后,他就从离开书院,凭借着圣王府的一些旧部和皇上的喜爱,很快就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成了九门提督之一,负责京城内九座城门的安全事项。
叶礼此时也顾不得礼仪什么的,焦急地询问裴义他家二姐究竟是怎么了。
裴义像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今早上朝时,并无什么要紧的事情,本来都要退朝了,不曾想宫门外的登闻鼓却响了,一声又一声清晰地传到殿内,一时间朝上的官员议论纷纷,好奇地议论着又是有什么冤情案件,竟要让人舍出半条性命敲这鼓。
皇帝起了兴致,示意身旁的太监将人带上来。
裴义今日约了人商量事情,有些不耐烦地听着身边纷纷扰扰的议论,他扭头看向走进殿中的“罪魁祸首”。
只见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裙的女子慢慢走进来,她的脚步很慢,慢到她的裙角似乎都没有半分飘动,她一步一步走着,虽轻却极有分量,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但是无端地让人觉得眉眼间有种处变不惊、无害的感觉。
但是她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原本看好戏的官员们都沸腾起来,三皇子一派最是激动,他们大声斥责她‘一介女子,为了夫婿,胡说八道’,但是她却丝毫不生气,有理有据地将证据搬出来,把他们的非难一一怼回去,证明陆国公提供的那些信封根本不是陆持之写的,而是有人故意伪造出来加害陆持之。
皇上听着她的话,拿着信封比对起来,神情肃然。
在她所说的这一串话中,裴义尤为印象深刻的便是,她对着上面眼神复杂的皇上高声说道:“天理昭彰,公义自存,陆大人一心为国,解决多少案件,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污蔑皇子的事情来,求皇上能给他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陆大人时常对我说,做人臣子的,除了忠君、护民,最重要的便是清清白白地活在这世上,这个案件尚有许疑点,求陛下给他一个公义。为人臣子,所求不过尔尔!”
这番话说的群臣俱是沉默,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有这一天,若是真有那一天的到来,能否也有人像这个小姑娘一样敢敲这登闻鼓,给他们一个生的机会。
过了半晌,太子一派率先反应过来,齐齐下跪,请求陛下再给陆持之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连一向不问朝堂之事的大皇子也动容地落下泪,第一次主动请求陛下。
而反观三皇子一众,他们则是底气不足地说‘尽管这信封不是陆持之写的,但是仍旧有嫌疑云云’。
皇帝听着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终于下定决心,大手一拍,下了决断,那就是再给陆持之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找出那些兵器的去处,说完,还似是无意地瞟了一眼沈宥齐。
三皇子派别的大臣见这私制兵器之事重新提起纷纷皱眉,但再是不情愿,也只能同众人一道,朗声喊道“陛下英明”。
而一些心思细腻之人则带着怜悯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虽然按照陛下这话来断,她不用经受一百杀威棒,但是五十道对于她这么一个弱女子来说恐怕也很难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