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工具怎么解决?总不能再骑自行车吧?”大雷端着一碗讲好听叫韩式部队锅,乡土一点儿就是乱炖大杂烩的东西就着一块面包靠在窗户下面大嚼着,还不时巴叽嘴,让那个还被封着嘴的银珠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邵乐小口吃着,在窗台上观察外面的情况,“司机是个问题,银珠都这么厉害,司机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辈,要是让他反应过来,开枪放炮的肯定很麻烦。”
“那小子还真呆得住,”大雷说,“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我就发现司机住的那个小屋,但是一直没人出来,他难道都不好奇吗?这里面多进来两个人,除了刚一开始有点儿吵,现在干脆没动静儿了。”
“他不出来反而难办,”邵乐有点儿头疼该怎么解决这个家伙,不出来,就证明他时刻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那是他的主场,里面到底有什么布置外人不可能知道,如果有陌生的脚步声靠近,一个稍加训练的人都会警觉,等到他睡觉——邵乐马上排除了这个主意,屋里人太多了,必须马上离开,迟了一定会出现变数。
“休息十分钟以后就出发,”邵乐再次决定冒一下险,“所有人在一楼等着,咱俩先去解决那个司机,然后再上车,能不开枪就不开枪。”
“是!”大雷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二楼的窗户都关上了,外面的工人吃完饭以后都被赶到工棚去了,在门上上了锁以后,监工们勾肩搭背聚在一起继续围着烤炉,一边喝酒,一边吹牛,不时有人抱怨今天晚上的蚊子为什么格外多。
别墅里六个人静静地聚在一楼,邵乐在除大雷以外的人脸上巡视了一遍,凄惶、希望、对未知命运的恐慌……
“在这儿等着,”邵乐把手臂抬起,轻轻下压,“蹲在地上,一旦发生交火,可以最大限度保证你们不会被流弹击中。”
就都趴着,银珠被大雷硬摁在地上。
在天空中最后一缕微光快要消失的时候,邵乐把别墅的橡木门拉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随即打开门,刚往外迈出一步——
一支手枪冰凉的枪口正顶在邵乐的左太阳穴上。
邵乐的身体瞬间僵住。
司机的大脸从门旁墙壁上的浮雕后闪出来,毒蛇一样的单凤眼闪着寒光,他转过来面对着邵乐,手枪顶在他的脑门儿上。
“退回去。”他命令道。
邵乐听话地朝后退。
“慢慢地——”手枪在他的脑门儿上轻轻撞了一下。
邵乐的步伐放缓。
大雷正在奇怪邵乐怎么倒退着回来了,但是当他看到微光下邵乐前面的人影时,手里的手枪霍然举起。
“别乱动,”司机手里的手枪逼的更紧了,“除非你想你的朋友马上死。”
司机进来,左手带上了门。
邵乐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心情却莫名放松下来,他终于离开自己的主场了,邵乐心里说。
在任何困境中都不要放弃希望,只要你不放弃,时刻准备好,机会就一定会出现,这不是什么成功学,是每一个经过严格训练在生死之间走过很多次的战士都会掌握的。
一楼的水晶吊灯亮了起来,一屋子人暴露在光亮的地方。
银珠的脸上显出得意的表情,她瞪了大雷一眼,爬起来抬腿就要朝司机走来。
“站在那儿!”司机的命令冷冷的,眼神也冷冷的。
银珠的表情也凝住了。
“我刚刚在城里接到一个电话。”司机历数着他们的罪行,“你们这些国家的叛徒,花着国家的钱,享受着腐朽的生活,不知感恩,把属于国家的钱藏在自己的口袋,为了侵吞国家的财产,你们居然合伙谋杀我们亲爱的战友,凶手!”
“唔唔唔……”银珠急忙分辨着,但是她的嘴被堵住,没有办法为自己证明清白。
“还有你——”司机眼睛里闪着怒火,“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上级给你的任务是监视涂强的言行,而你在干什么?跟他上床!无耻的东西!”
银珠的头羞愧地垂下。
大雷手里的枪始终在进行微调,但是司机敏锐地发觉,他干脆一把揽过邵乐的脖子,把自己的要害藏在了邵乐的身后,虽然相比之下他更壮硕,但是屈膝以后,他的胸腹部和头部要害都刚刚好躲在邵乐后面,大雷无论从哪个角度射击,子弹都势必从邵乐的身体穿过。
“我——朝鲜人民军内务军特工李在道,”司机没有就此罢休,他开始了“庄严”的宣判,“代表内务军保安部,在此宣布,朝鲜人民军202训练所上尉军官崔银珠,叛国、谋杀战友!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跪下!”
