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康,我挑完人了,咱们一起回去?再晚真怕两位郎君等急了。”
杨戬还没来得及开口,钱台多领着数十人忽然出现。
话中的随意顿时吸引了杨戬的注意。
这人不是郓王府的长史吗?和康不为怎的如此熟稔?
难道他不单单是一长史?背后还有其他身份不成?
再看向钱台多身后的人群,只一眼,就看出不同之处。
这些都是仪仗队中的随行人员,现在却已减少许多,除了两位女使及一位大夫,其余皆是身强体壮,颇有身手之人。
至于其他装点威势,繁琐又奢华的仪仗,统统被舍下。
这又是为何?
杨戬百思不得其解,有心询问,又怕失了颜面。
“欸,老康,走不走啊?不走俺可是先行一步了。”钱台多再次催促,说完兀自嘀咕道:“你还不知衙内那脾气,若回去晚了,误了他的事儿,还不知怎么收拾人呢。”
“算了算了,您在这磨叽着吧,俺可是等不得了。”接着钱台多颇为豪迈的大手一挥,“所有人,上马!”
“喏,钱长史。”连同那几位女使和大夫,同时随声应下。
驿丞早带领驿卒在站外准备好马匹,一群人随即消失在站内。
整场对话基本不给人插嘴的余地,真乃来去一阵风也。
杨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大脑急速运转,却怎么也猜不透,这是什么情况?
“呵呵,杨都知,钱长史性子急些,但说的也是事实,潼川府的情况,实在是耽搁不得。”
康不为别有深意的解释。
见杨戬依旧一副考量模样,康不为也渐渐失了耐心。
“杨都知,不如这样,卑职身上还有要事,就先回去,您若想通了,跟着去就是,卑职让驿丞帮您备一匹快马,想必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康不为有条不紊的说完,就要离去。
“康统领稍等片刻,某这就和你一同前去。”
眼看康不为真就撇下自己离开,杨戬再不敢盘桓下去。
刚听那钱长史话中之言,现在潼川府内,大家好像都比较惧怕茂德帝姬。
虽然他并没有直言挑明,但杨戬自不会傻乎乎认为他口中的衙内指的是郓王。
自己现在的处境本就艰难,还是暂时不要惹恼了那位帝姬才好。
既已想通,杨戬再不迟疑,即刻出得驿站。
......
潼川府府衙,从没有这样热闹过。
连日来以各种名义的的送钱送物车队,终于减缓下来,直至消失于无。
此时的赵福金和赵楷偷得片刻清闲,有一下没一下的呼着茶中的热气。
房中的常知府拘谨的站着,抖擞的捧着一本册子,似是看到什么恐怖之事,努力了几次,依旧说不出囫囵话来。
“就这,你也是一府之长?”果然,某人不满意了。
“啊?不是,下官实在没想到竟有这么多。”常知府忙不迭的开口,再次偷偷看眼账册中的数字。
“是不是吓着了?还有点眼馋,这若是自己的该有多好?”赵福金的话不紧不慢,不阴不阳。
“没,没有,下官绝没有这种想法。”常知府连忙表忠心。
“呵呵,四哥,你吓着常知府了。”赵楷在旁插嘴,替常知府解除了尴尬,“常知府,快念来听听,这几日,潼川府的富户们,共捐了多少财物。”
看常知府这神情,赵楷也来了兴致。
“哼,还不快念!有这拖延的时间,娃都生几波了。”赵福金不满的声音又起。
啊?
“下官这就念。”常知府再不敢耽搁下去,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经统计这些时日以来城内乡绅捐赠的财物,共计白银一千三百万两、布帛两千五百匹、粮三千七百六十石......”
在听到银两的数目之时,赵楷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后面说了什么再也没听清。
这还只是一城之内的富户,且蜀地历来不若江浙富庶,没想到短短数日,竟也收缴这许多银钱。
但,每年此地的税收所得却不过寥寥数几。
一念至此,方才还振奋的心情急转直下,郓王赵楷差点背过气去,猛烈的咳嗽一阵之后放缓过劲来。
“下官刚才看到这账目还怀疑自己眼花,现在才敢相信,多亏两位郎君,才有了这些捐助,城内的难民总算是无忧了。”
常知府只当赵楷是因激动才失态,此刻他双手合十,一副悲天悯人之状。
赵楷却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眼中更是蕴着狂怒气,“本大王竟不知,这蜀地竟也如江浙一般富饶,看来官家不用为明年的税银担心了。”
啊,这又是咋回事?
本是高兴的事儿,怎么和赋税扯上关系了?难道官家有给蜀地增加赋税的意思?
常知府宛若木雕般,一下子茫然无措起来。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赵福金眼光不住的二人身上流转,稍顷就明白了赵楷冷脸的原因。
而她却不欲在这个问题纠缠,或者说还不是时候,但见她“嗤”的一声笑了。
“常知府,城内的富绅们都有心了,你好好的将这些物事登记造册,今晚就拟出个使用章程来,明早拿来给我。”
“这?”常知府有瞬间的犹疑,时间太紧了些。
他偷瞄眼郓王赵楷,见他无丝毫理会之意,只得苦笑着点头称是。
看来又得通宵达旦了。
“常知府,我有一事好奇。”
赵福金忽然又闲谈般开口,常知府心脏猛地一缩,刹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小郎君,请讲。”
“嗯,我发现这次的捐赠名录中,好像没有你常知府的名讳啊。”赵福金意味深长的笑道。
“咳咳......”
“呦,常知府怎么咳嗽起来了?不会是吓着了吧?其实这也大可不必,我也就是好奇问问。”赵福金“好心”解释。
“回小郎君的话,下官无能!”
常知府一脸惭愧,瞬时又恭敬仰首拜谢,“官家厚爱臣子,下官俸禄虽丰,但家中人口众多,每月实是剩不下多少。下官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是吗?”赵福金面上陡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