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寒通过一些小细节,早就认定这个女尼就是自己的静儿,他不忍心看到她独自面对黑暗中的恐惧,就轻轻的唤了一声:“静儿,是你吗?”
黑暗中惊闻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女尼吓得连手上的药箱与灯笼都掉到了地上,灯灭了,药也撒了一地,她惊慌失措的一边对着四周乱踢乱打,一边颤颤巍巍问道:“你……你是谁?”
人在情急之下总是容易露出破绽的,即墨寒再次确定,这个将自己伪装得很好的女尼,就是自己的静儿。
面容或许可以通过易容术改变,但个人习惯与身上的气味,却是改变不了的,即墨寒就是通过这些几不可查的小细节,才认出宁静的。
确定了心心念念的爱人就在不远处,即墨寒再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了,他快速的飞掠了到宁静身旁,急不可待的一把抱起瘫坐在地上,早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心上人,宁静于他而言,比自己的性命都更重要。
即墨寒将静儿搂在怀里,一声一声不停的叫唤着:“静儿!静儿!”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怀中人的肩头。
被吓得不轻的宁静,终于从那一声声呼唤声中回过魂来,她怎么都不敢置信,这个几乎被人遗忘了的名字,竟突然有人会喊了出来,并且还是那个注定无缘的心上人喊出来的。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为了弄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她死命的咬了自己的胳膊,可那刺骨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日夜思念的心上人千真万确就在眼前。
他那一颗颗滚烫的眼泪滴在肩头,也是真实的,还有他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也证明,这绝对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此刻抱着自己的人,真的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寒哥哥,自己孩子们的父亲。
黑暗中宁静反转身子抱着即墨寒的手臂,她急切的问道:“寒哥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啊!……你在流血,好多的血啊……必须要尽快处理伤口,不然……”
即墨寒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既然确定了静儿的身份,并且她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哪里还能淡定自如,他急不可耐就吻住了宁静的唇。
宁静先是挣扎了一会儿,而后又生怕自己男人身上的伤势加重,她不敢再动,又感受到了心上人剧烈跳动的心脏,她别无选择,就只能回应他的索求,他们这阔别已久的一吻持续了许久。
两个人都恨不得这一吻,吻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生生世世。
久别重逢的一吻,一直持续到即墨寒欲更进一步,宁静才惊醒过来。
对于久别重逢的情侣来说,这在幕天席地黑灯瞎火的山林间行那等亲密事,也不是不可以,但心上人有伤在身,宁静又怎能纵容他胡来呢!
宁静在即墨寒怀中苦苦央求:“寒哥哥!不可以这样,至少现在还不可以,你有伤在身,不能剧烈运动,否则伤上加伤,你更遭罪!严重的……”
她的话都没机会说完,就被堵上了,因为即墨寒已经疯魔了,他的意识被本能所驱使,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分别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欲望,这一刻心上人在怀中,他太渴望了,原始的欲望占据了上峰,他的智商已经为零,行动基本上是靠本能在驱使,他喘着粗气,显然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势,他只想确认一下这是真是幻。
对于心上人的担忧,即墨寒仿佛没有知觉似的,他下意识半尼喃半呓语的回了几句:“这点伤还死不了……疼痛我也不在乎……这一刻我只想要确定是不是真实的……因为我怕这又是个梦境……若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静儿……若这是梦境……你就让我在梦里放纵一回可好?”
这样近乎哀求的言语,让人如何拒绝?内心挣扎的宁静心软了,再说了,就算她想拒绝,以她的身高和体力,也根本就阻止不了他的疯狂行为,他不顾一切的抱着她拼命的索取着……
在这寂静的山林中,这对历经磨难阔别已久的有情人,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都以为还是在梦境之中呢!
既然是在梦境里,那么再怎么疯狂都不为过,当然可以毫无顾忌了,既然如此,那就放纵自己一次吧!
