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赵川从陆长生的房间出来。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病症还真是相当怪异。
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抑制不住一样,一只手是热的一只手是冷的。
脉象势大力沉!真不知道他从小是怎么长大的。
难怪自己那便宜老爹陆纳要把陆长生交给自己。估计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陆纳,你给的筹码太少了,就算我是你便宜儿子,你也不能这么扣吧!
几十个牙将就把我给打发了做人不能这样啊!
儿望父做马,父望子成龙,怎么到你这里反过来啦?
真是魂淡!
赵川在心里骂了陆纳一顿,顿时感觉好受了许多。
其实也不能怪陆纳抠门。
陆纳认为把绝色美人郗道茂送到赵川床上,千金都买不到这种机会,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父亲对儿子还不够好么?
大世家的嫡女,还花容月貌的,是你想玩就能玩的么?
通常情况下,草根奋斗十辈子也换不来春宵一夜。
而且这种事情,操作起来有风险,万一被郗昙知道,就是结下死仇。
陆纳觉得自己对赵川很不错了。
但某人似乎并不买账。
我口渴你就该送我水喝啊,给个汉堡是什么意思?
有为的父亲和有才的儿子通常都没什么默契,容易发生争执,陆纳和赵川之间也是这样。
“郗昙大概心里会有想法了,看来是要人跑一趟郗家才行。”
已经过了子时,赵川依然睡不着觉,他点起油灯,给郗道茂写信。
虽然做渣男挺不好的,但更不好的却是始乱终弃。赵川琢磨着措辞,给郗道茂写了一封情意绵绵却又不露骨的信。
回春丸还剩下半瓶,跟这封信一起,装进一个小木盒子里。
他赌郗昙不会拆开信看。
赵川在信里面,对郗道茂有一个承诺,自己在离开的时候,会带她一起走。
说实话,杜子恭绑架她那件事沸沸扬扬,她被人玷污失身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至少在世家当中已经是人尽皆知。
就算留下来,也不会有人明媒正娶,或者说嫁过去也不会幸福。
赵川相信郗道茂会跟他走的。
写完信,赵川依旧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之前在院子里得到的一些灵感,又重新恢复了。
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复杂的人物关系,开始若隐若现起来。
葛洪跟杜子恭关系很深,而且知道对方的一切。
相信杜子恭想做什么,葛洪是一清二楚的。他把上清派的令牌交给自己,应该是为了某个时候能让自己代替他整合上清派的资源,对付杜子恭留下的阴谋。
杜子恭的支持者,都是中小世家,他们跟江东本土的程顾陆朱张等大世家,应该是合作与相互利用的关系。
孙策时代,江东本土世家就是桀骜不驯的,与当权者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直到现在,这些世家,都一直垄断家乡所在地区是绝大部分中级低级官吏职位,用土皇帝形容也不为过。
褚太后,谢家走出来的女人,心也是向着娘家。
谢家的一飞冲天,依靠的是与琅琊王家的合作与联盟。
但之前王家是与郗家联合,这里面,又是一个更大的局。
赵川设身处地的想,或许除了谢家以外,其余所有的世家,都希望褚蒜子能够隐居幕后不要再干涉朝政。
桓温是这样想,郗家是这样想,王家在中枢地位异常稳固,他们实际上觉得无所谓。
而江东世家他们希望的是改天换日,如果实在不行,那上来一个可以钻空子的皇帝也不错。
褚太后离开,对他们而言也是极好的。
赵川终于明白褚蒜子的打算是什么了!或许对方只是希望是缓缓降落而不是跌落罢了。
一个个人物的关系连接起来,形成了复杂的关系网。
桓温和郗超要北伐要名望。
王家要稳定。
谢家想雄起,想要宝藏。
郗家不想失势,不想失去京口的控制权。
褚蒜子想退又不想掉下来太惨。
杜子恭一脉想复仇,想夺天下。
司马曦害怕东窗事发。
司马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中小世家想在杜子恭一脉闹事后浑水摸鱼。
江东本土大世家想要取而代之,却没有合适的“主公”。
蝉,螳螂,黄雀,蝮蛇,蜜獾甚至猎人!
