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看着两个明显不信她会医术的丫头,浅笑道:“怎么?信不过我?不过这也不怪你们,这年头女子行医是独立特行了一些。你们俩没见识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还是带我去见你家少爷,由你家少爷决定吧!我想你家少爷常年在外经商,见多识广,这也当不得多惊奇的事。”
更何况你们两个丫头,替你家主子拿主意只怕不好吧?严清眼睛眨了眨,这话她自然没说出来。她心里还是很感激她们二位当日对她的照顾的,只是她现在再也不天真了,不会动不动要跟人家交朋友了。
春花秋月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好半晌,两人才达成了共识。将严清小心翼翼的请了进去,春花留下来招呼严清在花厅喝茶,秋月急急忙忙的跑去店铺里寻老马拿主意去了。
虽说这位姑娘是少爷看重的人,但老马说一不二,既然说了不能将少爷昏睡的消息泄露出去,没得老马允许,她们二人自然不敢私自作决定,将严清直接带去见田疏朗。
严清看这丫头没有立即将她带去给那位中毒的公子看病,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坐下来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春花闲聊。因为田疏朗当日的交代,春花几乎已把严清当作未来的女主人看待。严清问一句,春花几乎答十句。只不过顷刻之间,严清便旁敲侧击的将府里的情况问了个门儿清。
当严清从春花口中打探出来,现在田疏朗与她当日的昏迷情况几乎一模一样之时,心中暗自惊心不已。难道,田疏朗也同她一样,误入了上古迷阵当中?
古籍中虽然并没有特别的篇章介绍上古迷阵,但严清却从字里行间感受得出来,这本神秘的古籍定是出自上古迷阵。她多次探过林母的口风,也让林母帮忙打探过。从来没有听说过上古迷阵。
想来上古迷阵便是这个世间里的世外桃源,有一群能人异士隐居在此,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个隐藏的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让他们这些人误入其中。她和宣于珩是其中之一,看来田疏朗等人也是其中之一。严清想到那个充满危险的神秘世界,以及古籍中交代的任务,她原本稍感轻快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秋月很快同老马一同回来,带着严清一起去看田疏朗。田疏朗面色苍白,脸庞消瘦。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严清皱着眉头上前探脉,很快眉头又轻轻的松开道:“无妨,只是太过劳累,让他多睡一下对他有好处。”
老马暗暗打量着严清,看见严清眉头紧皱心也跟着纠了起来,看见严清眉头松开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姑娘,便是少爷心心念念的姑娘。虽然并没听少爷多提起她,但是,他莫名的相信她。其实他也不是相信严清,他只是盲目的相信他们少爷的眼光。
老马放下心来,吩咐秋月道:“带姑娘去看一下拙公子吧!听姑娘的吩咐。”
秋月几乎下意识的“可是……”了一句,她有些吃惊老马叔的态度。
可是那么多大夫来看了,都没治好拙公子的病,连久负盛名的薛神医都摇头,这个姑娘虽然是少爷看重的,但她毕竟年纪太轻,又是姑娘家,真的能行?
秋月很是怀疑,但她知道这不是她该问的话,既然老马叔都如此吩咐,一定有他的道理。她“可是”刚刚说出口,便急急转了个弯道:“姑娘,请随我来!”
秋月带着严清在园子里左弯又绕,来来回回像走迷宫一样,穿了两座假山,上十条回廊,才来到一座古朴的宅院里。严清一行人刚进院里,两个粗壮的婆子就迎了上来。秋月看了一眼严清道:“这是新请来的大夫。”
婆子显然没想到闹得这般沸沸扬扬,还有大夫肯上门看病。不仅多看了几眼严清,待看清是一位娇滴滴的姑娘,心中不禁好笑。真是想钱想疯了,现在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在家好好等着嫁人,居然也想来发横财。
这钱是那么好挣的?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会什么医术?难不成是想来撞撞运气?真是不怕死,这府上的下人都不敢靠近的拙公子,她居然敢来看病?婆子挑剔的看了看严清的衣裳,华丽的红狐狸毛做的斗篷,看起来也不像穷人家的小娘子啊!
