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迪克兰现象
几千万光年听着遥远，在宇宙之间连长途都算不上，好比两座相邻的城市，只要开辟各种交通路线，互相往来就像走街串巷一样方便。战前魔法科技文明鼎盛的维德人已经踏入星空，在卫星月球上建立了殖民城市，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世界大战，安稳发展上千年，几千万光年的距离将是一片坦途。若是幸运的来一次大爆发，甚至几百年就够了，许多技术黑箱往往是隔了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巴维尔指出的问题相当犀利，一下就把青年的兴奋劲头浇灭了，怎么说也是文化人，这点常识不会没有。他深深皱起眉头，关于故乡的一点一滴在脑海中浮现，终于有了线索：“我的家乡在内河星系的边缘，一颗和维德差不多的行星，被称为‘马萨兰卡’。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我的家乡在科技水平上全方位超越了维德，不仅在卫星和邻近的行星上殖民，还有意统一内河星系。我意外来到维德之前，马萨兰卡大统领发布了即将与外星势力作战的通告。看我这身制服，我是受到征召才从军的，隶属于太空第二舰队母舰后勤大队……”说着说着又手舞足蹈了，或者说游荡的姿态更加飘逸。
巴维尔赶紧叫停，搞半天原来是后勤人员，还以为是战斗兵种呢，看把你兴奋的！
“还是说说物理规则差异的事吧，马萨兰卡有没有研究成果？”
青年肯定地点点头：“马萨兰卡人虽然刚刚在内河星系进行大发展，还没有深入了解宇宙的真理，但通过发送无人探测器和计算机的推演，至少在维德所在的星系内，物理规则不应该有变化。维德人将囊括太阳系的星系称为巴隆巴姆，马萨兰卡人则在最初称为迪克兰，在反复计算确认物理规则确实存在明显的差异后，马萨兰卡人又将维德人周边的星系纳入计算，得出的结论令人吃惊：周边星系的物理规则和马萨兰卡人一致，也就是说，连维德人的邻居都在物理常数上不能同轨。这个结果震惊了马萨兰卡人的科学界，无以计数的顶级科学家历经百年计算、复核数据，随着科技进步，数据越来越准确，但结果是没有改变的。后来，马萨兰卡人将巴隆巴姆星系的特例称为‘迪克兰现象’，巴隆巴姆星系与周边星系的界限称为‘迪克兰屏障’或‘迪克兰之门’。”
虽然听得半懂不懂，大致是明白了，巴维尔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涌上来：与众不同，可以是天才，也可以是疯子。
“所以你现在……”巴维尔回了神，打量着对方飘浮不定的状态，与吟游诗人中关于黑暗法师豢养的智慧亡灵差不多。
“不用担心，马萨兰卡人是碳基生命，但生命形态并不固定于一种，我算是返回到最原始的形态了。”青年伸出手拍了一下巴维尔，有明显的碰触感。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巴维尔见识了罗也沙琪暴力美学、小艾植物成精之后，神经粗大，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今后怎么办？
“我不打算公开身份，眼下可是太乱了。”青年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还是以庄林·乌力格的身份露面吧，省得麻烦。”
“庄林已经死了……”
“没死我也回不去了，毕竟我和庄林的结合是一个意外，马萨兰卡人和维德人的身体结构以及灵魂结构在各个方面差异明显，能以灵魂形式和维德人的身体共存，我也很意外。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打算保持当前形态，维德不是有亡灵存在吗？”
“有是有，但多数不存在智慧……”
青年大手一挥：“那我就是少数！”
巴维尔不是亡灵法师，甚至对魔法知识都一知半解，但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我从没听说过一个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普通人类能在死后自动转化为亡灵，这不是奇迹，编故事都不敢这么编……”
“就说因为都影污染区的影响发生了变异？自己人好说，你说巴塞托斯的法师能信吗？”
