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声闷哼,孟持银强撑着站立的身子这才敢渐渐瘫软倒地。
“啊!”
忽然又一声惊呼,本正在倒地的身子猛地站起,众人向孟持银看去,但见他死死的抓着秦毅的胳膊,迫切问道:“金儿,不不,城楼上的,我的那些兄弟怎么样了?”
突听“金儿”二字,秦毅差点失神,直到听完后面的话,才暗暗舒口气。
“呵呵,孟兄放心,只要他们不做反抗,现在应该无碍。”
孟持银闻言稍安,城楼上一直没有动静传出,想必厮杀已经避免。
但心里犹放心不下,下意识开口,“那,若是反抗了呢?”
“嘿嘿,那还不简单,自然是格杀勿论!”
秦毅身后走出一人,刀尖上还滴着血,脸上、身上更是暗红一片,不知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的。
此刻他桀桀的笑着,眼中尽是瘆人的光芒。
而秦毅却已深深弯下腰去,“将军,怎敢劳您亲自下场拼杀?”
“不敢不敢,秦副都知快快请起!”那人急忙将秦毅托起,眼中尽是和煦,哪有半点阴鸷。
“若是秦副都知不弃,某,戴士盾略为年长,就厚着脸皮托一次大,唤你一声秦贤弟,如何?”
啊!
秦毅愣在原地,两人统共见了两次,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哥哥。
可看着那人渴望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难道秦副都知只是看着年轻,其实比俺还要大些?”那人见秦毅久未开口,只当他被自己叫做贤弟不满。
“也是,这么年轻就位列都知一职,实属不甚可能,那就秦副都知为兄,俺为弟可好?”
说完,就殷切的望着秦毅,期待他的答复。
而秦毅却感哭笑不得,眨眼功夫,自己就将兄与弟做了个遍。
“咳咳,将军,不,大哥说的哪里话,能与戴大哥称兄道弟,秦毅欢喜还来不及,咋还能造次。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哈哈,痛快!”戴士盾乐极。
本想借着秦毅近天子身份才与之交好,没成想,秦毅端的行事磊落,毫不扭捏,颇有将士之风。
戴士盾不由对自己方才的龌龊心思感到羞愧,看秦毅的目光又赤诚几分。
“有朝一日,待愚兄回到东京城,定与贤弟痛饮三百杯!哈哈......”
“小弟在京城恭候大哥大驾。”
......
孟持银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莫名觉得荒唐。
血粼粼的搏杀现场,就这么成了结拜盛会了?
是自己花眼了吗?
等一下,刚才自己好像问了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吧?
孟持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顿时吸引了身边正谈笑风生的二人的注意。
“城,城墙上,怎么样了?”孟持银颤声问道。
“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许久不曾聊得酣畅的戴将军,被人猛然打断,眸中火光再次显现。
“大哥,你我兄弟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聚,小弟也想知道城墙上的具体情况。”
秦毅逮住机会,急忙转移话题。
刚认的这位兄长,真是能说会道,自己这慢热的性子,可真有点吃不消。
“嘿,既然贤弟想知,愚兄就直言了,”戴士盾立时又换了一副面容。
“那几个小贼,还不够某塞牙缝的呢,三下五除二,就卸了他们的兵器,全都束手就擒了。不过......”
戴士盾的脸上忽然变得精彩起来,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孟持银,这才转头看向秦毅。
“领头的那位,貌似是个小娘子,愚兄不敢做主,这不来找贤弟问问情况,顺便杀两个人放松一下。”
啥?
孟持银一时转不过弯来,杀人放松?
这人是变态吗?
他方才说的啥?小娘子?遭了!
孟持银骤然惊醒:金儿的身份暴露了!
而下一秒,戴士盾再次凑到秦毅跟前,附在他的耳边,耳语一番之后,别有深意的看着孟持银。
孟持银心中陡然警铃大作,刚想说些什么,那边秦毅已然皱着眉头开口。
“大哥,此事以后切勿再提,更是一点风声也别透漏出去,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戴士盾见其说的严肃,知兹事体大,于是郑重的点点头。
孟持银心里莫名一松,只觉孟持金躲过一劫。
“戴将军!”秦毅忽然朗声叫道:“不若就请将军随某一起,将这伙叛逆一同押往府衙!”
“喏。”
戴士盾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或者说,这是秦毅故意给自己的机会。
平叛谋逆,并一举抓获对方头领,这等天功,可遇不可求也。
而秦毅却没有半点独占功劳的意思,戴士盾对其愈加钦佩,看着秦毅的目光满是感激。
此时的族长已经昏迷,断臂处,不知何时竟已被包扎完毕,就连孟持鹰腿上的箭也被拔掉了,正虚弱的半躺在族长身边。
他迷惘的看着这些昔日的兄弟们,或了无生息,或因疼痛而鬼哭狼嚎,或如自己一般,绝望的坐在地上。
他不明白,怎么这么快就败了呢?
自己的荣华之梦还没怎么做,就已经结束了。
很快,有人抬了担架来,将仍在迷惘的孟持鹰抬了下去。
......
潼川府,府衙后院
赵福金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之人,鹅蛋脸,杏眼桃腮,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的红唇,好一个标志的小娘子!
看着看着,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嘴里流出,赵福金自然的“呲溜”一下,顺势吸了回去。
“金儿!”赵楷气急败坏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啊!”
“在!”
不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赵福金眼中尽是欢喜,“嘻嘻,三哥,和我同名呢。”
赵楷不由扶额,现在是计较姓名的时候吗?
难道不是因为先将此女收监,待他日回京,再让官家定夺吗?
“奴家孟持金,家人常以‘金儿’称之。”
许是自小以来养成的性情,即使已为阶下囚,孟持金也并未觉得害怕。
只是这小郎君看自己的目光,犹如盲流一般赤裸,让自己甚是不快。
若不是看在他年纪尙小的份上,孟持金早就怒了。
“哦,孟持金,也就重了一个字啊,”赵福金了然的点头,又忽然想到什么,困惑的回头,“欸,对了,三哥,你不是在院里审问孟氏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