看着偌大的院子,却只有这个婆子一人在。联想到先前在家从林母处听到的传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看来怕了这位公子的不仅是外面的大夫,只怕田家人的下人心里更加惧怕一些吧。
只是她上次在府上养病,多数时间都是昏睡,居然没有发现这外边不显的田府,里面却这般大。而且看着府中的景致装潢都很有讲究,看来这奸商也不光是脾气古怪,还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婆子嘻嘻哈哈的笑道:“姑娘不知道贵姓?老婆子是如何称呼姑娘是好?姑娘见谅,老婆子见识短,从前也没见识过女大夫。也不知该声明礼数,这……这真是失礼。”
严清飞快的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微微一笑道:“婆婆客气,叫我小严就好!”
婆子一边引着严清往屋里走,一边笑道:“就是给老婆子一百个胆,老婆子也不敢啊!严大夫不仅人长得好看,还和气,谁要是能娶到严大夫啊,真是天大的福气。”
婆子奉承间,二人已经进了屋,到了拙燕的床前。严清看着那个她有过一面之缘,有些孩子气的大男孩满脸乌黑的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张药水浸过的白绸放在拙燕手腕上,才将手指放上去探脉。
老婆子将严清引入房内,转身便欲出门外,看到严清非比寻常的动作,原本迈出去的脚步又顿住,有些好奇的停下来看严清的动作。
若不是手腕上传来细微的脉搏跳动,严清只怕真要怀疑躺在床上的是一个死人了。她不仅有些庆幸,还好她今日来了。只怕她再晚来一天,这个大男孩就真的是死人了。严清轻呼了一口气道:“平常就你一个人在这院子里伺候?”
老婆子摆着笑脸道:“可不是,想来严大夫敢揭榜前来看诊,自然是听了外间的传言。”老婆子一边笑谈着,一边看严清的表情,看见严清微微的笑看着她,脸上是一副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何,她感觉,这个娇滴滴的女大夫,一眼便能看清她心里在想什么。
婆子看着严清的笑,渐渐便有些笑不出来了。换了口气道:“自从有几个大夫就诊出去发病之后,哪还敢有人来伺候?就是看了墨香居,小厮们也是绕着走。后来马管事派了几个壮力,拆卸了两扇门,才连人带床的搬到了这院子里来。只派了老婆子一个人来看守,哪谈的上伺候不伺候的?”
严清看了一眼那张雕花大床,总算是明白了她一进屋的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了。难怪她当时进来就觉得这房间里的布置,与外面院子给她的格调很不搭。原来是因为这张床是从墨香居搬过来的,和这个房间的家具不配套,很不搭。听婆子这话,看来她平常也就负责看着门,根本不管人的死活。
不过也是,是人都怕死,明明看着那么多大夫都中毒发病死了,怎么还会有人上赶着送死?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这婆子也不算恶毒,不过是人性而已,而且她还难得的实诚,并没有说假话来骗自己。严清想到此,便也释然了,做人不能太苛刻。
严清解开斗篷,将身上缝满药袋的衣服脱下来递给婆子道:“院子里有炉子吧?”
婆子简直被严清的动作看傻了,看着严清的手半天反应不过来。这个娇滴滴的女大夫名堂也太多了,诊脉用了白绸不说,还穿着一件满身口袋的衣服。
严清没时间陪着她发愣,将手中的衣服递给她道:“拿着,把这件衣服放到锅里煮了。然后将药水放在浴桶里。我有用。”
婆子抱着沉甸甸的衣服,傻傻的点头。这娇滴滴的女大夫实在是太奇怪了,穿件衣服穿得这般重,居然还让她去煮衣服。还说要将煮衣服的水放在浴桶里。难不成她要用这煮衣服的水洗澡?
婆子满脑袋问号,简直被严清的行为给惊傻了。
严清看着她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机灵劲。不仅有些好笑道:“婆婆不去熬药,是要等在这里帮我给他脱衣服?”严清眼睛斜了斜,轻轻伸出手指,指着床上的拙燕道。婆子吓得一抖,抱着衣服往门外跑道:“这就去,这就去!”
严清看着她的背影坏坏的笑道:“要熬久一点,熬三个时辰以上,熬得药汁浓浓的啊。”
婆子脚下一个趔趄,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怀中的衣服,这是药?这丑得像乞丐装的衣服是药?这个娇滴滴的女大夫真的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