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时49分10秒
阿尔弗雷德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位于米达区的家。
这是一栋不输给布雷默家里的大庄园。
只是下车的阿尔弗雷德有点儿兴味索然。
“爷爷……”
“哦,我的小爱弗瑞……”
他强打精神,蹲下身体,一把抱起这个可爱的女孩儿,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
艾娃如同一只慵懒的猫,迈着性感的脚步,从二楼走下来。
“她一直在等你,”走到近前,她跟他拥抱了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是。”
如同往日的火辣气息却没有再激起阿尔弗雷德的欲*望,他勉强笑了笑,抱着孙女上楼。
在那个到处都是卡通玩具和娃娃的卧室,阿尔弗雷德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爷爷,该念第几章了?”爱弗瑞从枕头边拿起童话书。
“今天就算了吧,我的宝贝,”阿尔弗雷德抚着她可爱的脸庞,“爷爷实在太累了。”
“那好吧,”爱弗瑞虽然失望,可还是很体贴地放下书,在爷爷的脸上亲了一下,“你也好好休息,爷爷,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的宝贝!”
阿尔弗雷德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但是他忍住了。
走出卧室,阿尔弗雷德有点儿像失掉魂一样,径直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艾娃穿着他的大件白色衬衣,像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短裙,结实笔直的双腿裸露着,在昂贵的水晶吊灯灯光映衬下,如同一个白色的天使。
但是阿尔弗雷德没有任何感觉似的走进书房,还没等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就发现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希金斯?”
阿尔弗雷德一怔,但是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天堂,使劲儿朝下拽了指领带,走到墙角的酒柜边上,拿起一个心形透明瓶子,倒了一杯杜松子酒,仰头一饮而尽。
希金斯一直在看着他,
“天哪,看看你,看看你,阿尔弗雷德,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儿了,只是一点儿小挫折罢了。”
阿尔弗雷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还是你还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希金斯,我没用了,你现在没什么可以威胁我的了,那些证据明天就会成为宣判我的呈堂正供。”
“我们还没有输——”希金斯还试图说服他打起精神来。
但是阿尔弗雷德打断了他。
“都结束了,希金斯,”他又干了一杯酒,痛苦之色浮现在脸上,“就在刚才,我接到了戒毒中心的电话,我的女儿,在卫生间用两根鞋带自杀了,没了,都没了,希金斯,”他拿起酒瓶往嘴里“咕咚咕咚”地灌着。
希金斯的失望之情无法掩饰,“你有,你还有爱弗瑞不是吗?”
“等不了啦,”阿尔弗雷德颓丧地坐到刚才还不属于他的皮椅上,顺手把酒瓶子放在桌上,仰头望向遥远的天花板,“滚出我的家,希金斯,滚出去!”
“好吧,”希金斯终于放弃了他的努力,“既然你选择这样做,我很遗憾,我只想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的交易是不是还在正常进行。”
阿尔弗雷德从左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直接丢过去,“拿走!滚吧!希金斯,去你马的理想吧!没有我的女儿,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呜呜呜呜呜……”他捂住自己的脸,痛哭失声。
希金斯什么时候离开的,没人知道。
阿尔弗雷德庄园今晚有点儿凄凉。
没有宴会,没有觥筹交错,也没有上流社会的虚伪和做作。
什么都没有。
风起来了。
可是没有下雪。
落叶和草棍儿被风吹起来,游荡在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一辆奥迪轿车带着一辆特勤车来到庄园门前的时候,居然发现遥控铁门开着。
兹维尼探出头看了看,朝后挥手。
特勤车后车厢打开,10名黑衣人在特勤车的掩护下,缓缓前行。
兹维尼和加雷特也从自己的车上下来。
有意思的是,邵乐和大雷也从他们的车上走下来。
“我们到底来干嘛啊?”
大雷各种想不明白。
邵乐斜了他一眼,“无聊,来运动一下。”
大雷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有什么不确定的事,想先找到证据再跟他说,当下闭嘴默默地跟在后头。
不过什么也没发生。
14个人无惊无险地走进别墅。
“都来吧!”阿尔弗雷德醉醺醺地站在二楼的栏杆边,身上得体的西服皱巴巴的,头发也不再整齐,凌乱的很。
“欢迎光临!”他夸张地大叫。
一楼成战术队形进来的人都有点儿傻眼地看着。
兹维尼朝后摆了摆手。
黑衣人们四散而去,开始搜索整个一楼。
一楼很宽敞,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黑衣人很快在搜索完毕以后向二楼涌去。
阿尔弗雷德拿着一瓶红酒,一边走一边喝,向着书房走去。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吧,”
邵乐正要上楼的时候,被加雷特拦住。
“等一会儿你们再上去,”他的语气和蔼了很多,但是态度很坚决。
邵乐听话地一拽大雷,奔着一楼的客厅走去。
“这什么情况?”大雷彻底蒙了,“让我们来,又不让我们上去,难不成坐在客厅等天亮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邵乐很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他又朝二楼看了一下。
楼梯向右一直朝里面走,有一间挂着玩具熊的房间。
那应该是照片里小女孩儿的房间吧,邵乐心里想着。
兹维尼跟自己的搭档使了个眼色,加雷特守在门口,把书房的门带上了。
阿尔弗雷德睁着醉眼瞅他。
“是要逮捕我吗?”他大着舌头,“让我猜猜,是哪个法官下的逮捕令?加布里埃尔?还是温森特.特里?这帮吸血鬼终于抓到我的短处了是吗?”
