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刚要回答,赵福金的疑问又起,“常卜知这种宅院有几处?”
“这?”秦毅犹豫。
“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可不信康不为只告诉你这一处,他想要结交于你,怎么可能只拿这么点东西搪塞你?”
赵福金有些不悦,对秦毅似乎有些不满。
至于到底因为什么不满,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不高兴就对了。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衙内,卑职却是从康统领那得来的消息,卑职是想有些事情实有龌龊,卑职不想污了衙内的眼睛。”
秦毅殷切的看着赵福金,“而康统领与卑职示好,卑职清楚,自是因着衙内的缘故,衙内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嗯,你清楚就好。”赵福金像是郁气稍散,“按照你想的做就行了,不过,回头得找个由头,让他将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才好。”
“是。”秦毅不觉一凛,已然明白了赵福金的用意。
常知府这人,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乡亲们,”赵福金又是振臂一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郓王说,这几日,让大家受累,待此件事了,请大家去找常知府领取工钱。”
“郓王?可是今年的榜眼,那个郓王?”
“还有几个郓王?都是广发天下的敞亮事儿,可不就是那位。”
“可是郓王来咱这穷乡僻壤了?咋没听说呢?”
“欸,秦兄弟,听说您从东京城来的,可曾知道郓王来咱这?”
......
想象中的欢呼声没有,尽是疑惑议论的声音,这让赵楷有些始料未及。
本来想要迈出的步子戛然止住,脸上带了薄怒。
“三哥,这有什么可羞愧的,百姓们不相信你来此地不挺正常吗?想必那些高居庙堂的有志之士以前很少有人来这里吧。”
赵福金无视赵楷,管他生气还是其他,说出的话更是夹枪带棒。
“我没,”赵楷想说自己没有羞愧,但是不知怎的,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也听出来了,赵福金是在提醒他,他应该为百姓的这种反应而羞愧。
而赵福金也不再理他,自顾对着百姓继续说道:“郓王说了,这次水患,誓与各位共存亡,水患一日不退,郓王一日不回东京。”
百姓们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有人更是喜极而泣。
相信不消片刻,郓王与百姓们共退水患的消息就将传遍整个潼川府,不日就会传至京城。
“金儿,” 赵楷凑到赵福金跟前,也被百姓们的情绪感染,有心站出来学着赵福金也激昂一番。
“急什么,三哥?以后有的是你露脸的机会,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福金瞬间猜透他的心思,低声提醒。
当下,大家更是干劲十足,不久就将何智等人的饭菜装盒完毕,赵福金也不客气,麻溜的将一个食盒塞到赵楷手中。
“走吧,三哥。”
后面随行的侍卫见此吓得够呛:怎敢让郓王拎着重物。惊慌的想要从赵楷手中接过,被赵福金一瞪,又畏惧的缩回了手。
算了算了,通过这两日的观察,这人貌似比郓王还恐怖。
侍卫乖乖退到最后,老老实实的拎了一大包给河工的餐食扛到肩上。
“金儿,这?”
很明显,赵楷不解其意。
而且这食盒着实有点重,路途又远,他堂堂郓王,何时干过这种体力活?
“连一个食盒都拿不了,何谈与百姓们共存亡?”
赵福金白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当先拎着两个食盒走了。
秦毅赶紧跟上。
赵楷不由苦笑:自己这是又犯了老毛病,金儿说的事照做就是,咋就有恁多的为啥!
......
河工们抗洪的地方稍远,又出了大力,赵福金等人自不能当真凭两条腿走去,是以,众人骑马的骑马,驾车的驾车,赶马车的赶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何智的方向赶去。
眼见水势减缓,城内暂时无忧的何智,刚刚停下来小憩一会儿,就见一河工跌跌撞撞的跑来,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
“饭来了?”
河工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忙不迭的点头。
何智忙站起身远望,但见一条长长的队伍正缓慢而又急促的朝此处而来。
当先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拎着什么东西,但马上的人,何智一眼就认出,不是郓王和那位小郎君又是何人。
何智那还有胆子再继续歇着,扶着河工,踉踉跄跄、一瘸一拐的朝来人跑去。
可是地上湿滑,饶是何智使出浑身解数,依旧觉得自己的速度实在太慢,片刻就又急出一身汗,苍白的脸色更是透着潮红。
人群终于近了,何智早已跪在路边等候。
赵福金“吁”的一声,拉住缰绳,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将何智从地上拽起,嗔怪道:“身子破败成这样,一点也不知道爱惜,以后还怎么放心交给你做事!”
何智本来见赵福金气势汹汹的模样,还有些惶恐,但见对方说出的尽是情意满满的话,登时红了眼眶,嗫嚅了半天,颤声道:“谢小郎君体谅则个,不妨碍,下官也是刚到。”
看见赵楷走至身前,又要急急下跪,却被赵福金死死拉住,“行了,已经行过礼了,哪能再行?郓王怎会因着这个怪罪于你。”
一眼又瞥见何智腿上浸出的血迹,冷色又寒了下来,“咋还受伤了,大夫看过了吗?”
“呵呵,小郎君放心,不碍不碍的,随行的大夫已经包扎过了。”何智连连摆手。
他现在算看出来了,这位小郎君就是个嘴寒心热的主儿,说着责备的话,可满满的关心之言,让人心里暖呼呼的。
“何卿,我知你们辛苦,快快让大家来吃饭吧。”赵楷逮住机会,连忙开口,并将自己手中的食盒递于何智。
“这,这,”何智惊得哪敢直接接过,但又不敢不接,伸着双手,惶惶的看着赵福金。
“郓王给的,你还想拒绝不成?小心他生气治你的罪。”赵福金调笑道,代何智接过食盒,直接塞到他怀里。
“下官谢郓王。”何智的声音又有了哭腔。
“唉,大老爷们,咋还恁爱哭啊!”某人状似随意。
“呃……”有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