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航放下筷子，往椅背一靠：“本来今年想着让你回LOT做教练，谁知道蓝烨居然回来了，那你就更不可能离开FR。”
“就算蓝烨不回来，我也不可能走。”萧正淡淡回了句。
夏未航看着炭火红彤彤的冲出铜囱，轻声问：“你们那个新辅助乔萱，她是杀手锏还是烟雾弹？”
萧正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夏未航笑了笑：“我知道她，早年的ID叫望蓝对吧？国服第一风女，韩服单排辅助上王者，这个成绩，换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够迈入职业选手门槛了，乔萱心态稳，我觉得她比严岂更适合辅助这个位置。”
“我和你一样，看人是不会戴滤镜，更不会戴性别歧视的滤镜，不过FR有了严岂，又有了乔萱，而这两个人中只有一个能上场……”夏未航悠悠的笑了一声：“严岂心里应该很恼火吧？”
一山不容二虎，严岂去年就登顶lpl第一辅助，今年本该是意气风发。
谁能想到，春季赛只打了一场半就被替换。
还是被乔萱这么一个受到争议的新人女选手替换。
严岂只怕要摔键盘了。
夏未航又笑着说：“严岂眼高于顶，身为辅助，平时还要处处压AD一头，现在被替换下来，八成要闹脾气，以他的热度名气，要他坐替补席，他是一定不会同意，那乔萱的身份就很尴尬了。”
“接下来我们是对手，FR是去年前三，LOT是去年第七，你也知道，今年我们引入了新打野，不敢说能冲到第一名，但我自觉前五的实力还是有的，”夏未航看向萧正：“FR打LOT，你要让谁上场？乔萱，还是严岂？”
萧正本来一直在吃东西，听夏未航叨逼叨了半天，也吃不下去了。
筷子一放，抬眸淡淡看夏未航：“首发名单在比赛前一天才提交，我现在告诉你等于泄露战术，按照联盟和俱乐部规定，我会被处以罚款消教练资格，甚至开除的处分。”
夏未航笑了：“至于吗？随便聊聊，你那么严肃做什么？”
“聊聊可以，这个话题就免了。”萧正说的毫不留情。
夏未航碰了钉子也不在意，握着筷子继续吃东西。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基本也都是夏未航东拉西扯的说，萧正负责听和吃。
快吃完的时候，萧正手机亮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对夏未航道：“队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一起吧，我送你。”夏未航也站起身。
“不用了，”萧正说：“LOT基地离酒店太远，我打车回去。”
夏未航耸耸肩，也没反对。
萧正在路口拦下出租车，报了酒店地址，低头又看了一遍消息。
【乔萱：教练，你知道几年前蓝神卖掉的那套外设的下落吗？】
萧正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机边缘，出神地想了好半晌，才慢慢回复。
【萧正：不知道。】
【乔萱：哦……那我再问问别人，谢谢教练。】
萧正关掉手机屏幕，转头看向车窗外。
北京的夜色纷呈，灯光像万花筒，晃得人眼前模糊，让记忆中的那些事重新回放……
快到酒店时，萧正轻出了口气，重新打开手机。
【萧正：十五分钟后，来九楼茶餐厅。】
【乔萱：收到。】
乔萱穿好队服按电梯到茶餐厅。
时间已经晚了，茶餐厅里没有多少人在。
乔萱以为是自己到早了，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服务生拿来了菜单，乔萱只看了一眼：“……白水，温的，谢谢。”
“好的。”服务生收起菜单。
乔萱轻出了口气，菜单上随便一杯奶茶都要五六十块……她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就算发了也只有2500，还是省着点用吧。
萧正走进来时，乔萱正低头在喝水。
“教练，”乔萱站起身：“其他人还没来。”
“没有其他人，”萧正坐下：“我是单独找你出来的。”
“……哦，”乔萱看向萧正：“你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和我说？”
“你不是问我关于蓝烨那套外设的事吗？”萧正垂下眼眸，淡淡道：“蓝烨没告诉是因为什么卖掉了外设？”
乔萱摇摇头：“他没说。”
蓝烨只是说，因为小事。
“那套外设，”萧正缓缓的说：“是因为我卖掉的。”
乔萱怔了一下。
萧正语气平静的说：“FR的原身是一家网吧，这在业内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年网吧老板在集结了我们五个人后不久，因为工资发不出来，就干脆让我们解散了。”
“解散？”乔萱微愕。
“对，解散，”萧正淡淡的说：“当时我们五个人，还有花宁，一起被赶出网吧。”
“蓝烨是我们几个人中家里条件最好的，而我是条件最差的，也是最早辍学出来打游戏，我出道的战队是LOT，我打辅助，现在LOT的辅助夏未航，当年其实是AD。”
“我和夏未航在LOT打了一年比赛，有了点名气，那时候电子竞技不像现在这么规范，有很多地下比赛，都是带着赌博性质的，战队老板逼我们打假赛，我没办法忍受，就离开了LOT，加入FR。”
“我家条件不好，我爸体弱多病，我妈早早就离婚改嫁了，还有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像我一样十五六的男孩，早早就去打工了，偏偏我‘不学好’，沉迷游戏，不务正业。”
“本来我在LOT可以拿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如果地下赛打得好，工资会更高，可来了FR，不但没什么钱拿，到最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蓝烨就是个少爷，从来没吃过苦，更没受过白眼，他为了维持我们五个人的基本开销，和花宁每天晚上十一点出去，背着一书包泡面，挨家网吧跑，给网吧老板陪笑，厚着脸皮一个个去问上网的人，就为了多卖几碗面，多凑点钱。”
“我，陈唯，谢川，李开阳，我们四个人找网吧，当收银，当网管，打扫卫生，干零活，也不敢要工资，只求个能训练，能吃住，能遮阳避雨的地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