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支箭!
“还有敌人偷袭!”秦苏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那支长箭便擦着胡不为的头皮射入江中了,竟然激起碗大的水花,可知射者劲力之强!
“胡大哥,快躲!”
胡不为头皮发凉,慌忙回头,烈日照耀之下,看见三条闪电般的亮物衔尾接着向这边急射,锐声刺耳。这箭被强弓勾发,速度何其之快!他心中还来不及思考,便听“嚓!”的一声响,接着右胸一痛,鲜血标出,划成一道弧线向前洒落。
锋利的箭镞从他锁骨之下穿过去了,刺透胸腔从后面冒了出来,箭身尽没,胸前只剩下半截尾羽。这冲击的力道强大之极,胡不为当时便被利箭带得离地后翻,越过他刚才造的土笋之墙,重重坠入河中。
“扑通!”混浊的黄水里面,又多了一抹血色。
“胡大哥!”秦苏绝望的叫喊,扑身而去。
“嗤!”“嗤!”落空的两支箭射进江水。然而半空中亮点频闪,那偷袭之人还在疯狂射箭,一时箭飞如蝗。秦苏也不知从哪生出来的气力,胸中灵气突沸,双掌一错,便在面前张出了一面护盾,什么也不顾了,哭叫着向胡不为划去。
“嗤嗤嗤嗤嗤!”箭支象雨点一般落下,身前身后,全都激起巨大的浪花,秦苏的气盾之上也中了几支,她手掌上感觉到了强烈的震荡。这射箭之人武力高强,必非凡人,却为何要对自己三人下手?而且下手毫不容情,是什么生死大仇么?秦苏想不明白,她看见胡不为的身子就在前方浮了上来,也不能再继续思考了,侧身急冲,挥罩护定他,然后单手从下方将他托住。
一枚金属箭镞反射阳光,在眼前骤然一亮,“啪!”的正中护壁,空气凝成的坚壁焕然摇动。
“胡大哥!你怎么样?!”
胡不为还没死,听见叫喊,他微微睁开眼睛。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他勉力抬起左手,要摸向怀中,可是受伤之后,力气也消耗殆尽了。手臂刚放到腹上便已动弹不得。秦苏顺着他的动作看去,见他胸口一大片衣物已经染成红色。
他流了好多血!
胡大哥身子还没复原,又流下这么多血,这可怎么办?秦苏忧急之下,又忍不住哭泣出声。
“炭……炭儿……符……”胡不为嘴唇嗫嚅,轻轻吐出几个字。
定神符!还有小胡炭!秦苏当即被点醒。现下哭泣有什么用,小胡炭还在岸上,该尽快救下他,然后给胡大哥服药疗伤才是正理!她张眼向岸上望去,见小胡炭正坐在一壁石岩下哭泣,利箭从顶上飞过,倒伤不着他。一时略微放下心,向小娃娃叫喊道:“炭儿!坐在那里别动!姑姑就过来!”她单手翻开胡不为衣裳,掀开包裹,抽出了定神符。这些符咒是胡不为离开贺家庄时绘制的,当时留下十五张,怀里还剩八张。
“啪!啪!”又是接连两支箭击中护壁,秦苏手掌有些酸麻了。她愤怒的抬头向上望去,要看看偷袭的人究竟躲在哪里,未料想,便在此时,眼前忽然一暗,顶上炽烈的阳光被遮住了,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她头顶上方飞掠过去。
那物是个巨大圆形,便象一个加大加厚的盾牌一般,飞速盘旋着冲上天空。
螃蟹!
秦苏几乎要叫喊出来了。她看清了那两支红黄间杂的奇怪大鳌。是范前辈回来了!
那只硕大的螃蟹被范同酉奋力掷出,舞得如同转轮盘,直向岸上的高崖撞去。便是隔有数丈距离,秦苏仍能听到螃蟹破风时沉闷的声响。
崖上生着几棵檞树,枝叶茂密,那刺客便是藏在树上攻击的。眼见着螃蟹撞来,那射箭之人不得不停了手。秦苏看见一条淡青色的人影从树叶间落下,迅速跑到崖后去了。随即,只“嘭!”的一声震响,地面微微抖动,三棵挨在一起的树木被螃蟹撞中,喀喇喇拦腰而断,可怜的螃蟹也坚壳顿开,蟹黄纷飞。
这次范同酉长了记性,不再追击敌人了。他游近秦苏,问:“胡兄弟怎么样?伤得重么?”