银珠的脸煞白,她无力地跪在地上,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没有任何抵抗,仿佛那是她应得的罪行,不能逃避,不能反抗,更不能表示异议。
司机的眼睛充血,闪着疯狂,他突然把手枪从邵乐的太阳穴挪开,枪口指向银珠,只需要一枪,然后再快速收回,一切又会恢复到刚才的状况,这是李在道的想法,不过邵乐显然不这么想——
枪口挪开的那一瞬间,邵乐的肩膀一耸,用力上抬,同时向后退了半步,撞得他身体失去了平衡,然后头往后一仰——
“呯——”头正撞在司机的脸上,鼻血马上流了出来。
“呯——”手枪还是发射了一发子弹。
邵乐顾不得子弹打到哪儿去,撞开司机以后,右手多了一把AKM多用途匕首,在他拿枪的手腕一划——
“嚓——”手腕上一道清晰的刀痕,伴随着血光闪现。
“啪当——”司机的手一松,枪掉在地上,万幸的是扳机不是很灵敏,没有再次发射。
邵乐得手以后,并没有急着转身,他再次向后退了一步,右手匕首向后下方捅去。
“噗~~”刀插进李在道的右大腿,又迅速拔出来。
“啊——”司机痛叫,伸手去抓邵乐拿刀的手腕。
邵乐拔出匕首以后没有再次举起,而是逆手持刀,弯腰拧身向他后方滑去,匕首顺势向斜上方撩去——
“嚓——”
匕首划开了李在道的黑西服,在他的肋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很快渗了出来。
“呼——”李在道与此同时一拳挥来,朝着邵乐肋下一记凶狠的勾拳。
邵乐本来向他后方冲去的身形猛地止住,反常地向后退了半步,再次逆向旋身——
“嚓——”匕首再次在司机挥来的胳膊上划了长长的一道血口。
李在道用受伤的右腿为支点向前勉力跃了半步,搭住邵乐的肩膀,屈膝上顶,邵乐手中的刀像啄木鸟一样快速地朝着他还算完好的左腿上捅了两下——
“扑扑——”
“啊~~~”李在道再次痛叫着向后退了几步——
然后邵乐就像一个疯狂旋转的陀螺一样围着这个基本已经丧失机动能力的壮汉发起了旋风攻势,“嚓嚓”之声不绝于耳。
“啊啊——”电光火石般的对攻告一段落后,附近的地上终于传来李恩淑母女的惊叫声。
当邵乐最终停住身形时,李在道已经混身浴血,至少几十道刀痕印在他的身前身后,好好的西装变成了破布条挂在身上,脖子左侧颈动脉的位置喷泉一样涌着鲜血。
他踉跄着朝前走了两步,栽倒在地,血很快在他的身体边积成一滩。
邵乐走到他身边,弯下腰,探手摸了一下他右侧的颈动脉,把手中的匕首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抬起头。
看到的影像让他心里一沉。
大雷扑倒在银珠的怀里,右侧肩膀上有一个血洞,白色的T恤已经变的洇红,银珠正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在朝她瞪眼睛抡拳头的汉子,眼中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
“没事吧?”邵乐收起匕首走过来。
“死不了,”大雷把头埋在银珠那软中带硬的胸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可是真他马疼啊~~~”
“该!让你充英雄!”邵乐打击他,上前把他扶起来。
子弹击穿了他的肩胛骨,军用钢芯子弹的强大穿透力开了一个贯穿的洞,子弹留在大理石地板里。
幸亏不是空尖弹,邵乐心里松了一口气,要是警用空尖弹或者北约制式武器,子弹多半会在身体里翻滚,然后裂成四五片,那样的化,多半就只有给他盖件衣服然后送他回老家了。
看到银珠有些失魂落魄的站起来,邵乐一手扶着大雷,一手就要去掏枪,“马的,真是个累赘!”
大雷抬起手摁住他的手,“别,不是她的事儿,我愿意的,嘿嘿嘿……”
邵乐的手顿住,从插在腰间的枪上把手收回来。
“你欠他一条命!”邵乐目露凶光地看向银珠,“你最好是记着,一辈子都别忘!”
别墅内的枪声虽然响,但是因为是在封闭的室内发生,再经过上百米无人的草坪,听在已经喝大的监工们耳朵里,最多让他们已经迟钝的大脑想到一些他们想听到的声音。
“艹!老大就是老大,玩儿三个女人还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儿,”小辫子嘀咕。
“哈哈哈……”旁边的兄弟狂笑。
“啪——”一楼的灯灭了。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涂强出来以后直奔车库,一行人鱼贯而出。
银珠看看地上已经倒在血泊里的司机,又看看被邵乐扶着的大雷走出门口的身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当那辆劳斯莱斯开出车库,向着大门方向驶去的时候,遥控铁栅栏门徐徐打开。
监工们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吹牛去了。
几乎没有人认为里面是涂强在开车,还坐着五个各怀心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