“魔法师个个都是持证上岗，我认识的一个魔法学徒霍桑实力不行，专业知识绝对过关！”巴维尔把后面的话咽掉：普通人都了解废土的基本知识，还想忽悠文化人代表的法师呢？
“那就只有让人配合一下了。”
“配不配合另说，你这模样说是庄林，两个孩子又不瞎……”
青年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亮度陡然增强，整个影子更加虚幻，五官干脆成了一团幽蓝璀璨的星光：“马萨兰卡人在转换生命形态后可以通过灵魂信息进行识别、交流，不过维德人多数只能通过外表——尤其是脸部特征对不同的生命进行分辨，我现在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巴维尔愣了半天，说：“那我去找罗也沙琪。”
爬起来没走两步，青年——以后就叫他庄林吧，庄林说：“罗也沙琪不行，你找那个头发挺长的小姑娘，她不是给庄林做尸体防腐的吗？我觉得她的能力比较偏门，配合的话不容易引起怀疑，罗也沙琪虽然也会魔法，却普遍以战士形象示人，而且和大家混得太熟了，有些话她说出来不合身份。”
巴维尔一想不错，便去找小艾，走到半路回过味来：啥叫战士形象？啥叫不合身份？这分明是担心黄金矮人不肯配合吧！以罗也沙琪的性格，配不配合真说不准。
小艾等人的方位不是固定的，有时候会随着地势变化灵活变动，所以巴维尔也没盲目直行，碰到萨冰娜后便停了下来。他想好理由，就说庄林的尸体出了点问题，想请小艾处理一下；他通过短暂相处对萨冰娜的了解是大大咧咧之余不乏细腻，更多体现出来的是狼人一族的豪爽，不斤斤计较，和罗也沙琪很像，又有所不同。
萨冰娜没有多想，一抬手，蕴含星光的裂痕一闪即逝，像是从空气里抽出一把巨剑，巨剑锋刃阔背，狼头吞口，做得惟妙惟肖，绝对是艺术品——用来杀人的艺术品。巨剑一划向上，幽蓝斗气直冲天际，似乎要将艾德莱斯山脉上方终年堆积的乌云全部驱散；罗也沙琪等维多利亚集团的内部人员可以用私人通讯终端联络，与小艾联络特殊一些。
斗气维持了三秒左右，萨冰娜将巨剑插到地上，一抬下巴：“等会儿吧。”
巴维尔后背凉飕飕的，不自在地别过头，然后就看到一双在火把下明亮的淡金色眸子，眼神凶狠无比，如同野兽。这段时间，巴维尔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了，上过战场砍过人，体内住着第二个灵魂，见过元素之王，签过火凤冰凰，从低端到高端，无不见识了一遍。面对的眼神，从无悲无喜的铁卫兵，到元素之王的戏谑玩味，再到凤凰居高临下的傲慢，个个不同，但巴维尔从没想到人类的眼神可以如此可怕。
萨冰娜在旁边一脚踢过去，把人踢翻在地，巨剑紧跟着插在那人一侧的土地：“虽然我这样做是欺负你没有反抗能力，不过谁叫你落到我手里呢？听好了，再瞪一下我把你的脸划花了，保证是连整容都整不回来的那种！”
尤吉菲尔怒吼一声，试图凝聚斗气挣脱身上的符文锁链，但无论如何用力，斗气往往刚刚爆发都被压缩，一个控制不住，斗气反而倒过来冲击她的内脏。萨冰娜看着她的嘴角慢慢溢出一丝鲜血，啧啧有声：“高级别的符文锁链就算传奇强者也无能为力，你就省点力气吧。等到了目的地安顿下来，将决定对你的处置，放心，你我虽是敌人，这期间我不会虐待俘虏。”
巴维尔本来假装看风景，听到这话回头一望，心中叹息：姐姐，你就不能把脚从人家身上挪开再说最后一句话？
萨冰娜又取出一把剑，端详剑身细致的玫瑰花纹：“解放者之剑，史诗武器啊，可惜太精巧了，对我来说不趁手。”她见巴维尔往这边老是偷瞅，随手将剑丢过去，“给你了，我看你也是使剑的，你的红月之剑不一定比解放者之剑差，不过名剑终究是名剑，你用来练练手吧。”
巴维尔手忙脚乱地接住，还不等看清名剑的模样，尤吉菲尔气得满头金发无风飞扬：“你也配用我的剑？”
“从你成为俘虏的一刻起，那就不是你的剑了。”萨冰娜伸个懒腰，恢复了冷美人的气质，“认清现实吧，如果最后决定对你进行处决，我会申请亲自为你行刑。我的剑很快，手很稳，保证在斩下你的头颅时不拖泥带水，你也不会感到丝毫的痛苦。”
尤吉菲尔冷笑道：“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省得浪费粮食！”
说到粮食，巴维尔就想到一群人眼冒绿光地将同类剥光洗净，扔锅里煮了，吃不完的做成肉脯当干粮……
女骑士比别的俘虏“幸运”多了，是可以和巴塞托斯人在伙食上保持一致的，巴塞托斯人吃什么她就吃什么，所以——
她知不知道食材的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