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心想只是道谢是不是显得太没诚意了,自己虽然没什么钱财,但自认为在洞中寻得的几枚宝珠还勉强算得上稀奇,于是休憩了片刻又道:“公子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有……”看着墙角的雪儿,正睡在自己那特制的皮革背包上,想来自己的背包设计巧妙,东西当不会丢。原是想说只有献上几枚宝珠,以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可还不待她将话说完。宣于珩就缓缓收回替她把脉的手,面色似笑非笑的打断她道:“姑娘这是要以身相许来报恩?”声色依然是珠落玉盘一般悦耳动听,仿如天籁,只是这个内容嘛,委实是有些让她迷糊。
严清努力的将那双蕴着水气的双瞳睁大一些,迷迷瞪瞪的望着他。心想这人样子是长得好看,可性子未免也太着急了些。这思维真是跳跃,这得是看了多少折子戏啊?动不动就来一出以身相许的戏码。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就不能体谅体谅病人,等我慢慢的将话说完吗?
她脑袋里如跑马一般,想了一大堆的话,还不待她组织好语言,如何委婉并有诚意的说出来,就又听他道:“救你这条小命倒委实费力了一些,不过以身相许就算了。”
严清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还不待她的心落到实处,又听他道:“不过看你心诚,姑且就勉为其难的留你在身边养伤吧,待伤好了给我当几年使唤丫头得了。”
他乐正王身边又岂会缺了丫头使唤?他现在身边服侍的都是小厮,也不过是因为前几年老有人想通过塞丫鬟的法子给他房里多添几门小妾,他实在是厌倦了而已。他今儿随口一说,是三分试探七分戏弄,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应对。
严清却哪里明白这么多?他平平淡淡一句话,听到她耳里,却是犹如惊雷炸耳。魂魄都差点给吓得飞了出去,而正在此时船身一个颠簸,她觉得就犹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颠得她七荤八素,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再次晕死过去。
她故作镇定的忍痛,努力的瞪大了眼,想从那张美如冠玉的脸上辨别出几分开玩笑的滋味来。但是,瞧得她那对水晶葡萄般的眼珠子都险些坠落下来,仍是一无所获。
宣于珩于医术也只懂点皮毛,替她把脉了一番。见脉象紊乱,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见船身一个颠簸,心中本就忧虑船航行之事。故也不打算将心神废于此等微末之事上,优雅的从凳上起身,抖了抖衣袍,就待出去瞧瞧。
严清见他竟是起身待走,一时是是又惊又急。心中一慌,便将她现在浑身是伤忘得干干净净,只想让他别走,先与他说个清楚。她这般心中一急,激发了身体的潜力。又因在床上丝缎盖着,身体已然回暖。竟是真从床上坐起来了,只可惜她此番用力太猛,这一动又牵动了周身数处伤口,更重要的是她屁股之上还有两个被水虎鱼咬的大口,如何坐得稳?
她没坐稳也就算了,可她又心急的想拦住宣于珩与他说个清楚。双手向前伸,惯性的想要拉住他的衣角说清楚。但又因坐立不稳,竟是一头向前栽了过去。恰好此时宣于珩正立直了身还未迈步,她这一头正好撞在他怀里。而双手没拉住他衣角,倒是正好抱住了那两条修长结实的大腿。更要命的是她那张将将恢复血色的小嘴,竟是恰恰落在他那羞涩之处。
饶是宣于珩见惯了世面,面上也是好一阵的红黄白绿青蓝紫的变换,如玉的脸庞上更是难得的显出一丝可疑的红。心中直道,好一个不要脸不要皮的姑娘。若是论猴急,论呆傻,这姑娘与以前那些伺候她的丫头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严清总算是将自己的头从那尴尬之处移开,一时是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真是越急越出错。
宣于珩好半晌才勉强收了脸上尴尬的面色。看着那清丽绝伦的面容上双眼噙泪,心中一阵厌恶。嘲谑道:“姑娘也不必太过惊喜,想要投怀送抱以后有的是时间,又何必急于一时?”他初时面上还带了几分嘲讽的笑意,可一想到她前一刻还要死不活、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突然间竟又力大惊人的……现在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脸上面色就越来越冷。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他这话听在严清耳中,怎么听怎么怪异。即便是疼得龇牙咧嘴之时,尴尬得无地自容,也好不得要回他一句。虽是口齿不清,但大概意思还是听得明的。
“噢?这么说你并不希望我救你?那么我即刻便命人将你再丢回江中去。”他面色清冷,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让她由不得不相信,他说要将她丢下江中去,便当真会将她丢在江中去一般。
严清在心中呐喊,还有没有一点雷锋精神啊?戏曲里唱的不都是施恩不图报的吗?怎么我遇到的人都是锱铢必较?人生真是不易啊!好半晌才忍泪,呐呐开口道:“不!不是!只是……”只是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拒绝,半句话就这般吞吞吐吐的挂在空中随着飘摇的船一般晃荡。
宣于珩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袂,悠悠开口道:“只是如何?”
“只是……公子好不容易才将我从江上救上起来,又丢回江中去未免太耗费公子心力了些。公子容我在船上休养几日如何?”严清总算自认找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理由。
宣于珩确实半点儿不动容,淡淡道:“姑娘不愿意也好,我虽不是生意人,可也从来不做折本之事。”
严清心想,看他这气派,也不像缺钱之人啊。没想到还是要钱,不过要钱倒好,总算是能讨价还价了。总比开口就要自己的人身自由好。道:“那公子看收留我在船上养伤需要多少银两?多少我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