“他中箭了,流了好多血……我要给他灌符水。”秦苏含着泪说。
两人托着胡不为上了岸,那三名官差惧怕他们法术厉害,忙不迭跑远去了,站在远处只探头探脑监视。秦苏也不理会,左近找不着舀水之物,便在石岩上劈下碗大一块,催劲挖空,做成容器,到江边找略微干净之处,舀水投符喂给胡不为。
定神符效验如旧,一剂下去,不多时胡不为的伤口便止了血。范同酉将箭拔了,看他伤处皮肉渐动,新鲜肉芽涌生融合,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他可万万没有想到,胡不为竟然还有这一手高妙医术。
两人在左近找一处平坦地面让胡不为躺下,助他推血回气。那射箭之人准头极佳,隔着如此距离,箭支只在胡不为身前身后射落,岸上半支也没有。
看看胡不为伤势渐定,气息慢慢转匀了,范同酉便拉过秦苏,到一旁问她:“秦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跟你有生死之仇的,一个男子。”
秦苏怔了一下,道:“没有啊?我哪有什么仇家。”
“真没有么?你不用瞒我,你跟胡兄弟……不日将成夫妻,我把你当成弟媳妇,有什么事我也站在你这一边的。”
秦苏脸上一红,却仍旧摇摇头,态度甚是坚决。
“是么?”范同酉皱起眉头,道:“如此便奇怪了……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什么人,一个年轻男子……刚才那些人的目标就是你,他们说是受了一个年轻男子之托,要把你杀掉。”
“啊!?杀我?”秦苏吃了一惊,手中的石碗也掉了下来。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秦苏下山才只一年多,也没遇见过什么江湖人物,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定要取她性命的仇家了?她脑中快速搜索,却怎么也找不着这样一个敌人。她从没得罪过谁,何来仇家?啊!不对……她是得罪过一人,难道是宗奇?可是自己三人来到光州行踪隐秘,他又怎会得知?
可是,若不是宗奇,会是谁呢?难道是贺公子……
她这边思索未定,范同酉却等不及她了,忽然长身而起,连声催促:“先别想了,咱们快走,官府来人了!”
码头方向传来的嘈杂的人声。范同酉看见岩石间跳跃着几个黑衣捕快,正向这边飞快跑来。
奇案司作为朝廷收束江湖门派的职司部门,内中高手自然不少,如若不然,岂能约束得住天下群豪?范同酉虽然向来自负绝艺傍身,但对这些为朝廷办事的公差,却也颇为忌惮。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此刻没有船了。三人只得顺着河岸往下游跑,只盼半途中遇见船只,抢了好下江。
官差们的呼喝声越来越近,岸边草木渐盛,越来越荒凉,却仍旧看不到有船只。范同酉心中焦急,此时距离太短,他没时间去布下阵法,更何况平野广袤,通路尽多,这时阵法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江上潮风突然就涌起来了,微腥的河水气息,闻在鼻中如同血气。这腥气之中,隐约还有不知名死尸的腐味。范同酉忽然想起施足孝来,一时心中大恨,“都是这该死的老东西坏事!”他在心中怒骂,“若不是这老东西出手阻挠,我们怎会走水路到光州?不走水路到光州,又怎会陷进如此苦境之中!”
前方是个芦苇荡,深而且密。因冬时临近,茂密的草叶都失却水分变成枯黄了。一大片看去,莽莽苍苍,直如万里黄沙之地。风吹处,沙沙碎响,黄叶起伏,真如沙海上丘脊蜿蜒一般。
若只是形似却还罢了,可这芦苇地里,真的和沙漠中一样难以行走。上面一派烟干燥色,地面却积着许多水,大大小小的水洼东一个西一个布着,还有许多结成瘤球的芦根,蛇虫随处可见。泥土松软之极,踩在上面,黑泥很快就陷没过足踝。两人拖着湖炭,架起胡不为深一脚浅一脚跑着,小半天了才跑出四里多路,范同酉恨得只想扑回头去杀人。
只是这地面对捕快来说也一样难行,又有遮天茂叶蔽住视野,他们在里面也不好追踪人。
“前面的逃犯快停下!拒捕逃逸,我们下手可再不容情了!”听得刷刷摩擦草叶的声息不断,追来的捕快至少也有数十人。
“圣手小青龙!你把铁令交还回来,我们便既往不咎!你逃不掉的,现在天下城镇都贴满了缉捕告示,你走到哪里都无法藏身!”