这些人里面或许谁都有胜算,或许谁都不能完美的掌控局势。
东晋这一潭水,居然可以浑浊到这样的地步。
“嗨,我管你们这些破烂事干嘛,到时候只要带着我的妹子回江北潇洒快活就可以了,我不会跟着你们混的。”
赵川伸伸懒腰,其实他还可以继续挖掘,但是这种事情死脑细胞又没好处,一点意思也没有。
还是让谢安这样的老狐狸操心吧。
赵川决定明天让那个什么诸葛侃的去送信吧。
前两天才跟王孟姜你侬我侬的,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如果天亮去找郗道茂...貌似自己的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
想着想着,赵川居然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川就让诸葛侃去送信,而自己则是不动声色的来到建康城南的一个打兵器的铺子,名叫“百炼钢”。
他要打造一套飞刀,以备不时之需。在武艺还不够凶猛的时候,多为自己准备点后手不是坏事。
赵川走进铺子的大门,没有察觉他已经被人跟踪了。
邺城,吴王府。
这里是慕容垂的宅院,而此时气氛却是异常悲凉。
段萍被自家二哥慕容俊陷害,目的就是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性格刚烈的段萍自尽了,尸体刚刚才下葬,深爱她的慕容垂,没有流一滴眼泪。
慕容俊不许慕容垂办丧事,不许家里白衣素缟,甚至不许设灵堂,因为段萍是“罪人”,是想谋害他和夫人可足浑氏的罪人,你慕容垂要给她开灵堂,是看不起我这个燕国皇帝么?
慕容俊的打压就是这样不择手段,而慕容垂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有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
自己刚刚立下偌大的功勋,不但没有奖励,而且老婆被害死,自己丢官免职被猜忌,连祭奠夫人都不可以。
换成是你,忍得下来么?
慕容垂也是心高气傲的人,满腔的怒火不知道找谁发泄。
家里原来的那些奴仆,因为出了内奸,所以所有人都被他杀了,现在的奴仆全部是新人,而且他已经又杀掉两个了。
卧室里全部是空着的酒坛,慕容垂靠着床板,喝得烂醉如泥,身上很重的一股酸臭味。
“主人,雨公主来了,就在大门口,要去开门么?”
慕容雨?
慕容垂回过神来。
自己这个侄女,可能是他唯一不想杀的人了。
他和慕容俊之间,迟早有一笔账要算。
如果他们之间算不完,就让自己很慕容俊儿子慕容伟算。
不让老二这一脉付出血的代价,怎么洗刷自己恨意和耻辱?
“你去跟她说,我喝醉了谁也不想见,如果她执意要进来,你就带着人把她打出去。
只要她进了院子,我会处死你们所有的人,还不快去?”
慕容垂冷冰冰的吼道。
“是,是的,主人我这就去。”
下人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出了屋子。
这个奴仆客客气气的转达了慕容垂的原话,最后,不想为难下人的慕容雨,极为失望的离开了。
她知道很多事情已经进入恶性循环,无法收拾了。
她走后,受到刺激的慕容垂又开了一坛酒,胡喝海喝起来。
“谁,谁在那里,快,快给我,出,出来!”
听到房间里面有动静,慕容垂故意装作不清醒的喊到。
“切,亏别人还说你是慕容家最厉害的人呢?死到临头都不知道。”
说话的是个年轻妹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健美的四肢带着活力,不仅青春无敌,而且搭配着白色襦裙,身上没有一处不美。
这位美女正是那个情商不高,智商也不高的长安君。
“噢?那我真是谢谢你哦。要知道我夫人被害死可是你姐姐一手操办的,现在你不请自来大放厥词,还好意思说我么?”
想起夫人的惨死,还有面前比桃李还要娇艳的长安君,在酒精的刺激下,慕容垂身上的邪火冒出来了。
如果我把仇人的妹妹玩了,想来可足浑氏应该心情“很好”才对吧!