思念的痛苦已经刻入骨髓,以至于当真正重逢时,两个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既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那就让彼此的灵与肉相互结合,来确认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吧!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相互慰藉着多年的相思之苦,所有的爱与思念,在这一刻都彻底化为汹涌澎湃的爱意。
待得狂风骤雨过后,深暗山林中的一切又都归于了平静,即墨寒渐渐的从魔怔中清醒了过来,但他的双手仍死死的抱着心上人不肯松开,仿佛他稍稍一松懈,怀中人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事后的宁静,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在他怀中无力央求:“寒哥哥,你勒得我好难受啊!能放我下来了吗?”
刚刚喧泄了多年压抑的欲望,即墨寒还没回过神来,他拼命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的脑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经过一场欢爱过后,他仍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他仍将心上人紧紧的圈在怀中,一刻都不敢松懈,他真的很怕自己一松手,怀中的人儿就消失不见了。
宁静被他勒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又过了一会儿,即墨寒才一点一点从愰愰忽忽中恢复了神志,他似乎到此刻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脑子清醒之后,他忙松开怀中的人儿,眼中的泪也抑制不住的往外疯狂流淌,他将她的头紧贴在自己的心口,哽咽的道着歉:“静儿!对……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但我刚刚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都是我的错,求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你不知道,没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我的心就像被人捅了一个窟窿眼一样,一直在往外流血,有多痛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只知道,如果再找不到你,我很可能就撑不下去了。在找你的这几年里,有好几回我差点就死了,可是没找到你之前,我怎么甘心就这么死呢!于是我一次次奇迹般的从鬼门关挺了过来,因为我始终坚信,你会陪我白头到老,你绝不会言而无信丢下我不管的。就是这个信念,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了下来。可是我真的快要发疯了,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求你了!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说着说着,即墨寒突然便没了声息,他的身躯也轰然向一边倒去,宁静大惊,她在慌乱中险之又险的扶住了自己男人,这才让他勉强的靠在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宁静的身上,他们紧紧的贴在一起,两个人身上都沾染了即墨寒的鲜血,而且那股血腥味还越来越重,这意味着即墨寒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而且鲜血正不停的往外渗。
宁静急得要命,她知道这山林中是有猛兽出没的,此刻,她也顾不上自己有多狼狈了,面子有时候一纹不值,两个人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她毫不犹豫的朝草庐那个方向大声呼救:“赵显,救命啊!赵显快来救我们啊!寒哥哥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赵显……”
宁静只记得赵显常年跟在自己男人身边,所以她毫不避讳的喊了这个名字。
宁静急切的呼救声一遍又一遍的,在这片寂静的山林中传播的很快也很远,没过多久,赵显就带着一众兄弟们,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当然夏桓并不在此列,因为他此刻正在生闷气呢!
原来即墨寒前脚刚走没多久,夏桓后脚就跟在他身后,可怜可悲的夏桓,亲自见证了一对有情人的重逢,当然也感受到了不远处那场久别重逢的激情欢爱,他被气得七窍生烟,就差点趁那两人行周公之礼时,冲上去砍死男主,然后抢走女主了。
可夏桓气归气,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没有打扰那对久别重逢的有情人,而是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夏桓暂时还无法坦然面对即墨寒与宁静的重逢,但他从小在寺院长大,虽破了杀戒,手上沾的血也不少,但他终究心善,不可能做出那杀夫夺妻的歹毒事来,所以他此刻正躲在一个无人知晓处,暗自生闷气呢!
赵显与几个兄弟们,齐心协力七手八脚的将浑身是血,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的即墨寒,匆匆抬回了草庐之中。
宁静的手被即墨寒牵着,只能一步一趋的紧紧跟随着几个人的步伐,虽然狼狈不堪,但她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啊!