后面说话这人声音沉厚,威严自生,显然功力极深。
“你何苦为这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而与朝廷为敌?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只想要回刑兵铁令,只要你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你。若不然,你逃到天涯海角,终须也落在我们手里。”
胡不为此时已略微清醒了,听见说话,便有些心动,他看了一眼满面怒色的范同酉,道:“范老哥,他们是来抢刑兵铁令的……我们还给……他们吧……这东西本就不是我的……”
“你真信他说的话了?!”范同酉惊异的问,一劈掌把面前大丛草叶扫荡成空地,飞步跨过去。“官字两张口,是黑是白随时颠倒,那也能信的!现在铁令在你手上,他们投鼠忌器才跟你商量,若是交还回去,只怕立时便有杀身之祸了。更何况,现在追咱们的人可不止官府一方,还有别的人马想要取你和秦姑娘的性命呢,有铁令在手上,多少还有一条保命之技。”
胡不为不作声了,片刻,才问道:“那怎么办?这么跑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捉住。”
“别担心。”范同酉说,“想要捉住我们,可也没那么容易。现在追兵太分散,不好找路,等我把他们都聚到一块了,我给你们塑魄,大家一起冲出去。”顿了一顿,又道:“他说的什么缉捕告示,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东西要是有用,天下的坏人早该死净死绝了。”
“姓胡的,姓范的!你们还不停下么?!这可是自寻死路!”那捕快良久听不到回话,真的恼了,话中已经带着杀气。片刻后仍旧听不见回答,怒气勃发,便喝令:“朴愈!你们把行军符都用上!到前边堵截!”
“是!张大人!”
范同酉心中一惊,这些人有备而来,竟然带着行军符,这可有些麻烦了。他寻思着,和秦苏一左一右架着胡不为跳过一大汪水坑。听见后面混乱的唱咒念诀,接着,破风声急,草木倒伏之声大作,六七个捕快果然加快了追击速度。只是这些人似乎还有什么顾忌,不敢过度逼近,只分成几线,从左右追上,夹着三人并行。
范同酉还不知道这正是‘圣手小青龙’五字的功劳,胡不为当日在阳城饭庄召唤青龙白虎护身的英雄往事,早就传遍了江湖。他只身一人与罗门教十余高手斗得旗鼓相当,被万千巨蝠和十余只雷火蜘蛛围攻而毫发不损,这份功力,足以傲视当代。一干捕快虽听过陈知府描述,年前在西京牢里胡不为如何如何狼狈万状,几濒死亡,可是趋吉避祸正是人的天性,在未能确知胡不为真实本领如何的情况之下,人人爱惜性命,谁也不敢拿自己的生死来验证一下两方传言哪个才是真实。
范同酉将功力提到十成,脚力加速,却仍旧跑不过用了行军符的捕快七人,眼见己方三人被左右包抄,已陷进网鱼之局,不由得暗中焦急。事情的态势并没有如他设想的那样发展,他原本想要并敌一处后再施术脱身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不行!再不当机立断,让他们在前面把去路拦住,就跑不出去了!”范同酉心想,跃上一块浅丘,见前方空出一大块平地,视线略微开阔,便抬头前望,要看看前方路线该怎样安排。哪知这一望不要紧,看见前面一重白色,当时只震得老酒鬼心中叫苦,顿足停在当地。
密密的芦苇有一人多高,覆如金盖,原本看不见前后六七丈外的情形。然而范同酉三人站立的这块平丘地形特异,前方是邻近篾匠收割芦苇后留出的空地,三人钻出来后,便看见了远方的天空。
前方,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布起了漫天的白烟。
“有人放火!”范同酉的这一声喊,声音都变了。近岸江风回吹,他已经闻到了风里草木烧焦的味道。
胡不为和秦苏齐向前看。前方不足百丈处,腾腾白烟展如幢幕,直接云天,视野所见之处,尽是高高舔起的橘红色的火舌,数不清的黑色飞灰密甚蝗群,被热风翻卷着旋上天空,再向四野扑落。
此时秋高天燥,枯叶易燃,四周更是十里芦苇荡,再没有比此时此地放火更合适的了。
“糟了!这下可怎么办?!”秦苏和胡不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面上惊慌神色。范同酉和秦苏都没有避火之法,胡不为更不用说,当着这一片凶猛火海,却该怎样渡过去?而捕快们顷刻就来,看来,瓮中捉鳖之事快要成为定局了。
三个人在心中叫苦不迭。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又碰上了绝境。
听见后面脚步声隐约可闻,范同酉终于定下了决心,沉声道:“没法子了,我现在给你们塑魄!”他从肩上拿下胡不为的手臂,交待计划:“咱们从左边强行突围!塑完魄后,直线跑就行了,他们动手也不要还手,我们千万不要分散!”说完,也容不得胡不为反对,五指虚拿,一下按在他前胸膻中穴位置。
“形化三通,百鬼藏容,召令精魄合入此身!疾!”
