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从袖中翻出一个大臣上书时用的札子，恭敬的呈在杨戬面前。
虽然自己被帝姬身边的小宫女如此使唤，心生不满，但观茂德帝姬今时今日的地位，又用上札子如此郑重的方式，自己又被官家反复叮嘱：茂德帝姬的事情，不得有丝毫耽搁。
是以杨戬赶紧收了小心思，双手接过菠萝手中的札子，随后谨慎的敲响了背后的殿门。
......
林灵素走后，宋徽宗屏退众服侍之人，又将八段锦演练了几遍，越练越是心惊，自己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盈之感，这种飘然若仙的感觉让宋徽宗止不住的着迷。
正要休息片刻后，再仔细研究一二，殿外响起了敲门声。
“何事？”
被人打扰，宋徽宗甚为不悦。
“回陛下，茂德帝姬有札子上呈陛下。”杨戬恭敬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响起。
“不是说了吗？茂德的事情就如那八百里加急，怎么就不明白呢？”宋徽宗的咆哮猛然吓得杨戬一个趔趄，看来，官家对茂德帝姬的重视远超他的想象。
再不敢有片刻耽搁，他颤抖着手推开那扇厚重的殿门，低垂着头，余光确定宋徽宗的位置，这才将札子高高举过头顶，小跑着呈到徽宗面前。
还没来的及说话，手上就霍然一空，随后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杨戬毫无方便的跪趴在地。
“你这蠢材，怎么，仗着在朕跟前伺候的久了，竟还拿娇儿起来了？朕的话竟也不听了！”
这话说的极重，平常时候，徽宗很少在杨戬等宠臣面前自称“朕”，一般都是以“我”自称，而这次显然是气急了，竟张口就骂杨戬为奴才。
此话一出，杨戬哪还敢有旁的心思，立时汗如雨下，磕头如捣蒜，“陛下恕罪，是小底疏忽，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如没有品级的小黄门一般，堂堂入内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在发怒的徽宗面前，也只敢做奴才状， 想借此消减些徽宗的怒火。脸上更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摊的。
“行了，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宋徽宗嫌恶的转头，不想看杨戬的滑稽模样，“下去洗干净了再来伺候！”
“喏。”杨戬听话的转身，以袖遮面，害怕污了徽宗的眼睛。
只是还没有退到殿门口，徽宗急切的声音复又传来，“宣太子、蔡京、余深，郓王，还有户部侍郎唐恪，吏部尚书卢法原来延福宫，”说着，突然停顿，似乎有些犹豫，“哎，算了，替朕更衣，速速回宫吧，让他们先去垂拱殿（皇宫中宋徽宗处理政事的场所）等着。”
说话的功夫，宋徽宗人已走至杨戬面前，一看就是还有事情要交代。
“刚才外面和你说话的是茂德身边的宫人吧，”不待杨戬回答，又急速说道：“你告诉她，札子上说的事情，朕都会照办，让她放心就是。”
“喏。”心内虽早已惊心破胆：官家竟然会按照茂德帝姬要求的照做！本能的，杨戬连声称是，随后才佝偻着身子出了大殿。
与此同时，徽宗身边的女官已经捧着衣物等一应物事随侍左右。
而杨戬再见到菠萝时，竟生出五味杂陈的感觉，还有些底气不足，如果前一刻还有刻意善待菠萝以向茂德帝姬传递自己善意的心思，眼下却不由的带着敬畏。
也许茂德帝姬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的官位不保，不，不是也许，是肯定。
杨戬再不敢以看小辈的目光看待菠萝，将她放在与自己平等的地位，还夹杂着丝丝讨好之意。
将宋徽宗的话一字不差的传达给菠萝后，就慌忙兵分几路派人去了各个官员的宅院，而他自己却是亲自去了蔡府。
……
今日下朝后，蔡京身为太宰兼门下侍郎，又年纪大了，在禁中政事堂蹉跎了一会儿， 就自行归家去了。
杨戬到时，蔡京身着常服，正悠闲的躺在府邸花园的花架下，俏丽的侍女侍立一旁，不时的捏瓣橘子送入口中，身后还有一娇媚女子轻柔的按着太阳穴，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下来，明明灭灭的，懒散的身上铺满星星点点的暖意。
“太宰大人好雅兴，这日子当真是快活赛神仙啊！臣是羡慕的紧呢。”穿过月亮门，杨戬示意跟来的内侍们待在门外，又阻止了蔡府的下人们通传，一人径直走入。
正飘飘欲仙的蔡京本想呵斥来人，乍又反应过来，声音甚是熟悉啊！定睛一看，杨戬已走至跟前。
“哈哈，原是杨都知，有失远迎啊！不过，都知此时来访，却为何事？”
虽然对杨戬直接来蔡府后院，有所不满，毕竟这后院都是女眷，这杨戬却如入无人之境，但转念一想，他乃无根之人，倒也算不得男人。
又见杨戬目光不住的在身后小妾身上流连，是以，蔡京面上的笑意又胜几分，抓住女子的手，将其拉至身前，“去，给杨都知斟茶。”
女子不由一怔，自己刚入蔡府，正是得宠之时，没想到，老爷竟让自己给一宦者端茶递水。
“春娘，愣着做什么？杨都知随侍官家左右，好容易出宫一趟，可不是来看你装傻充愣的。”蔡京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平日里倒还算机灵，关键时候竟上不得台面。
“哎呀呀！太宰大人休怒，怕是下官来的突然，又面目丑陋，吓着小娘子了，倒是下官的不是。”
杨戬嘻嘻笑着，向着春娘的方向佯装作揖以示歉意，吓得春娘忙闪身避过，又福身还礼。
既然已知晓杨戬的身份，又见蔡京对其的巴结之意，再不敢端着，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袅袅的向杨戬走去。
“都知大人，妾久居后宅，见识浅薄，慢待了大人，让都知见笑了。”俯下身子，茶盏高高举过头顶，后颈细腻的肌肤时隐时现。
杨戬不由的咽了口口水，他素来没什么别的爱好，仅对美好的事物有些兴致。对秦毅这般，春娘亦如是。
他双手接过茶盏，手“不经意间”碰触到女子的柔荑，当真是柔若无骨，心间又是一阵荡漾。
“小娘子勿怪，是本官唐突了佳人，理应是本官之错。”说着不舍的看向蔡京，“太宰好福气，真乃老当益壮啊！府里有如此佳人陪伴，宫里又被官家倚重，这满朝文武在官家眼中，在下官看来，竟不如太宰一人。”
听得老当益壮一词，春娘不由红了面庞，直言这位都知好生无礼，哪有当着女眷的面，如此调笑的。可是蔡京却是听出另一层意思，可是宫中有事？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杨都知有话要谈，不许任何人打扰。”蔡京说道。
“是，老爷。”春娘和侍女互望一眼，这才齐齐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