一夕之间,天翻地覆,事情变化得实在是太快,宁静还没想好接下来的打算,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怕静心庵主持师太担心自己的安危,也为了安抚两个年幼的孩子,她让人送了口信去静心庵,这才将一颗心都放在自己男人身上。
回到草庐后,宁静强自镇定下来,又开始重新清理即墨寒身上裂开的伤口。
这一天忙得够呛,草庐中谁都没好好吃过东西,都是腹中空空如也,见自家主子谋划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赵显长期紧绷的心弦也松了下来,他一边有条不紊的善后主子交待的各项事情,一边让人弄吃的去了。
两个孩子也跟着饿着肚子,他们又哭了大半天,神情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但他们却仍旧坚持守在自己爹爹面前默默地抽泣。
从黄昏开始,宁静就为两个男人的伤口忙活,这都到了大半夜,刚刚她才与自己男人在黑暗中相认,精神状态自然不可能好,她已经猜到近前这两个哭得双眼红肿的孩子,便是自己的长子与长女了。
几年不见,看着两个可怜的娃儿长大了也长高了不少,宁静心中悲喜交加五味杂陈,但她却只能强忍着不敢表露出任何情绪来,因为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先处理,自己男人流血过多,虽不致命,却也半点时间都耽误不得,她怎敢松懈!一切只能等处理好伤口之后,才能与他们父子仨相认,一家团圆。
此刻的草庐之中,除了夏桓、宁静与昏迷中的即墨寒,还有一个赵显,大概知道真相,其他人还不知道宁静的身份,因为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了即墨寒身上,他们都在忧心自家主子的身体。
夏桓一直躲在暗处冷眼旁观,他气鼓鼓的望着宁静与昏迷中的即墨寒,他那神情中有七分是怒气,另外三分,一分是羡慕,一分是嫉妒,一分更是恨,他恨自己为何没能早些认识宁静,才让那个可恶的人捷足先登了。
草庐中烛光摇曳,大家各忙各的,谁都没在意夏桓神情的变化。
一直忙到四更天,大家才坐下来吃了口热饭菜,两个孩子早先饿极,已经吃了点煎饼裹腹,他们还没等到饭菜上桌,就因困得厉害,双双趴在即墨寒床边睡着了。
后半夜,赵显带着兄弟们都到了草庐外面守着,他们在院中燃了一堆篝火,准备将就着过夜。
草庐内空间有限,本没那么多床铺,平时也没这么多人留在山上过夜,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为防意外,这才多叫了几个人上山协助的。
屋内就剩下即墨寒、夏桓、宁静与两个熟睡的孩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娃儿,宁静的心中不禁一阵暖意袭来,她起身想将两个孩子抱到床上去睡,躲在暗处夏桓,快速过来想要帮忙,宁静却不让他动手。
两个人也没开口说话,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见夏桓分毫不让,宁静长叹了一口气,她鼓起勇气直面夏桓的目光开口道:“桓哥儿!你有伤在身,还是我来吧!这是我欠孩子们的,我生了他们,却没有陪伴着他们长大,这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欠他们的。”
夏桓不再坚持,他让开了通向床铺的道路,默默的看着宁静,吃力的抱着渐渐长大的孩子,轻轻的放在床榻上。
将孩子们抱上床之后,宁静又回到即墨寒的身边,她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男人的手,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继续开口道:“桓哥儿,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有我,但我的心里很窄很窄,从小到大都只装得下寒哥哥一个人,所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也看到了,我与寒哥哥虽然没有正式成亲,但我们却实实在在有了四个孩子。”
说到四个孩子时,宁静自嘲的一笑,又继续道:“未婚先孕,我知道这名声不好听,但我却从来就不后悔,为寒哥哥生下这四个孩子,尽管生他们的时候,我差点因此而丧命,但若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仍然会是同样的选择,哪怕明知道是飞蛾扑火,我也心甘情愿。”
宁静停了停,又继续道:“我本以为此生与寒哥哥再无相见之期,却不曾想他对我用情竟如此之深,他苦苦寻我多年,生生把自己的身体糟践成这副模样,是我负了他在先,人生苦短,能寻得一个这样的爱人,我此生已无憾了,他既不负我,我又怎能继续辜负他的一片痴情呢!”
夏桓无言以对,在这段感情中,他从来就是个局外人,属于第三者入侵,对于幸福的六口之家来说,他本就是个外来入侵者,有什么资格要求宁静对他的爱给予回应呢?
他强行介入即墨寒与宁静的感情,本来就不厚道,即墨寒没排斥他也就算了,还待他如亲兄弟一般,又几次三番救了他的性命,他还有何怨恨呢?
