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如他们所算计的那样,雄州守军中当即便有人心生退意,王景身旁的副将凑近一些小声说道:“都指挥使我们这一军的弟兄只有3000人,外面少说有五六万金军,您真的忍心让兄弟们都死在这里吗?”
“苏裕,你什么意思?”王景冷冷的问了一句。
“都指挥使,兄弟们都不想死。还请都指挥使给我们留条活路。”
“哈哈哈哈,想活,杀退金人死守雄州四天,我们就都能活,”
见王景还在想那些不切实际的,苏裕也顾不得那些礼节大声喝道:“大哥,咱们这3000人怎么可能守得住四天?”
“想走我不拦着,但是你若是敢投降金人,别怪大哥我不留情面。”
见王景执迷不悟,苏裕也一咬牙狠心说道:“大哥,我这条命是当年你从辽人手里抢回来的,我当年就说过,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不走我也绝对不会走。”
“好,是我王景的好兄弟,”说完,王景重重的拍了拍苏裕的肩膀,接着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数千兄弟:“将士们,这雄州古城100多年前,咱汉家的先祖将它从辽人的手里抢回来,如今,你们要亲眼看着它被女真人抢走吗?今天我王景便把话撂在这里,只要我不死,雄州城就丢不了。不知诸位将士可愿与我死守雄州。”
“死守雄州,死守雄州,扞卫宋土,扞卫宋土?”王景凭借着这些年体恤士卒积累下来的威望,稳住了军心。但是他面临的危机远远不止这些。
“大哥,既然要死守,我们就要做万全的准备,城内除了这3000甲士还有十万百姓,同时还有河间知府陈大人送来的霹雳炮、震天雷、三弓床弩等防具,我们只有将各方面的人力物力充分利用起来才有可能守住雄州。”
王景抬头看了看苏裕,郑重的说道“大哥知道,你比我有主意,现在守城的事宜就都交给你了。”
“多谢大哥信任,”随后苏裕就在城内征召了大量的青壮百姓,开始为守城做准备。
与此同时,距雄州城120里的河间府内,也早已忙得焦头烂额,众人为到底救不救雄州争论不休。
河间府内的守军只有一万人,由于是北方重镇,北宋朝廷特地在这里放了2000骑兵,本意是用来快速支援受到攻击的州县,可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
如果出兵增援雄州,河间府最多也只能派出5000人,可是这5000人如何能冲破数万人的包围进入雄州?要是不救,恐怕过不了几日,弹劾他们的奏章便会摆在皇帝的桌子上。
此时的河间知府陈遘,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历史上,这位鲜为人知的河间知府曾率领军民死守河间府三年,成为金人南下的一道障碍,但如今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变得束手无策。
而此时府衙内的官员们依旧争论不休,“不能不救,如果我们不去,岂不是寒了天下抗金义士的心。”
“你这话说的好轻巧,你说怎么救?我们只有一万人,河间府内还有30万的老百姓,如果我们这一万人被金军歼灭,你们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就算我们救不了他们,那还要派出些兵马给天下人看看。”
“知府大人我的意见还是当官家来了以后再做决定。”
“刘通判你说的什么屁话,等官家来了,雄州城早就被金人给攻破了。你要是怕死我李卫不怕死,大人你把河间府内的2000骑兵给我,我去救王景他们。也总好的过,让天下人耻笑我们见死不救。”
“都少说两句。”陈遘的话镇住了府衙内的众人。见他们不再争吵,陈遘这才沉声说道:“雄州城,我们不能不救,马军都指挥使李卫听令,本知府给你2000兵马前去救援雄州城,你可敢?”