如果我做了那样的事,家丑不能外扬之下,慕容俊也拿我没办法吧。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的把长安君从头看到脚。
这女人真好,当然,仅仅看外貌!
吃下去应该滋味很不错吧!
话说自己很久都没有亲近女色了,现在来了一个这么美味的,果然老天还没抛弃我么?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魔鬼!欲望会吞噬人的本性。
换做其他女人,察觉到这样的目光或许早已落荒而逃,但长安君是天生就少根筋的傻妹子,居然还在不断挑拨慕容垂那脆弱的神经。
“你不知道吧,慕容伟早就打算对付你。
现在不是马上要献俘吗?
庆功宴的时候,他打算杀了我然后灌醉你,把我送到你床上,等你醒了就成为杀我的凶手了,我说你到底急不急啊!”
长安君还未取得慕容垂的信任,就把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如果赵川知道了,肯定会认为这种女人活不过二十岁,除非傻人有傻福。
“喂,你起来呀!你快...”
她跑去踢慕容垂的手,没想到对方动作更快,一下子搂腰砍脖子,制住了这个冒失的漂亮妹子。
长安君双眼泛白,晕倒在慕容垂怀里。
她一下子不注意,就着了慕容垂的道。
把长安君放在床上,慕容垂小心的关上门。
“既然慕容伟想让我对你做什么,那我也不客气了。”
他凑近了闻了闻长安君身上的香气,荷尔蒙的诱惑让他有些迷醉,不能自控。
这朵美丽的鲜花,今天就是要被他摘下了,至于以后,先玩了再说。
罪恶之手开始解开长安君襦裙的搭扣,一颗,两颗,三颗......
建康的兵器铺里,赵川跟店家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我说客官,您是来我这里打造兵器呢,还是来故意捣乱?”
店家脸上带着不屑,胖乎乎的身躯似乎都气的发抖。
那长满老茧的手指着某人说不出话来。
“那个,这里不是有图纸么?为什么你们做不出来?”
赵川一脸懵逼,搞不懂为什么他要的暴雨梨花针,店家根本不能打造。
暴雨梨花钉,号称天下第一的暗器,以银制成,外观扁平如匣,长七寸,厚三寸。上用小篆字体雕出:“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当然,这是武侠小说里的解释,这个世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之前赵川在给王孟姜治病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然而早上起来的时候,系统的小秘书却告诉他,获得了所谓暴雨梨花针的图纸,需要人打造。
“客官,你想想啊,这东西如此精巧,我们这里没这个手艺啊,您还是换别家吧。”
掌柜对赵川这种“高人”很无奈。
这种“非标产品”,都需要家族里的能工巧匠打造的,自己这里只是一个贩卖“标准件”的店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东西来?
“这样吧客官,我们朱家可能会有人能做,要不您晚上再来?”
掌柜一边说,一边在赵川耳边悄悄的说了一些话,然后对他慎重的点了点头。
果然是内有乾坤!
赵川也点了点头,不作声的出去了。
朱雀大街很是繁华,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忽然一只手从又窄又黑的巷子里伸出来,一把就把赵川拉进了黑暗之中......
头有些晕晕的,长安君醒来发现自己上身的衣物都被褪到腰间,幸好没有被家奴们看到。
她大惊之下急忙穿好衣服,发现一切还好,自己似乎没怎么吃大亏。
至少贞操是保住了。
而慕容垂晕倒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
脑补了一下,长安君觉得是慕容垂应该想非礼自己,但酒喝太多,刚刚动手,这个家伙就醉死了。
情况大概是这样,虽然她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还是急匆匆的离开了。
慕容家的人全是魂淡大色狼,长安君再也不想留在燕国了。
她要去找她脑子里脑补的那个又帅又文雅又有才情和本事的“赵川哥哥”,让他保护自己这只“可怜的小绵羊”。
长安君一走,房梁上就跳下来一个和尚,施施然的对着慕容垂行了一礼,喊了一声“罪过”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