相比即墨寒对宁静的爱与专心,他夏桓的爱又算得了什么?根本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还偏偏想要介入人家两情相悦的感情,真是天大的笑话,所以这段感情注定他夏桓就是害单相思,又何必再痴心妄想,苦苦追寻那根本就不存在回心转意呢!
想到这里,夏桓又羞又恼,竟有些无地自容,过往的一切,一幕幕的在他心中回荡,令得他心潮澎湃,胸中五味杂陈,有种堵得慌的感觉,他只想逃离这里,眼不见为净,他也不顾众人的阻拦,趁着夜黑风高独自一个人负气下山去了。
怕夏桓出事,赵显本想派人去追的,但宁静阻止了,感情的事谁劝都没用,让他自己一个人想清楚就好了。
好在天很快就亮了,众人还是不放心夏桓,除了留下几个人照顾即墨寒之外,其他人都下山去找夏桓去了。
草庐中就剩下一家四口了,宁静一会儿看看熟睡的孩子们,一会儿又看看自己男人,尽管已经精疲力尽了,但她却没有半点睡意,看着他们熟睡的样子,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于是连夜给静心庵主持写了一封辞别信!
当初宁静为了保住生命垂危的即墨寒的性命,以及他与整个李家的声誉,她不得不选择独自面对梁颂的纠缠。
为了摆脱梁颂,也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跳河自尽。
也许是她福缘深厚,就连老天也不忍她早早离逝,她竟在跳河后漂了很长一段还能死里逃生。
原来她跳河后就被河水冲到了静心庵山下的河道边,昏死了过去,是住持师太在河边发现了她,她才有幸死里逃生的。
她被救回了静心庵,而后很长一段时间,宁静都处于暂时的失忆状态,她就在静心庵带发修行,几个月之后,她冒死生下了勿思与勿念两个孩子。
当时宁静浑浑噩噩的,孩子们的名字还是主持师太按照庵里最小辈分给起的,当宁静再度重拾记忆之后,就想起了许多前程往事,孩子们的名字也正合了她当时的心意,这意喻勿思勿念过往的红尘和旧事,努力斩断一切尘缘,潜心修习佛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修习佛法,熟知因果轮回还是别的原因,她竟惊恐的发现自己很可能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小时候连累父母兄长,令得家人四分五裂天各一方,长大一些又拖累秦家、之后又连累岑家以及李家,更是害得自己最爱的寒哥哥几次险死还生,所以她认定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于是她决定与过去一刀两断,她要虔心修佛,为寒哥哥与自己的儿女们祈福。
她本已决定斩断红尘,一心一意在静心庵里安度余生,至于两个孩子,她打算等他们长大之后,再问他们是否愿意认祖归宗。
主意打定之后,她便彻底与外界红尘隔绝了,她不下山,不见外人,甚至除了采药之外,她连静心庵的大门都不出,以此来坚定自己修佛的决心。
宁静本以为青灯古佛相伴了此残生,就是自己最终的结局了,可她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吃斋念佛了数年,当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出现之后,一切都土崩瓦解,她还是无法抗拒他带来的柔情蜜意与狂风骤雨,她那颗修佛向道之心,被他一击即溃,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逃避现实呢?
宁静并非贪欲之人,也不可能真正斩断情丝,因为她对他的爱已经刻入了骨髓,又怎么可能轻易斩断呢?除非人死灯灭,否则思念就不可能斩断,这些年寒哥哥苦苦找寻自己,自己又怎么忍心再辜负了他这一世的深情呢?
寒哥哥曾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曾与寒哥哥拉勾,有过白首之约,怎奈世事难料,万幸的是,虽数度生离死别,却也没能将他们分开,历经沧桑归来之后,他们俩却仍旧初心未改,这难道不是天意?
都说情比金坚,还有什么比他们俩所经历的磨难与生离死别,更能考验人心的呢?
