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
雅先生独自一人在后院散步,脸上的黑纱随风轻轻扬起,『露』出里面白『色』的面具。他的身份相当神秘,普天之下只有慕容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是个智者,也是个可悲可怜之人,此生或许永远只能生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大将军府的后院很大,一个闲杂人员都难以见到,这是慕容英设定的一个禁区,除了他的亲信之外,没有人敢逾越这个禁区。
后院有一个马厩,传来一阵烈马的嘶鸣声,雅先生信步走到马厩,见到李福正拿着马刷,擦洗着一匹高大的枣红马,那是慕容英最钟爱的坐骑。
李福刷洗得很认真,他跟着慕容英快十年了,从战场的英雄回归至一个普通的马夫,腰背驼了,气势仍在。
雅先生站在李福身后,静静地看他工作,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其实李福赤着的胳膊上,满是烧伤的疤痕,简直是触目惊心。但雅先生仍饶有兴趣,每一道疤痕在他眼里都有着一种收获。
终于刷洗完毕,枣红马也很享受这种愉快的待遇,低沉的嘶鸣声不停发出来。李福转过身,见到雅先生,微微一呆,“先生来了。”
“我散散步。”尽管看不到雅先生面容,声音却透着一丝愉悦。“老李,我从大将军口中知道了你以往的英雄事迹,真是可敬可佩。”
“什么英雄,老了!”李福叹息一声,充斥着一种英雄迟暮。
“老当益壮。”雅先生望着李福的手,“你的手不是还这般灵巧。”
李福全身布满烧伤的疤痕,唯独这双手还强壮有力。李福嘿嘿一笑,“幸好这双手没烧坏,要不然什么活都干不了,生不如死。”
是啊,李福足够悲惨了,如果连这双手也残了,那他就是完完全全的一个废人,至少他现在还能做一个马夫,自食其力。雅先生没再说话,李福向他点点头,拿起马刷和水桶走出了后院。
雅先生抬起了头,白云悠悠,人的命运是否与这白云一般飘浮不定呢?
慕容英跨进了后院,雅先生一见到那凝重的表情,猜测到又有什么大事发生。慕容英径直走进书房,雅先生默默跟在身后。他没有询问,他明白慕容英该让他知道的,一定会让他知道,他们俩有这种默契。
果然,一走进书房门,慕容英就把养心殿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说的非常详细,甚至连当时每个人的表情特征都说了出来。
时间在沉静中慢慢流逝,雅先生在思考,思考其中的每一个细节。“我认为这是于太在引蛇出洞。”雅先生开了口。
“不错,所谓山贼截石很可能是于太安排的一个圈套。但我没有拒绝,因为这同样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让逸儿一举登上太子之位的契机。”
“是啊,机遇通常蕴藏着风险,这难以避免。关键是我们怎样把这种风险降到最低。”
“逸儿崇文弃武,一直是他的一个劣势,一个未来的皇帝在风云动『荡』的时代,没有武力很难服众。”慕容英回想起慕容婉曾说过的那番关于树苗的话,虽略显幼稚,但符合实情。“我们必须让逸儿历练一番,在战争中不断成长。”
雅先生点点头,“购置使姚自力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我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以前是皇上的书童,应该不太可能与于太有什么勾结。”
“许贸呢?”
“正在调查之中,据说此人也曾是一个举子,只因失手杀了同窗好友,举家逃往金顶山,在那里落草为寇。他有很强的组织能力,聚集了一些流寇,声势渐渐壮大。当地官府也几次发兵围剿,因金顶山山高路险,皆铩羽而归。”
“这就奇怪了,如果他只在金顶山一带做一方霸主,朝廷是不会重视这小股势力的存在,他的日子过得很安稳。他为什么胆大到去截贡品夔龙石,还趁机攻城掠府,难道以他这点力量,就有了谋朝篡位之心?他明知道这样做,势必引来朝廷大军的征剿,他用什么去对抗呢?”
“你这话有道理,我也想不明白许贸拿鸡蛋碰石头的用意。”
“除非他背后有极强的势力在支持,使他有胆气这样做。”
“你是说于太。”慕容英神情震动,“他有谋反之意?”
这个推断太惊人了,于太是开国功臣,也是萧天最信任的大臣。慕容英和于太之争,只是为了继承人问题,那是双方的利益所在。于太本人对萧天对南幽国可谓忠心耿耿,说他谋反,不仅萧天不会相信,连慕容英也觉惶然。
“大将军,不是我以个人恩怨来揣度,于太是有儿子的,他的二儿子虽然不长进,但他的长子可是一个英才。”雅先生郑重地道。
于太的长子于长虹一直跟在武威将军关慕豪身边,战功赫赫,文韬武略皆为出『色』,极得关慕豪赏识。于太把这个钟爱的长子放往边关,冒兵戈之险,难道这里面就没有什么深刻的用意?
“这件事我会认真调查,于太究竟是一个包藏祸心的枭雄,还是一个鞠躬尽瘁的贤臣?”慕容英心情复杂,他将于太视为一生的对手,甚至有些鄙视他的为人和手法,说实话从没有怀疑过他欺君叛国。对手,一生相争的对手,有时候反而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如果大将军实在不放心德王爷此行,我愿尽绵薄之力。”
“先生愿意前往?”慕容英眼睛一亮。
“不,我准备易容改装,暗中跟随,因为我也想知道于太在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好,我还正准备用什么话说动先生呢。”慕容英高兴地道,“有先生在,我确实不用担心了。我用菊花令相召了一些秘密武士,潜入了舒阳。先生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可以召唤他们。”
这时,门外传来秦风的声音:“大将军,属下有要事禀告。”
“进来。”慕容英皱了皱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非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秦风一袭青衫,分别朝慕容英和雅先生行了一礼,“刚刚接到从于府传来的消息,于太在府中遭遇刺杀,杀手叫樊重,是一个天衣神社的秘密组织委派的。”
“天衣神社?”慕容英沉『吟』道。
“那个樊重是于太新收录的一个门生,据说是今年春闱夺魁的热门人选,他的妹妹前不久才出了事。”秦风解释得简单明了,“不过天衣神社这个组织,倒还是首次听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