“末将有何不敢?”听到自己的名字,刚才还和一众文官吵得不可开交的李卫当即便向前走了几步。
看着威风凛凛的李卫,陈遘再次嘱咐道:“你此次前去救援雄州一定要小心。”
相比较于陈遘的谨慎,李卫反倒大大咧咧起来:“知府大人放心,如果雄州城丢了,末将一定不会活着来见。”
说完,便阔步走出了府衙。陈遘看着李卫远去的身影,不禁心里泛出些许酸楚。
很快,李卫便领着2000骑兵直奔雄州而去。战马奔袭过后的漫天黄尘很快便掩盖了他们的踪迹。
120里的路程对于2000骑兵来说不算什么,等到天色刚刚有些昏黑时,李卫便已经领着2000骑兵赶到了雄州城。看着城外连绵数里的女真营帐,李卫也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便又对身旁副将说道:“告诉弟兄们准备好,等天全黑了,我们趁着夜色冲过去。”
“是,都指挥使。我这就下去传令。”看着副将走远,李卫低声暗骂了几句:“妈的,没带火油,不然今天必然把你们这帮狗杂种的营寨都给烧。”
就这样,又过了两刻钟,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李卫带着2000人翻身上马。
“兄弟们,跟紧本将军,咱们杀过去,杀啊!”
“杀啊!”喊杀之声,声震九霄。
群马飞驰,自高岗上向下疾冲。喊杀声如雷震谷,精骑如破水之箭,狠狠扎入数十倍于己的人马之中,立刻在敌军中撕开一道血口。
一时之间,惨呼声大作!
金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前来袭营,李卫带着2000骑兵如入无人之境,杀的金人营帐人仰马翻,李卫一骑当先,赤红战袍在身后猎猎飞舞,手中的银枪仿若一道银色的闪电,横扫间,持刀迎上的十多人钢刀生生折断断刃飞出,火把掉落,虎口震裂。枪上余力未尽,又重重击在他们腰间胸前,带倒一片!
跟在他身后的宋军甲士也毫不留情的将大刀劈砍在女真人的身上,一时之间军营内乱做一团,等到李卫快要冲出女真营寨时,营寨内的女真甲士才反应过来。
“发生什么了?”一个手持双板斧的猛安急忙从大帐中走出,可是待他看清楚外面的场景时,他整个人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场景是真,只见一个个女真甲士刚从营帐内出来,便被宋人的骑兵屠戮一空。
还不带他多想,一名宋军骑兵,便高举着长枪向他冲杀而来。女真猛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手中长板斧抛出,板斧带着巨大的惯性直接镶入到宋军骑兵的身体里。
那名骑兵当即便又吐了两口鲜血栽落马下。
此时,李卫已经冲进来一刻钟了,越来越多的女真甲士反应过来,李卫明白现在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当即也不再犹豫:“兄弟们,不要恋战,跟着我冲出去。”
李卫这一吼,不光将宋军骑兵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同时也将女真人的注意力也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当即便又有女真人喊道:“给我杀,杀了这个宋人军将。”
似乎是他们喊的声音太大,连刚才那名用板斧杀了一名宋军骑兵的金军猛安也被吸引了,这次他对着李卫甩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板斧。
只见板斧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李卫,就在快要击中时,李卫竟奇迹般的一转身躲过了这致命一击,等到李卫看清楚板斧的来向时,便直接纵马提枪朝那女真猛安杀去,没了武器的猛安也不敢恋战,转身就跑。可是还不待他跑出两步,便被李卫的长枪刺穿了胸膛。最终,满眼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李卫则趁着无人指挥的这个短暂空隙带领着骑兵杀出了营寨。直奔雄州城门而去。
而此时的雄州城头上,王景和苏裕两人也是面露不解,他们刚才也听到了金人营帐内的厮杀之中,可是他们在脑子里想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有谁现在有能力来救他们。
就在两人思索时,城下却传来了一道吼声:“王景,我是李卫快给老子开门,老子来支援你们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王景立马便想到是谁。急忙命令守城士兵打开城门放李卫进来。
随着城下传来一阵阵马蹄声,王景刚才的疑惑也随之解开了,王景与李卫本是同乡一同参军,在战场上有生死之交,如今,一方有难,另一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
随着一阵甲叶碰撞声传来,王景和李卫这两个多年未见生死之交又一次见面。
王景一见李卫便打趣道:“老李行啊,一来便弄出这么大动静。快告诉我,带来多少人?”
“来的时候2000,现在不太清楚,应该也少不了多少。”
听到李卫只带了2000人来,王景的喜悦之情也被压了去:“你带2000人过来,这不是送死吗?”
一听王景这么说,李卫却笑着开口:“别他妈瞧不起兄弟这2000人,这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