历经重重磨难,九死一生,在这一刻,宁静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以前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寒哥哥,她一直认为以寒哥哥的天人之姿和尊贵的出身,他值得拥有这世上,家世最好、容颜最美,性情最温婉的女子。
可如今看来,只怕寒哥哥是眼神不太好,在一众千娇百媚之中竟是偏偏看中了自己,并且还是情根深重,离了自己都不能好好的活着那种,这放在以前,宁静是不敢相信的,但这次她是真的确定,自己是寒哥哥心中的唯一了。
为了寒哥哥能好好的活着,她决定以后无论碰到再大的困难和危机,都不会再轻易离开他了。
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知道自己最爱的人,也刚好最爱自己了!
宁静惊喜的发现自己就是这个幸运儿,所以她决定还俗,陪着他白头到老!
心中有了主意后,宁静的心就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感觉自己真是得上天眷顾,总算是苦尽甘来,得偿所愿了。
她一直守在自己男人的身边,握着他的手不忍心离开半步,其实即墨寒中午就醒过来了,但他故意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就是为了博取宁静的关注与怜惜。
他的那点小心思,玲珑剔透的宁静又怎会不知,只是为了他能尽快好起来,她故意装傻罢了。
即墨寒的伤势不算重,但失血过多也不宜动身下山,他们就在山中草庐里又待了几天,之后宁静才低调的跟主持师太辞行。
师太虽有不舍,但也希望宁静与勿思勿念母子仨有个好的归宿。
都说佛度有缘人,既然红尘中仍有牵绊那就去红尘中历练吧!
一家团圆之后,即墨寒片刻都不肯让宁静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生怕她一声不响又一走了之,从此两个人再度天各一方,再受尽那思念之苦,这一次他决不会让她离开了。
在宁静的精心调养下,即墨寒的伤势好得很快,他决定带着妻儿一行人,先回一趟紫菱山庄,李府老祖宗的那桩五世同堂的心愿一直未了,又听说她老人家病重,即墨寒想着在离开前回去辞行,也让她老人家得偿所愿。
先回紫菱山庄见李家长辈,这也是宁静的意思,当初若不是李家三位老人的多方爱护,她的少女时代也过得没那么惬意,这些她都时刻铭记于心。
即墨寒一边命人快马加鞭的送消息到紫菱山庄,一边带着妻儿马不停蹄的赶路,老祖宗年事已高,不能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人世,所以他尽量不在路上耽搁时间,等所有事情了结之后,他就只想带着妻儿,守着自己的逍遥岛,自由自在的过完下半辈子。
即墨寒从不在乎别人背后说他胸无大志,他自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俗人,既不想成为一位开疆拓土打江山的圣明贤主,也不想成为一个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异姓王,他就只想做个普普通通人,守着心上人,陪着孩子们一起长大,这就是他这一生全部的追求了。
现在,他的梦想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理想的生活已经越来越接近完美了。
半个月多后,即墨寒携妻儿风尘仆仆的赶回了紫菱山庄。
却说李家老祖宗起先一直都卧病在床,那日紫菱山庄收到八百里加急传来的信息,是曾孙子一家要回来了,老太太立刻就吵着嚷着说自己要尽快好起来,果然她的味口也跟着好了,精神一日好似一日,竟像是年轻了十多岁似的,她每天都在碧波湖畔翘首以盼,终于等来了即墨寒一家六口的回归。
重逢那日,一家老老少少,少不得一番泪眼婆娑。
令人意外的是,李家与黄家的人此刻都聚在紫菱山庄。
却说月公主与黄石基夫妇自去到海外定居之后,就不再过问事世,逍遥自在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们的老来女名叫黄可儿,夫妻俩恨不得将亏欠前两个孩子的爱,都一股脑儿的塞给小女儿,那种宠溺与爱护,是含在嘴里怕融化了,捧在手心又怕摔坏了,怎么疼爱都嫌不够多。
若不是还记挂着儿子女儿与孙子孙女在海的这一边,他们夫妻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一次也是李浩与即墨嫣夫妻,提议要一起回来看看的,不然黄家夫妇还不一定会跟着回来。
紫菱山庄原本是那场大劫遇难后人的避难所,今时今日,这些人都因一件事聚在了一起,因为今天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百无禁忌,当然也适合举行大婚庆典。
即墨寒与宁静迟到的婚礼,终于在双方亲人朋友的见证下进行着。
整个紫菱山庄,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与祝福声中,所有人几乎都是笑中带泪,他们感叹这对小夫妻终于是修成正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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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被人遗忘的夏桓,那日他趁着夜色掩饰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匆匆忙忙的下了山,却因为心不在焉从斗坡上滚了下去,晕死在一个凹陷的水潭边,若不是被赵显带人及时找到,他即使不被猛兽袭击也会被冻死饿死的。
夏桓被救回之后,即墨寒与宁静自然是及力救治,并将他妥善的安置在了一处庄园里,仍然派了赵静贴身照顾,一来二去,他俩还真的成了一对,具体内情不明,因为当时除了几个负责安保的人守在外围之外,没人知道他们俩是如何相处的。
直到有一天,夏桓扭扭捏捏的找到即墨寒,说自己想娶赵静为妻,当时的即墨寒刚大婚不久,正是春风得意时,听了这事也有些意外,他忍不住调侃道:“桓哥儿,你终于是开窍了!不错,不错!好好珍惜眼前人!哥哥我一定为你将婚礼将备的妥妥的。别忘了!静儿也希望你们幸福!”
