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态度,好像真是越来越好了。
只是做事依然没个逻辑,但他对自己的关心不像是假的。很多时候,倾君觉得自己对少年已经没有当初那种惧怕,甚至多出了一丝信任。
落地之后,倾君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
“怎么?觉得我这个样子太骇人了?”少年扬着唇角问。
倾君抿了抿嘴唇,没有答话。
是啊,他的脸上顶着的那半张,还是从临溪的脸上剥下来的半张脸皮,虽然自己和临溪相处的时间不算很多,但临溪、语桥,这两个孩子都是真正忠心的。
即便古人有奴性,也不影响倾君做出判断:语桥和临溪,是真的对自己好。
那她又怎么可以忘记少年的乖戾狠毒呢?
于是她问:“你带我进来做什么?”没有回答少年关于“人品面具是否骇人”的话,语气颇有些生硬冰冷。
少年眯了眯眸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看能否帮你恢复记忆。”
他若无其事地说着,抬脚先往前走。
私下里漆黑一片,只有远处几家妓馆的灯光会依稀透过来一些,仍无法照亮绝大多半的院落,星星点点的光亮非但对人们无益,反而会让人更加谨慎,迟迟不敢落步。
少年倒是很轻松地走着。
倾君这才恍然想起,这个少年似乎是能在夜里视物的。
“你能看清东西?”倾君确认道。
少年回头,扬了扬眉毛。
“很稀奇?”
不等倾君回答,他便又说了一句:“从前你不是也可以?”
她,也可以?
倾君嗤笑一声。
“我应该不行。”
少年没有过多解释,倾君也没完全把话挑明,她只是跟着少年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的,短短一段路走得提心吊胆,生怕一不留神扭了脚。
将要走到醉莺楼正楼的后门时,少年忽然站住了。
“等一下。”
他说。
然后取出一个火折子,将廊上挂着的灯笼点亮。
倾君这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在她的记忆里,醉莺楼虽然不是电视剧里那样富丽堂皇的地方,至少也算得上纸醉金迷,如今再看,却是满目萧瑟,家具、门板都被暴力拆卸,横七竖八地倒在一旁,装食物的盘子也摔得稀碎,零落在地上,偌大的醉莺楼里一个人都没有,偶尔能听到一些声音,却都是老鼠发出来的。
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这里发生什么了?”倾君奇道。
少年反问:“你不知道?”
倾君自然摇头。
少年轻笑一声说:“听说是有人偷偷溜进来,似乎要在这里寻短见,然后整个醉莺楼就被查抄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倾君有些茫然,随即明白过来:
“是刘隐?”
自己当时还想着回穿呢,因此特意溜了回来,在这里撞了脑袋,结果虽然回到了21世纪,却是赶上了自己出殡、火化的日子。
想起被火化那一瞬间的感受,倾君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冷?”
少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
倾君疑惑地眨眼,她知道少年态度变好了,却没想到他会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