“谁也没有,阿尔弗雷德先生,”兹维尼站在办公桌对面,看着这个白天还是盛气凌人的准议员,“很多人认为,到此为止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尔弗雷德放下酒瓶,怔怔地看着他。
“你明白,”兹维尼说着,绕到他的办公桌后面,打开他右边的第二个抽屉,在一叠文件下面,拿出一支9毫米口径的左轮手枪,他掰开弹巢,查看了一下。
六粒子弹静静地躺在里面。
“咔啦啦……”
兹维尼转了一下弹巢,装了回去,然后轻轻地把手枪放在桌上。
阿尔弗雷德一直在看着他的动作,直到枪放在桌上,他才恍然大悟。
“你是想让我自杀吗?”酒精的影响一下消失了大半,阿尔弗雷德瞬间清醒了一些。
“不是我想,阿尔弗雷德先生,”兹维尼右手虚按在腰间的枪套上,“是上面的某些人认为,你应当得到一个体面的死法,而不是站在刑场上,污辱你的家族。”
“你们不能这样做,”阿尔弗雷德有些惊恐地,“我有钱,可以请很多律师,听着你这个家伙,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以把官司拖上好几年,最后一定不会站在刑场上,最多在监狱呆上一阵子,出来以后我还是阿尔弗雷德.本.艾辛哈德!你们不能这么做!”他歇斯底里大叫起来。
“嘘——请冷静一点儿,”兹维尼像一个保姆安慰哭闹的孩子一样,“阿尔弗雷德先生,瞧,我从前只在电视上见过你,犯不上这样为难你对吧?让我们想想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吧?你的家族会声名扫地,还会连累一些如日中天的政治家,要知道,以前你跟他们可是过从甚密的,长时间地把官司耗在这上面,会让他们的名誉也大受打击,这又是何必呢?”
“难道他们就不能帮我吗?”阿尔弗雷德的声调降了下来,他不甘地咕哝道,“他们都收了不少好处的,不应该见死不救!不然——”
“瞧,阿尔弗雷德先生,这就是问题所在,”兹维尼耐心的样子堪比照顾孙子的老奶奶,“他们知道你一定会这样做的,可是实际上他们帮不了你,证据太确凿了,你死定了,所以为什么不在死之前做点儿好事呢?这样你的家族依然可以获得很多人的好感,得以延续荣光,很多人也会领你这份情,把你的孙女照顾的好好的。”
阿尔弗雷德件拿起桌上的左轮手枪,就像在看一件完全陌生的东西,他猛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的抽屉里有枪?”
兹维屁淡然一笑,蔚蓝色的眼睛闪着有点儿让人发毛的光,“相信我,阿尔弗雷德先生,这个国家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一切尽在掌握,还有很多东西,是你这一辈子都无法了解的。”
“该死的特务!”阿尔弗雷德喃喃地骂了一句。
兹维尼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手没有离开手枪哪怕一会儿。
“咔达——”
阿尔弗雷德扳开了击锤,顶在自己的下巴上。
“您还有什么遗言吗?”兹维尼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好奇心人人都有,尤其邵乐一再提醒他们希金斯和彩虹公司的危险,虽然这不是他今天晚上的目的,可是出于一个职业特工的敏感,他还是想着是不是问一下,兴许可以找到一些答案也说不定。
“能有什么遗言呢?”阿尔弗雷德喃喃地,“你们这帮家伙就想看着我死是吧?我以为希金斯会杀了我,可是他没有,我以为你们这帮家伙会救我,可是你们却想让我死,去你马的吧!早知道我就跟着他一块儿把你们全送去下地狱——”
“砰——”
书房里响起刺耳的枪声。
一篷血雾炸开,还想说什么的阿尔弗雷德被自己与语言不同步的手指终结了生命。
兹维尼早有准备地向后退了两步。
等了一会儿以后,兹维尼从兜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戴上白手套,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白纸,展开以后,轻轻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又从笔架上拿出一支中性笔搁在纸上。
整套过程,他做的轻松自然,就好像事先做过不只一次一样。
当一切准备就绪以后,他手抚帽沿儿,鞋后跟轻轻磕了一下,朝着阿尔弗雷德的尸体微微点头,算作敬礼,开门走出去了。
“嘭——”
门开了。
加雷特正好跟开门出来的兹维尼对了下眼。
“完事儿了?”他问。
“是啊,”兹维尼还是那样平静,“接下来让那帮警察去操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