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杨一清要收杨博为弟子的消息后,朱载圫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这些老狐狸的眼光可真是犀利啊,王守仁看上了严世蕃,杨廷和收了徐阶,再加上这个杨博,可想而知,将来的大明朝堂必定会比当下更加热闹非凡。
想到这里,朱载圫不屑的冷笑一声道:“敢跟朕抢学生,真是不知所谓,孟冲。”
“奴才在。”
“俞大猷找到了么?”朱载圫淡淡的问道。
“主子,人已经找到了,要不现在就送去戚将军那里。”孟冲笑着回道。
“算了吧,今年朕还要开武举,让他报名吧,另外你安排人再去找一位叫高拱的少年人,若找到,安排他进孩儿军。”
“诺,主子。”
孟冲虽不清楚自家主子为何要找这些人,然而如今的他对朱载圫有着盲目的崇拜之情,故而向来也不多嘴……
军队就是一个巨大的暴力机构,他唯一的功能就是镇压,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
朱载圫深深明白这个暴力机构的本质,所以一般情况下,他很少使用武力镇压,正如《司马法·仁本》所言: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但此事对于徐邦瑞来说,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作为勋贵在新军中的第一位主将,他身上背负的期望更大,同时压力也更大。
有的时候,出身名门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虽说徐邦瑞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刀一枪冲出重围的,但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凭着家世。
也许这便是富二代的苦恼吧。
当张永来到应天府后,仅仅只歇了一天,便被急不可耐的徐邦瑞给拉去了苏州府。
在苏州府,张永见到了正在养伤的黄锦。
黄锦受的伤不轻,头发都快被烧光了,身上多处创伤,有的伤口深可见骨。
张永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见状不禁轻叹一声道:“哎,你受苦了。”
“张叔,侄儿受些苦并无大碍,只是侄儿深感愧疚,觉得对不起义父他老人家,义父拖着病体为侄儿求来的这一次机会,未曾想侄儿又失败了,侄儿实在是无用至极啊。” 黄锦泪流满面地回道。
“好孩子,老夫来此之前,曾去见过你义父。你义父并未责怪于你,他只盼着你能好好活着,你此刻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歇着。你的仇,老夫自会替你报。” 张永温声安慰道。
“多谢张叔,这是原会稽县令贺宗伟临死前交给侄儿的,上面详细记录了江南各大士族与倭寇的往来,其中便有太仓王家。”黄锦从枕头下掏出一封信,郑重的交给张永。
张永皱着眉头问道:“此人可信么?”
“侄儿认为可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侄儿早觉着那贺宗伟不对劲了,但还没来得及拿下他审问,便突生变故,那晚山阴县衙被烧成了白地,只有侄儿躲在粪池中方逃过一劫,而那贺宗伟便是这场阴谋中的关键人物,侄儿本想将他带出来,但本事不济,被杀手发现了,这封信阀便是他交给侄儿的遗物。”黄锦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全部交代了。
说了这么多,黄锦也有些疲惫了。
张永见状连忙扶他躺下笑道:“赶紧好起来,老夫在,苏州府乱不了。”
“侄儿相信叔父。”黄锦重重的点头应道。
张永刚出了黄锦的房间,徐邦瑞这块狗皮膏药便又贴了上来。
“哈哈,小公爷,先不要着急么?我们在等等,现在证据毕竟还不完整。”张永干笑两声道。
徐邦瑞摆了摆手道:“大伴,此话差矣,您可以慢慢的等证据,但被冯三俘上山的那些百姓们可等不了啦,要不这样吧,咱俩兵分两路,大伴您安安心心的呆在苏州府查案,徐某不才,愿领三千精兵去会稽山,不破贼酋,誓不还朝。”
“且慢,小公爷,请再听老夫一言。”张永连忙阻拦道。
“大伴放心,只要徐某功成,定不会贪天之功的。”徐邦瑞误会张永了,他以为张永阻拦他是为了抢功。
张永从怀里拿出黄锦交给自己的那份信阀,苦笑一声道:“小公爷请看,这便是黄锦拼死带出来的证据,按照上面所写,苏州府除了太仓王家外,还有另外两个大族也有通倭之嫌,这三大家族在苏州府的势力很大,若小公爷带兵离开了苏州府,三大家族狗急跳墙之下,苏州府很有可能不稳,若丢了苏州府,你我就是消灭十个冯三,也是大明的罪人啊。”
徐邦瑞出身名门,虽说有时候做事有些冲动,但也不是傻子,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山阴县丢了,黄锦差点没回去,若苏州府也丢了,自己和张永即使全身而退,也要面对皇上的怒火。
“那该怎么办呢?难不成就这么一直等着?”徐邦瑞不耐烦的问道。
“不用急,老夫要等的人快要到了。”
“何人啊?”
“自然是新上任的苏州知府,现在苏州知府衙门那些人已经被锦衣卫秘密拿下了,群龙无首之下,恐生大乱,而有能力收拾这个乱局的人,非果敢才智之士不可,恰巧老夫认识这么一位年轻人,便上书给圣上,把他调来了苏州。”张永缓缓回道。
“这家伙有这么神么?”
“那是自然,霍韬此人不知小公爷可有所耳闻?”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霍渭先啊。”徐邦瑞恍然大悟道。
宁夏一战,霍韬一鸣惊人,有他坐镇苏州府,众人自然是放心。
好不容易打发走徐邦瑞,张永疲惫的回到房间,刚刚坐下没多久,林七便来了。
张永喝了口茶缓缓问道:“苏州府的那些官员审的怎么样了?”
林七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对于官商勾结之事他们供认不讳,但是对于通倭之事却一无所知,倒是那个织造府的管事太监透露出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就在年初,王家家主曾带着一位不速之客上门,但那时他正好是在病中,便没见,后来听送人的管家说,那位陌生人说的好像不是中原话。”
“哼,一群蛀虫。”张永冷哼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