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一张白色的纸巾递到坐在长椅上的女孩儿面前。
女孩儿诧异地抬起头。
邵乐的桔子皮脸微笑着出现在她左边,“擦擦吧,你的眼妆都花了。”
“谢谢,”女孩儿接过纸巾擦眼泪,“可是,先生,我从来不化妆的。”
“哦是吗?”邵乐沙哑中带着点儿磁性的声音,“一定是我看错了,这么好看的小女孩儿,不可能有那么重的黑眼圈儿吧?”说着他有点儿淘气地在自己的眼睛上比划了一下。
“扑嗤——”
女孩儿破涕为笑,“先生,哦——天哪,你说的是英语吗?”
“呵呵,是啊,”邵乐随手乱指着,“三十多年前我在这里毕业,老掉牙的建筑,乱无聊的,几十年以后回来看看,没想到还是一样的无聊。”
“是啊,乱无聊的,”女孩儿恨恨地瞅着面前的校园,烦躁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无聊的建筑,无聊的教室,无聊的男人!让人讨厌的同学!”
“呵呵……”邵乐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小欣的样子,那个曾经尝试着回到正常生活中的小女孩儿,曾经也是这样的愤世嫉俗。
“很好笑吗?”女孩儿脾气很冲的歪头瞅他。
“没有,”邵乐马上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个小女孩儿,也是在这里爱上一个帅哥,他们俩爱死对方了,可是有一天,她怀疑那个帅哥背着她有了别的女朋友,结果你猜她是怎么对他的?”他淘气地眨着眼睛。
“那个帅哥——不会就是你吧?”女孩儿自以为很精明地猜测。
“答对了,”邵乐挺直自己的胸膛,“怎么样?还是有点儿当年的风范吧?”
“咯咯咯咯……”女孩儿大笑起来,“是啊,确实是有的,那那个女孩儿当初是怎么对你的?”
邵乐指着自己的左脸,“一记漂亮的右钩拳,差点儿把我的牙打掉。”
“啊?”女孩儿吃惊地瞪大眼睛,“天哪,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邵乐很怀念地看着远方,“那真是难得的回忆啊。”
“那最后你们分手了吗?”女孩儿带着点儿小期待地问。
“哦,那是当然的,”邵乐做了一个伤心欲绝的表情,“那时候我是一个年轻的混蛋,她跟我分手是对的。”
“我爸爸告诫我不要像个野蛮人一样老用拳头解决问题,”女孩儿不满地嘟囔着,“他说希望我可以在这里当个淑女,这样才能成为一个上流社会的人物,我不想让他失望,可是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想听听一个老绅士的教导吗?”邵乐看着她的脸,认真地问。
“洗耳恭听,先生,”这个女孩儿对这个老头儿是满满的好感。
“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儿,要是你实在受不了了,”邵乐把拐杖稍稍抬起来,指了指还在向着金发妞解释什么的英国帅哥,“就揍他***!”
小姑娘看着不远处还在纠缠的帅哥美女,想都没想就撸胳膊挽袖子冲了出去。
还在那里叽叽歪歪的两个人有点儿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个去而复返的女孩儿。
女孩儿来到那个帅哥面前,看着他的脸,突然咧嘴笑了一下,还没等帅哥反应过来,她就飞起一脚,正中他双腿之间。
“哦,我的上帝……”
帅哥一下子痛得躬下腰,双手捂住下体。
邵乐在远处看得也是双腿一夹,“太残忍了!”
然而这不是结束,女孩儿摆出一个标准的拳击姿势,狠狠朝已经不存在身高差的帅哥脸上就是一记右直拳。
“嘭——”
帅哥一个跟头倒在地上。
“唔——”邵乐看的一捂脸,仿佛在对那个帅哥的帅脸表示同情。
得胜之后的女孩儿拍拍双手,用杀人一样的目光瞅旁边愣住的金发妞,那个比她高得多的美女胆怯地朝后退了两步。
再返回来的女孩儿得意了,邵乐有那么一瞬间在阳光的照射下看到了一个在旷野里刚刚征服了一匹野马,穿着帅气的牛仔装在金黄色的荒草中前行。
“干得漂亮!”邵乐伸出右掌,跟她击了个掌。
“啪——”
女孩儿的脸上有兴奋的光泽,在这一刻,她的本性完全地暴露出来,阳光,活力四射,渴望自由和不受拘束。
“来吧,小姑娘,让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吧!”邵乐“老态龙钟”地想要站起来,“哦,天哪,来拉一把老帅哥。”
“咯咯……”女孩儿笑着把他拽起来,就势挽着他的手臂,“先生,你是想要去哪儿呢?”
“嗨,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哪?”
“凯瑟琳,凯瑟琳.梅瑟,先生,您叫我凯茜就行。”
“哦,好吧,凯茜,叫我肖恩就可以了。是这样的,我毕业于这里的建筑系,可是却从来没有研究过这里的建筑,能不能借你的图书证,让我好看看这该死的学校到底有多伟大。”
“当然了,没问题,反正我办了这里的图书证,一次都没用过。”
“哦,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像你这个年纪嘛,就该去泡吧,泡帅哥,泡到手再甩掉,甩掉以后再泡,扎在书堆里的活儿嘛,就留给我这样除了扳着指头等死连吃奶油都要问过家庭医生的糟老头儿吧——”
“哈哈哈哈……”
凯茜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19时44分36秒
在地下的某处,树干男站在一块透明的玻璃前,双手交叉放在下腹部,两腿微微叉开。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有十几个小时一动没动了。
玻璃窗里面,是一群正在忙碌的白大褂们。
哈登博士拿着一部平板电脑,验看着每一个人的实验进度,也只有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只会抱怨的的怪老头儿,认真专业的样子让任何一个挑剔的老板都无法找到毛病。
在这个房间的隔壁,一箱又一箱的苹果被推进一个工业用榨汁机,榨干每一滴汁液以后,通过一个碗口粗细的管子运到树干男正在看着的实验室,复杂的提取过程将在这里进行。
哈登这时突然把平板电脑揣在兜里,在门上按了一下密码。
“哧——”
门打开了。
哈登走出来,就好像没有看到树干男一样,从他后面经过。
“还要多少时间?”树干男没有回头,只是盯着玻璃窗,平静地问了一句,鸡蛋脑袋在日光灯下泛着油光。
“照目前看来——”哈登停下脚步,“17个小时。”
“哦——”
树干男只是答应了一声,就又保持了沉默。
这回轮到哈登不解了,他看着这个宽大的背影,“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怎么把东西带走才是真的吧?”
“你也发现了?”树干男的嘴角微微朝上翘了翘。
“我说过我没瞎,”哈登博士超级不爽地看着他的后脑勺,“那帮家伙的跟踪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光我就至少看到四五个,我敢保证现在外面肯定已经全是警察了。”
“那是我要担心的问题,”树干男冷冰冰的回答,“你管好你的事,我做好我的工作。”
“好吧,”哈登无所谓地耸肩,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去干什么?”树干男突然多嘴问了一句。
“撒尿!”哈登脚步不停,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树干男继续把目光放在玻璃窗里面。
“运出去?”走廊里突然又响起他好像在自言自语的沙沙的声音,就好像刀磨在砂纸上一样,“谁说一定要运出去了?呵呵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