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货,搞出这么大动静作甚?唯恐人家不知道咱们来了。”
压抑的斥责声在门外响起,随之是一声闷哼,似是有人挨了揍。
“有本事你来!”被揍的人明显不服。
“闭嘴!干什么都挡不住你们斗嘴!出了差错,唯尔等示问。”
门外复又安静下来。
趁着间隙,男子也从窗边挪到床下,手里紧紧攥着匕首,慢慢的向后门移去。
院子里定是埋伏了不少人手,更不能去地下密室,那样恐怕会成为瓮中之鳖。
唯一的希望就是那道隐秘的后墙暗门了。
“悉悉索索......”那些人已经进了堂屋,听脚步声,大概有三四人之数。
步履轻盈,人这么少,难道不是官府之人?
男子有刹那的迟疑,脚下的动作却不停,彼时已走至后门前。
但同时也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男子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耽搁,小心翼翼的拉着狭小的暗门。
嗯?怎么拉不动?
“欸,这屋子好像没人啊!”
“还不长记性呐,真想被缝住嘴不成?找找是否有暗门之类的。”
闻言,男子使劲拉暗门的手顿住,蹲下身子,将自己尽量缩在暗影里,同时身体紧绷,一有不测,就准备冲出去。
而另一侧,对话仍在继续。
“欸,隋兄,头儿为啥不让咱点火折子啊?这里也太黑了,啥都看不见。”
“笨蛋,一点火,不就惊动他们了嘛。我刚摸过了,被窝还是热的,想必刚离开不久。这里肯定有暗门或者地道之类的,咱再仔细找找。”
“这可咋找,一点一点摸啊......”
还未说完,又被一人打断。
“你们两个丘八,真当邀你俩来闲聊呢,回去各领二十军棍。”
“啊?头儿,不是,俺们错了,求头儿饶了俺们这回。”有人明显服软了。
“军令如山!”话音一顿,复又问道:“找到没有?”
“噢,目前没有。”另一人平静的回应,“不过,我想点了火折子再瞧瞧,总觉得有些异常。”
“嗯,可,等等,你们进来几人?”
“两个啊,咋了,头儿,啊,不会吧?”
说着,屋里立即趋于无声。
“唰”的一声,三人同时抽出腰中佩剑,漆黑的寝室顿闪现出莹莹寒光。
同时,脚下几个挪移,三人已经背靠背围在了一起。
而此时,堂屋的一人也已闻声堵在寝室门口。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起来。
看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几人,男子握着匕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而另一只手却死死的捂住口鼻。
就在方才,因听他们说要点燃火折子,自己一时紧张而呼吸急促,竟直接被对方发觉。
现在却已悔之不及。
男子竭尽全力,思考着脱身之策,但,令他失望的是,正面脱身,已然不能,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身后的暗门。
可刚才自己已经拭了下,暗门竟是纹丝未动。
难道今日自己当真要命丧于此?
“点火!”令男子绝望的声音复又响起。
“滋滋,”随着火光燃起,“小心!”
一模糊的人影冲天而起,朝窗户的方向如闪电般跃去。
眼看就要破窗而出,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寒光骤然出现在男子面前,随及寒光方向一转,竟直接朝男子面门袭去。
男子大惊失色,脸上已感觉到丝丝凉意,只得强行控制着身体急速后退。
但是伴着“嘿”的声起,后方又有两道剑光朝自己后背刺来。
而男子却显然料到此处,控制身体后退之时,身子陡的原地拔起,再落下时,一脚踩在冲至自己身下的某人肩上,脚尖猛地一点,身体就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门口冲去。
同时,匕首直直向前,直取门口那人的面门。
“呀!”那人仿若没有料到男子来的如此之快,下意识间就要躲闪。
“竖子尔敢!”后面一人睚眦欲裂。
调转方向,提剑紧追,但终究晚了一步。
男子及至寝室门口,仅是虚晃一枪,身子不做任何停留,擦着还在躲避的那人,继续疾驰而去。
很快就逃到堂屋门口,若再过了眼前这关,就可逃出生天。
男子不由兴奋起来,精神更加紧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外面伏兵根本反应不及,且院中黑灯瞎火的,他们定无法判断冲出的是谁。
男子在赌。
想趁院中伏兵未反应过来之际,直接冲将出去。
在这生死攸关之时,空中忽然传来细微的嗡名声。
嗯?这是什么声音?
怎的如此熟悉?
须臾间,嗡名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啊!不好!
是箭矢!
男子顿时骨颤肉惊,没想到对方不论敌友,竟直接放箭。
身子刚想回撤,身后忽又传来破空声。
真乃天亡我也!
“噗呲”两声,利器扎进皮肉,接着痛苦的哀嚎声响彻黑夜。
火把渐次点燃,立时照亮天际。
此时众人朝着那具滚动的身影聚拢起来,方发现地上那人的左右肩膀处均有两个血洞正“汩汩”的冒着血水。
“他娘的,老袁,这次又被你抢先一步。”话落,钱台多的身影出现在人前。
只是他不看男子面貌如何,竟先检查了男子肩上血洞后,对着远处不无遗憾喊道。
见对方没有回应,无趣的撇撇嘴,这才开始看向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男子。
沉默凝视半晌,就在众人以为他认识男子之际,这人居然一掌拍在男子伤口处。
“瞎了你娘的狗眼,老子的肩膀也是你这厮能踩得!”
“啊......”
看似半死不活的男子因这一掌,全身登时痉挛,极致的痛楚迫着他发出阵阵哀鸣。
啊?就因为这?
在场的人中,有人开始同情男子,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钱长史,不要把人弄死了。”
康不为压着几位壮汉从屋内出来,抬眼就看到正在发泄的钱台多,遂不满的提醒。
目前来看,地上那人应是这些人中的领头人物,他倒不是心疼,只唯恐钱台多手上没个分寸,一不留神弄死了没法交差啊。
“康统领说的正是,这气也出了,还是将人抬下去先止血为好。”
肖小月搓着手,从院外慢悠悠晃进来,不无赞赏道:“这次多亏康统领和钱长史,才能将人一举拿下。”
“肖提刑客气,此乃下官分内之事。”康不为叉手施礼,恭敬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