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
不一样的地方。
邵乐在大雷的呼噜声中打开笔记本电脑,开机以后在黑屏的状态下出现一个灰白色对话框,他在密码栏里输入了自己的代码,电脑自检以后,跳入了另外一套操作系统,红中带金色的中国龙围着地球绕了一圈以后,站在上面向着屏幕怒吼。
尽管以前看过很多次,可乍一看到,邵乐还是忍不住发出会心的微笑。
打开一个跟普通浏览器一模一样的视窗,在连名字都跟谷歌搜索引擎一样的界面里,邵乐上传了白天刚刚照的照片,点击了搜索。
笔记本的风扇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但是很快又小了很多,一篇人物资料显示出来。
“黑水保安公司,”邵乐念出声来,“这下可有的玩儿了。”
如果在停车场看到一个,那意味着围绕着诺顿身边的至少有一个完整的小队, 一般大概7至9人。基本配置是1名队长,负责指挥,1个机枪火力组,2人,包括机枪手、副手,负责火力支援,1名狙击步枪手,负责狙杀敌关键目标,一个突击组,3至5人,负责突击任务。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进入现场的时候就被发现了,邵乐有点儿担忧,他们的车进入停车场以后一直没人出来,如果那个小队不是跟随着诺顿,而是在守株待兔的化,那就难免被注意到,这样的化——
想到这儿,他心中一动,把笔记本放在椅子上,走到临街窗户旁边,把窗帘掀开一角,观察着下边的车辆。
马赛的夜生活也算是丰富了,入夜以后街上的人虽然无法跟中国相比,但是跟欧洲其他地方的地广人稀相比,也算是热闹非凡了,老港口附近传来音乐声显示那里的海鲜路边摊还有各种派对才刚刚开始。
相比之下,锦江酒店附近的街道要冷清许多,而且因为糟糕的治安环境,鲜少有人路过。
路边零零星星停着几辆车,档次不高。
邵乐拿起房间里的无绳电话,按了一个号码。
“喂,你好,张先生,有什么需要?”不同与其他客服都是女人,电话里是一个浑厚的男声。
“我需要确认一下楼下的安全状况。”邵乐提出自己的要求。
“请稍等……”对方挂掉了电话。
邵乐拿着电话,耐心地等了几分钟以后,电话响了。
“张先生,一切平安。”还是刚才的声音。
“谢谢。”
邵乐松了口气,看来是有点儿风声鹤唳了,其实对手没有想像中那么强大。
关掉电脑,邵乐躺在床上,果断地把脑海里五个方案中的两个删掉了,在思考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六点钟,邵乐像大脑中安了闹钟,一跃而起,昨晚他在入睡前就在脑子里不断提醒自己,今天一定要六点起床,结果时间一到,他的身体忠实地执行了这一指令,站在卫生间里,看着大镜子里的自己,邵乐对这种越来越佳的状态感到有些满意,虽然还是有那么点儿不完美,可也确实不能再苛求更多了。
大雷也醒了,跟邵乐道了声早安,邵乐则把昨晚总结出来的情报做了一个简报,让他也对此有所了解。
“这样一来,我们别说干掉他,想接近都难了?”大雷在一张纸上勾勒出一幅昨天现场的地形图,然后在自己认为的几个点都打了个X,“这是一个完美的伏击阵地,如果我们一头扎进去,想跑基本不可能。”
邵乐点头,“没错,而且他们不是菜鸟,正相反他们经验丰富、训练有素,只要不犯错误,这就是一个用钢铁做的口袋,更麻烦的是除非不得已,我不想马上杀了他,因为还有些事需要问清楚。”
“照现在这种情况,活捉绝不可能。”大雷想也不想就摇头。
“我也是这么认为,”邵乐说,“所以今天我们要最后做一次侦察,然后就要做决定,是撤离,还是继续行动。”
“当!当!当!”敲门声在七点钟准时响起,是邵乐订的早餐。
马赛旧港是马赛真正的中心区。在清晨可以听到人们用动听的当地话谈论头一天晚上捕鱼的收获。内港的两边分别是圣约翰城堡和圣尼古拉城堡,它们都是路易十四时代建造的。旧港事实上并不旧,他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才重建的,但当地人还是以“旧港”称呼它,除了习惯,应该是有一份历史情感在其中。每天清晨这里的鱼市场都热闹非常,而码头则泊满小渔船及小艇。坐上码头渡轮就可以聆听到大海的气息,感受到主导着这里的海洋气氛。这种气氛在法国地中海沿岸最大的港口马赛商业港一带更为强烈。过去紧挨着旧港有一座贩卖奴隶用的单层甲板大帆船码头。商业港口的繁荣导致了这座贩奴镇的出现,今天,这座意大利风格的广场在吃饭时间十分热闹。
邵乐和大雷在市场里漫无目的地逛着,他穿着一件红色的无领T恤,灰色的工装裤,脚上黑色的TDE快反靴,背上还是那几乎不离身的深蓝色单肩包,脸上一个茶色的太阳镜,下巴上黑色的浓密胡茬儿,一个米色的棒球帽帽舌朝后扣在头上,十足的背包客模样,大雷则拿着一个银色的卡片机,穿着灰白色的T恤、土黄色的速干长裤,一脸好奇地到处乱拍。
临近中午,邵乐走到一个路边摊,买了一些当地特产Navettes饼干,又到其他几个地方买了些炸鱼、薯条和面包,抱着个纸袋子找了一处海滩,悠闲地坐在一处广场的石凳上,一边欣赏海景,一边享受着来自法国、北非、墨西哥的美食,不时跟大雷碰一下罐装啤酒,偶尔低声交谈的话语却与他们惬意的神情完全无关。
“这个靠近港口的路边摊一条街是最有可能动手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太空旷,”邵乐把一块炸鳕鱼扔进嘴里,嚼的“咔兹”作响,“如果能够引起一个小规模的骚乱,逼他们从车上下来,得手的机会很大。”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离他们这么近吧?”大雷提出了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他们屡次针对我们,应该对我们长什么样儿有所了解,如果离的近了,很难不被发现。”
邵乐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对,你真是进步了,能想到这一点,没错,不光是我,连你也一样,以他们针对我的几次袭击来看,他们对我们的熟悉程度可能跟我们自己也相差不多,只要咱们两个出现在狙击手的视野里,一定会成为最大嫌疑人,更重要的是,就算咱们干掉诺顿,还是处于战术小队的包围圈,只要他们耐心一点儿,排除每天出现在附近的熟面孔,咱们这样的陌生人不管往哪儿跑,都会很快被认出来,要是他们还有支援和后备部队,或者——”邵乐仰头向天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接着说,“天上只需要有一架无人机看着,我们就只有上演欧洲大逃亡了。”
大雷也只能无奈地再次跟他碰杯。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哗……啪啦——”
背后传来声响,邵乐回头,居然看到了熟人,一个吉普赛青年,十七八岁的样子,正在熟练地玩儿着滑板,不时单脚支地加速。
邵乐没有当回事儿,但是就在他转头继续跟大雷说话的时候,滑板的声音突然离邵乐坐的长凳近了许多,还没有等邵乐反应过来,滑板已经远离邵乐而去。
邵乐往纸袋旁边看去,果然,自己的单肩包不见了。
大雷马上站起来,跃跃欲试。
“去追吧,正好吃饱了活动一下,”邵乐用薯条蘸了点儿墨西哥辣椒酱,“不过要小心,感觉不对就赶紧回来。”
“好咧——”大雷提了提裤子,揉了揉鼻子,看看快要消失在人群里的滑板青年,不屑地笑,箭步如飞就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