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屉肉的,再加两个豆沙。”他说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却很坚定。
卖包子的小贩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脸上挂着常年熏蒸出的红润,“哎,好咧,柱子哥今儿来得挺早啊。”
“今儿醒得早,胃也闹腾。”何雨柱随口应着,眼睛却盯着蒸笼口那几个刚出锅的热包子,白得发亮,褶子规整,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他接过纸包的那一刻,掌心瞬间感到一股暖流,从指缝里一直暖到胳膊肘。他没急着走,转头靠在铺子边的柱子上,撕开一个肉包子,咬下一口,汤汁立刻在嘴里爆开,带着一股热乎乎的肉香。
“呼……还是这家的包子最地道。”他喃喃地说着,目光在街道尽头晃了晃,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嘴里干得冒烟,母亲一早去街上买回两个豆沙包,那股甜味就像一剂良药,压下了他满身的燥热。如今再吃,甜味还是甜的,可心里那点东西,却淡了许多。
“柱子哥,听说易叔病得不轻啊?”小贩忽然凑过来,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些犹豫与关心。
何雨柱咀嚼动作一顿,点点头,“嗯,前两天去看过,躺床上没怎么说话,脸色不太好。”
“唉,他那年纪,也真不容易。”小贩叹了口气,又赶紧扭头去招呼后头排队的客人。
何雨柱吃完一个肉包,又慢慢咬着一个豆沙的。那豆沙甜得不腻,皮子松软,热乎劲还在,他吃着吃着,忽然想起昨天擦车的事——他总觉得那辆车,还能再骑一回,再带他在这城里跑上一圈,哪怕只是为了回忆。
可他心里也知道,岁月这东西,不光是磨人,还磨物。一旦过了某个节点,再想回头,就难了。他叹了口气,把纸包里剩下的两个包子折好,小心地放进衣兜,那是给易中海留的,老人家这阵子吃什么都没胃口,说不定豆沙包还能让他咽下两口。
他提着脚步,顺着回家的路慢慢踱着。街边有几个卖菜的刚摆好摊,几个早起的主妇正围着挑菜讨价,还时不时发出几句打趣的笑声。风吹过,带着点潮味和烟火气,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他刚拐进巷口,许大茂就从后头跟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个空布袋。
“哟,雨柱,起这么早?干嘛去了?”
“买了点包子,给易老头送点去。”
许大茂一听,点点头,“他那人啊,嘴再硬,也还是盼着有人惦记的。”
何雨柱没回话,只是脚下步子快了点。心里却在想——是啊,谁不盼着有人惦记呢?连自己这样的人,有时候夜里翻来覆去不肯睡着,不也是盼着第二天有人能搭一句话?
回到院子的时候,晨光已经彻底照亮了屋檐下的青砖,枝头上的麻雀也开始活跃了起来。一阵阵啁啾的鸟鸣掺着柴火味飘在空中,像是这座老宅子正在慢慢苏醒。
娄小娥是他从小就认识的人,脾气直爽,做事有主见。多年前,她跟着丈夫开了这家饭店,刚开始生意并不算好,菜品也没什么特别的特色。可娄小娥是那种一旦动起真心,就不容易放弃的人。她几乎每个夜晚都在厨房里忙碌,品尝每一道菜,直到调料味道正合适,才会放下手中的锅铲。渐渐地,越来越多的街坊邻居开始光顾她的小店。尽管是这条小巷里不起眼的一家,倒是成了不少人心中藏着的味道。
然而近来,娄小娥似乎有些不顺。何雨柱听到了一些风声,说她的饭店生意逐渐下滑,街上的新店也逐渐多了起来,竞争日益激烈。原本以为是短暂的低潮,可这几个月以来,连她自己也开始显得心力交瘁。她的脸上早已不再是以前那种从容的微笑,而是挂着一层淡淡的疲倦。
“该去看看她了。”何雨柱轻声自语,一边揉着眉头,心里有些不安。
他放下竹签,站起身,走出厨房。外面的光线已经明亮起来,带着一种温暖的春意,空气也似乎清新了许多。他穿过院子,慢慢走到巷口,那里是娄小娥饭店的所在。刚走到饭店门口时,门已经开了,娄小娥正在门口擦拭着桌椅。她穿着一件普通的蓝色围裙,发丝有些凌乱,显得比往常更加憔悴。
“哎,柱子,来了。”娄小娥抬起头,看到何雨柱站在门口,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嗯。”何雨柱点了点头,走过去帮她擦了擦桌子。虽然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在这里打招呼,但这份默契却依旧没有改变。
“这段时间忙吗?”何雨柱开口问,眼神却不自觉地扫了一眼门口的菜品展示。原本满满一橱窗的饭菜如今显得有些零散,几道招牌菜也没了往日的热销。
娄小娥用力吸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抹布,“忙,怎么不忙?做得再好,人家愿意光顾的也就那几个人,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她顿了顿,又带着一丝叹息,“我和老李也商量过,打算再忍一段时间看看。”
何雨柱没有接话,他知道,娄小娥在她的饭店里投入了太多心血。她那份坚持,也许是因为这份情感,或者说,是她一直以来为了自己梦想的那份坚持。他心里暗自叹息,也许,饭店的生意,真的不再像往常那样了。竞争越来越激烈,市场上总有越来越多的新兴的餐饮店,往日的老街坊,逐渐被现代化的新店取代。
“你想过换换菜单不?”何雨柱皱了皱眉,“再换个新花样,做点与众不同的特色菜。”
娄小娥的眼神闪了闪,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换菜单?说实话,我也考虑过,但这条街上的人基本就是喜欢这些老味道,不敢乱来,万一惹怒了常客,生意就更不好做了。”
“那你也可以尝试一下,尝试着做个试水。”何雨柱说完,微微皱眉,似乎觉得自己这么建议有些冒失,但转念一想,倒觉得这或许是一条突破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