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
三个身穿黑衣,脸遮面纱的男子,就悄悄地靠近了一幢古宅的后门。
这间古宅看着没有那么气派,也没有那么华丽。
“公子,进吗?”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拍了拍领头黑衣人的肩膀。
“我来打头阵,我先进去给你们探探风。”
说罢,轻轻一跃就翻过了院墙,只留下另外那俩人月光下孤独的身影。
“连绎的身手是越来越好了,看来你调教的不错啊!”
韩成俊把面罩拉了下来,他满脸嫌弃地看着自己这身装扮。
“我说兄弟,我可是一个魔界的人!”
“我穿成这个鬼样子,难道是在表演什么杂耍吗?”
“请问一下我哪里需要扮演一个黑衣人,才能进别人家门。”
“我就算是今天晚上进去屠了他整个禾家,恐怕都不会有一个人发现是我干的吧!”
徐禹城瞥了韩成俊一眼,突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说话!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古宅的后门就被一伙人给打开了。
小厮们个个手持火把,迅速朝着徐禹城他们二人围了过来。
徐禹城贴着韩成俊的身体,背靠背地站在原地。
他们不断地用眼神扫视着,此时早已围成一圈的禾家小厮们。
又过了一会儿,人群中留出了一条缝隙,一位穿着浅蓝色上好丝绸的公子走了出来。
他把剑架在了连绎的脖子上,把他给押了出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眼中充满了敌意。
连绎一般来说身手是很好的,但是要他跟这些修灵山上下来的人去比试,那还是算了吧。
“禾鹏煊!你找死吗?”
韩成俊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纱,他冷傲地盯着眼前这个让他极度不爽的家伙。
面对心狠手辣的魔界少殿下,眼前的男子丝毫没有半点惧怕,
他是禾家唯一的公子,也是禾雨欣的哥哥禾鹏煊。
他和徐禹城他们一样,也是很小就被送去了修灵山求学。
所以算起来也是他们俩的同门师兄弟。
禾鹏煊和徐禹城的个性可是完全不同。
他和韩成俊差不多,都是个脾气暴躁的公子哥。
他也是一言不合,随时就能开打的个性。
“韩成俊,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居然半点都没有改变,还是一样的让人反胃。”
禾鹏煊拿起手里的剑,指着韩成俊挑衅着。
在他心里可从来不会把他当成魔界少殿下。
禾鹏煊对他的印象,就是那个从小就爱欺负自己妹妹的小霸王。
他朝着二人的方向快速走去,突然他把剑架在了徐禹城的脖子上。
禾鹏煊一把扯下徐禹城脸上的面纱,愤恨地说道:“徐禹城,我今天要找的人,是你!”
说话间,禾鹏煊提起剑就准备往徐禹城的胸口上刺去。
徐禹城一动不动,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禾鹏煊接下来给他的所有惩罚。
“禹城哥,你疯了吗?”
“你还真的想让这臭小子杀你啊?”
韩成俊瞬间伸过手去,抓住了那把锋利无比的剑。
剑身划开了韩成俊的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禾鹏煊,你今天死定了!”
韩成俊扭头正准备教训一下禾鹏煊。
“成俊!”
徐禹城冲上前来拦住了他。
这可是魔界的少殿下啊,要是真把他惹怒了,可是会死人的。
韩成俊目露血色,他推开了徐禹城直接冲过去给了禾鹏煊一掌。
这股巨大的冲击力让禾鹏煊后退了好几步。
他用剑划着地面,才勉强站稳了步子,他捂着胸口喷出了一大口血。
“韩成俊,我要杀了你!”
禾鹏煊再次举起剑,就要冲过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
随着一声洪亮的呵斥声,禾老爷走了出来。
“你们几个都是同门师兄弟,在这里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眼前的这位长者,是一位穿着青灰色素衣的男人,他看上去身材健朗,身上丝毫没带半点江湖气息。
“爹,我今天要把他们两个全都剁碎了!”
鹏煊气急败坏地吼着。
“我妹妹要是真的出事了,我要他徐禹城第一个陪葬!”
“欣儿她怎么了?”
徐禹城疯了似的不停追问着。
他太慌张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伯父,求您让我看看欣儿行吗?”
