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之间,常知府猛然想起赵福金身边那位秦姓男子的威胁。
自己怎么就忘记这茬儿了呢?
常知府不住的懊恼起来。
“看来常知府是想通了,那本衙内也就不计前嫌,给你一个为民奉献的机会,回去准备准备吧。”
赵福金催命般的声音轻飘飘的再次响起,常知府怔愣半晌,终于明白其中的深意,升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最后强撑着抖如筛糠的身子踽踽退去。
赵楷直听得云里雾里,心中的怒火逐渐被疑惑取代。
不过怎么看也像是常知府貌似、可能、一定被金儿抓住了什么把柄。
正待询问,康不为恰巧走了进来。
“咦?怎么就你一人?杨戬呢?”
赵福金往康不为看了看,确认没看到杨戬的身影。
“四哥,”赵楷连忙呵止,“杨都知是官家近臣,在外,我们最好不要直呼其名,以免落人口舌。”
“是吗?落谁口舌?康不为,是你吗?你是爱逞口舌之快的人吗?”赵福金斜眼看向康不为。
“衙内惯会说笑,卑职怎会?”康不为连连摆手,又小心的看眼赵楷,“但郓王说的不错,还是以防隔墙有耳。”
“嗯。”赵福金听后,竟深以为然的点头,“不错不错,那,杨戬人呢?”
呃......
赵楷头痛,康不为虽意外,但也是意料之中。
这位小郎君何时听过他人的劝解。
“回二位郎君,杨戬、不,杨都知正在院内等候。”
康不为真想猛抽自己嘴巴,当真是近墨者,呸,小郎君可不是墨,呸,环境影响人啊!
“哼!真会摆谱儿!”赵福金嘀咕道。
“四哥!”赵楷再次忍不住阻止,头更加痛了,“杨都都知身负官家旨意,理应咱们出去接旨。”
赵楷急切的解释,又觉得哪里不对,摆谱是何意?
“好的好的,知道了,就这一回啊。”
没想到赵福金竟顺从的应下了,康不为不觉脑袋有点转不过弯儿来。
说好的一意孤行、自行其是呢?
小郎君开始从善如流了?
眼见两位郎君已走至门口,还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竟如同看傻子一般,康不为猛地警醒,急忙跟了上去。
院内,杨戬正不安的等待着。
方才来的路上,刚好碰到如丧考妣的常知府,只觉房内的两位郎君心情定然不悦,自己来的恐不是时候。
焦急间抬头,却看到赵福金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而郓王一脸严肃。
数日不见,郓王倒稳妥了许多。
念头一闪而过,下一刻.
“下官入内内侍省都都知杨戬拜见两位郎君!”
谨记康不为“不能暴露帝姬身份”的交代,杨戬恭敬下跪。
“杨都知请起......”
“看来杨都知官复原职了,真是可喜可贺了。”赵福金打断赵楷,似笑非笑道。
“嗯?这是何故?”此时赵楷仍不知发生在延福殿外之事。
“呵呵,回郓王,是下官犯了错,官家惩罚了下官。”杨戬笑着回应,“不过,官家念及旧情,遣了下官来传旨,想着两位郎君尊贵,才又恢复了官身。”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赵楷听后不再多言,而赵福金却像是来了兴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官家念旧的?教教我,日后吾若是惹恼了官家,也有保命之法不是?”
脸上的表情真诚的不能再真,却让杨戬面色一滞。
“小郎君抬举下官了,想必是下官侍奉官家日久,闲余时忽然下官,这才派了下官前来。下官确不曾做过什么。”
“四哥,咱们还是听听官家还有什么嘱托吧。”
赵楷及时打断还欲再说的赵福金,唯恐她再说出什么,传回东京惹徽宗不快。
说完,强拉着赵福金跪下,恭敬接旨。
杨戬敛了神色,挺身而立,朗声唱道:“陛下言:朕自收郓王书信,朕心甚怒,即刻命人将歹人监丞苏液捉拿下狱,只等证人回京再做审判......”
后面则是大段的信任之言与期望。
赵福金无聊的抬头,怔怔的看着唾沫翻飞的杨戬,思绪又开始远游:传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啊,这大段大段的废话,得背诵多久呀!
“四哥?四哥?该起身了。”赵楷偷偷的提醒。
唉!这丫头又神游了。
“哦哦,好的。”赵福金懒散的站起,末了,再次意味难明的看了眼杨戬。
杨戬顿时身子一僵,方才传口谕之时,就觉得这位茂德帝姬有点不对劲,现在终于明白。
原来这位帝姬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不明原因的,赤裸裸的厌恶。
而现在,厌恶被其深深的藏起,只在不经意间流露,更多的是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只是,这种说不清的感觉更加令自己心慌。
此刻,杨戬只想逃离此处,可还有一事,自己又不得不独自面对赵福金。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勉强抛开多余的心思,真诚的向赵福金看去,“小郎君,官家还有两句话要下官单独问您。”
说完,歉意的看着赵楷,“请郓王多担待。”
“无妨!”赵楷爽快的摆摆手,自觉退开几步。
周边再没了旁人,杨戬小心更甚,“官家让下官问您,除了要日日练习您传授的健身之法,可否配合着丹药食用?”
“啥?”赵福金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戬赶紧又复述一遍,最后,又解释道,这丹药乃林灵素离开前倾尽心思所制,现在官家有些为难,不知能否配合着健身之法食用。
现在赵福金终于明白为何偏偏是杨戬来此。
那八段锦在宫内只有杨戬,哦对,还有那位向姑姑知晓,杨戬到此,最重要的目的怕就是为了这个吧。
而前面的口谕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再开口时,赵福金脸色完全冷了下来,却只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林灵素何时走的?”
“嗯?奥,帝姬您离京之前道长就和官家辞行了,具体什么时候走的,下官也不清楚。”
说着又想起什么,“对了,下官听说,您离京之后,道长门下弟子曾找过您,说要转交什么,被告知您不在,就又带了东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