远外的赵静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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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的一天早上,即墨寒一觉醒来,猛的发现枕边空空如也,他一摸被褥枕头都是凉凉的,这一惊非同小可,静儿怎么会不见了?他心中慌乱,急忙穿衣飞奔出屋,他的静儿不见了,他怎能不急?
逍遥岛上正在忙碌的人们都吃惊的望着即墨寒,心想:自家少主他这是怎么啦?难道老毛病又患了?
即墨寒哪里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他只想尽快找到自己的静儿,他焦急万分的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静儿?”
那些人纷纷回答:“不曾见到少夫人!”
一路走一路问,碰到的人都说没见到静儿,即墨寒的心里更慌了,他快速狂奔向药园,本以为静儿会在那里,可是一到药园才发现,除了几个人正在药园中忙碌之外,哪有宁静的身影啊!
即墨寒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静儿有孕在身,不会又抛下自己一个人独立离开了吧!他最怕这个了,每每在梦中碰到宁静离开自己就会被吓得惊醒过来。
他急急忙忙几乎找遍了整个逍遥岛,可一个早上都过去了,竟然都没有人见过宁静,他的心更慌了,他去确认过停在避风港的船只,发现确实有船只离开,他就更沉不住气了!
他很想乘船去追,可是又不知道去哪个方向追,他只好先回去跟孩子们交待一下,再决定怎么去找静儿,他也不知道这次又要找多久,只感觉心情沉重,任重而道远啊!他对着茫茫大海苦笑!
可当即墨寒再次回到住处时,惊喜的见到一脸疲惫的宁静,正被几个妇人扶着送回来,即墨寒喜极而泣,他也不顾形象,狂奔向宁静,而后他就是情绪崩溃的问道:“静儿!你这是去哪里了?你知道吗?我找了你一个早上了,我以为你又要弃我而去了呢!”
宁静一脸歉疚之色,苦笑道:“我哪也没去,桓哥儿媳妇刚有了身孕,反应有些大,他今早来找我,我怕惊醒你,就悄悄地起身去看她了,寒哥哥!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众位妇人面面相觑,心中了然!
果然,自家少主的老毛病又患了,一个大男人整日担心被自己媳妇给抛弃,这也没谁了!
但她们谁也不敢出声,只能悄无声息的离去。
宁静也没办法,每当即墨寒出现这种情况,她就只能认错道歉,并一再保证自己绝不会抛下丈夫孩子独自离开,才能安抚他那颗不安的心。
这个保证让人听来感觉又好笑又幼稚,但却能让即墨寒不安的情绪瞬间稳定下来,并且百试不爽,宁静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保证自己不会离开,以安他的心。
可能因宁静一次次的离开,引发了即墨寒的心疾,这些年他们虽然寸步不离的生活在一起,但这心疾似乎如影随形,不仅没能消除,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只要没见到宁静,即墨寒就会狂躁不安,胡思乱想,往往他有这些表现就证明是老毛病患了。
这种心疾无药可医,唯有彼此相依相伴,共度余生可方可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