徐禹城知道,这是个很无耻的请求。
他想起了一个半月前,他与禾雨欣成亲当晚,就在他们即将礼成的那一刻,萧玉突然挺着大肚子,去徐府大闹婚宴。
结果婚宴直接就被萧玉给搅黄了,禾雨欣气得当夜就退了亲。
他没有出面保护好禾雨欣,而是让她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当众出丑。
直到今日想起来,徐禹城还是满心愧疚。
禾老爷目视着眼前憔悴不堪的徐禹城心里五味杂陈。
他此刻也确实很想替女儿出了这一口恶气。
禾雨欣可是自己如珍视宝抚养长大的宝贝。
禾老爷曾经是多么信任徐禹城,才会把女儿的终生幸福交付于他。
这么多年下来,他内心其实也早就把徐禹城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他知道徐禹城的真实本性,他并不是一个玩弄女儿感情的浪荡子。
犹豫片刻后,禾老爷开了口,“进去吧!”
“爹!”
禾鹏煊还是不依不饶着想要阻拦。
禾老爷上前拉着暴怒的儿子,“煊儿,你让他去吧!这是他和欣儿该有的了断。”
“要是……你妹妹她!”
禾老爷欲言又止。
他眼里开始模糊了起来。
“你们进去吧!”
禾家庭院里幽静安谧,到处都开满了洁白如雪的玉簪花。
这是禾雨欣最喜欢的花,也是她亲手栽下的。
月色中,徐禹城此时心绪万千。
他走在这条他熟悉的,曾经走过了无数次的鹅卵石小路上,他却感觉到自己举步维艰。
他即将见到日思夜念的爱人,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去面对她。
“徐禹城!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房前一个中性打扮的姑娘快步走上前把他给拦了下来。
“你给我滚出禾府。”
这姑娘叫凛月,是禾慎安挚友的闺女。
她是镖局总镖头凛风的独生女。
她从小陪着禾雨欣一块儿长大,既是禾雨欣的好闺蜜,又是她的独有女侍卫。
“月儿。”
禾老爷走上前,轻轻拉开了这个百灵鸟一样灵动的女子。
“让阿城进去看看欣儿吧!”
“有我在,他休想再见到欣儿。”
凛月说着又想继续发难。
禾老爷向儿子点头示意了一下,凛月就被禾鹏煊给扛走了。
“吱呀”一声。
徐禹城用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推开了禾雨欣的房门。
眼前看到的是一张精致雕花的软床,徐风将床两边的纱幔轻轻地吹起。
一个娇小玲珑的身体,正虚弱不堪地躺着。
她面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丝丝汗珠,淡粉色的薄唇轻轻地抿着。
她呼吸微弱无力,正紧紧闭着双眼。
房门外,韩成俊倚靠在木廊前,他透过人群间的缝隙,往里看了一眼。
看着眼前马上就快死的姑娘,他内心毫无波澜。
“欣儿……。”
徐禹城轻轻唤了一声。
泪水刹那间滴落下来,掉在了姑娘的柔柔玉手上。
他弯下腰轻轻地拨开禾雨欣额头上轻贴着的几丝秀发。
可是徐禹城却突然慌张了起来。
眼前的姑娘冰冷极了,徐禹城感觉不到她身上的半点温度。
他俯下身子,轻轻地用脸贴住禾雨欣的额头,他的动作很轻,生怕一不小心吵到了她。
“徐禹城,你干什么!”
“你还不从我妹妹身边滚开!”
禾鹏煊突然走进房间大声呵斥道,他上来就要把徐禹城给拉开。
“煊儿,你带成俊和连绎先去前厅休息,我有话要同阿城说。”
禾老爷支开了在场的所有人,唯独留下了徐禹城。
他将徐禹城拉到一边的茶桌旁坐下。
“阿城,欣儿她有可能……挺不过去了。”
禾老爷说着,开始哽咽了,他眼里噙满泪水。
“你们成亲那晚,萧姑娘大闹婚宴,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你让欣儿怎么能承受得住?”
禾老爷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开始慢慢回忆着那天女儿所承受的种种羞辱和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