“啪!”的一声响,封魄瓶碎了,老酒鬼的五指间闪起光芒。
胡不为蓦感一股巨力从范同酉掌心压入前胸,充沛无法抵御。这力道似乎在他前胸找到了可入之孔,倏忽间全钻进去了,顷刻化成万千条细小蚯蚓,飞快爬向四肢百骸。然后,身子立起反应,面颊,胸腹,后背,整片整片的肌肤开始麻痒,肉眼便可看见到多苍褐色的羽毛从毛孔中钻挤出来,渐次舒展贴伏,厚厚的覆成一片。胡不为骇然欲呼,然而他的叫声还没出口,又看见自己的嘴唇慢慢变硬,弯成尖勾向前面突了出来。
“范老哥,这是……这是……”话没说完,背后两边肩胛骨一阵骤然剧痛,刺得胡不为直要眩晕过去,这疼痛伴着热涨,似乎一块炙热的烙铁突然烫上去一般,胡不为忍不住弯下腰来,“啊!疼!疼!”
“扑!”的一声,满身热气尽从肩胛骨中贯通出来,疼痛消失了。两片巨大的东西从骨肉里平白生长,向两侧伸展开,胡不为全身大汗淋漓,用眼角余光瞥去,看见了两片三角状之物。
这是……翅膀?胡不为疑惑的抖了一抖,“刷!”的一下,巨大的褐色羽翼向两侧伸展开去,长逾两丈,巴掌大的粗硬翎羽尽数舒张。扑动一下,顿觉全身说不出的轻盈。
胡不为奋力的一拍翅膀,烈风顿卷,枯草飞扬,他趁着这风势一冲直上天空,竟然有六七丈高。胡不为又惊又喜,凌空立着,胸中畅快已极,但觉身上有使不完的精力。而背后那两只翅膀,便如一降生来就生长在那里一般,拍打收折,尽随心意。
“哈哈哈!太妙了!”胡不为欢喜极了。遇着这样前所未见的新奇之事,他一时便忘记了眼前困境。呼啸一声,振翅向高空飞去。两旁烈风鼓荡,片片浮云便似飘在眼前一般,御风而行,踏云掠飞,想不到他在有生之年竟然也体验到了这样的通神之技。
俯身下看,广阔的草野登时尽收眼底。苍黄的一大片荡子,间杂着深深浅浅的绿色。若在往时,这一幅景致最悦人目。然而此时草围子里凭空烧起了一长条火焰,焰苗烧过之处,只剩下焦黑的土地,冒着袅袅白烟,此景此境,触目只有凄凉。
那一线红龙般的火墙正趁着风势疯狂吞噬草地,烈焰冲天,便在十余丈的高空之上仍能听到哔剥的燃烧声响。火线外百丈远处,高高矮矮站着二十余人,服色各异,他们想必就是放火的敌人,胡不为压下低空,凝目眺望,想要看看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要跟他们为难。未曾想,才察看不过片刻,那群人也透过烟幕发现了他的踪迹,人群里发出混乱的叫喊,四散分开,几个人肩头上突然飞出四片扁长黑影,飞速翻动着,极快地向他这边迫近过来。
鹰!那是老鹰!
这群人里竟然还有四五个豢鹰师!当真该死!
胡不为吓出了一身冷汗,看见几头大鹰瞪着金黄凶恶的眼睛扑杀过来,慌得一颗心直要跳出腔口,忙不迭的掉头,折起翅膀,直向地面上的秦苏和范同酉急坠下去。他见识过豢养师的手段,如何不知这些老鹰的可怕?让它们缠上,那可是九死一生的险境!
空中冷气如刀,这一番急落,但觉颊边眼角如被细针刺入一般。但胡不为此刻已顾不上了,这些老鹰是趁风迅物,向以闪电之速搏杀野兽,只这片刻间已飞过数十丈距离,若他还慢条斯理悠闲滑翔,人家可不等他!
呼呼风响,骗子便如秤砣般掉下地面,仓促间又急急忙忙施展蚁甲护身咒,一层绵密的黑色护甲围住了全身。这是防身保命的法术,骗子是决不会忘记使用的。眼见着离草叶还有三五丈距离,胡不为心中暗喜。只想:“只要我落到芦苇丛里,脚踏实地,又何必怕你们这些扁毛畜牲?再敢来时,看我用火术伺候!”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攻击却来了!
“砰!”的一响,脑颅中仿佛爆开了一个东西。
胡不为猛吃了一惊,还未反应过来,胸腹倏然间就变得空荡荡的,似乎所有的心肝肠肺一瞬间被人挖净了,整个人只剩下一具躯壳。胡不为呼吸顿止,感觉一股惊惧之意奔腾如潮,挡也挡不住,从小腹下不间断喷涌上来,瞬间就卷没了他的整个身躯。
“啊!啊!”昏乱之际,他只能发出含混的叫喊,脑筋已经不听使唤了,理智好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死死捏住,他无法思考,只感觉不知名的疼痛从神魂深处传来。而胸中,恐慌翻成怒海,冲击入意识之中,这顷刻间把他所有的感知尽数淹没。
“这是……学巫……者的……伏心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