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随口一问的楚王殿下,此时只想给自己俩嘴巴:“别太难过……”
“我不难过哟。”阿雅闻言眨了眨眼睛,接着嘴角扬起灿烂的微笑:“张阿翁说,我们心底里记挂的人,终有一日会再相逢。”
“镇玄啊……”楚王殿下闻言将目光看向正准备打马逃离的张镇玄:“你们天师一脉……在没加入窦氏之前,是不是也摆算命摊子?”
怎么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呢……
“殿下……这个……要不我写信问问曾祖父他老人家?”
“算了……”楚王殿下闻言摇摇头:“其实吧,本王也希望这个说法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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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您真的要离开?”同一时间,逻些城的城门外,吐蕃大臣桑锁和耶察正试图挽留即将回到自己封地的禄东赞:“赞普大人他毕竟还年轻……”
“年轻从来都不是借口。”禄东赞闻言淡淡地看了一眼先前说话的耶察,随后开口道:“我第一次与那位大唐的楚王见面,是在西域的焉耆城。
他那时大概十三四岁,可是却敢率领几千骑,从正面冲击一支突厥万人队,并且将其屠戮殆尽。
你们可知,当时他牵马来到焉耆城外,马背上驮着的是欲谷设的尸体,阳光撒在他的肩头,宛如神灵降世,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少年郎感到恐惧。”禄东赞说到这里,见一旁的桑锁似乎有话要说,于是他想了想,又道:“那次见面,不算愉快,我在他手里吃了大亏。于是我因此而愈发地重视起这位楚王来。”
“大相,我们明白你的意思。”桑锁见禄东赞看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也附和道:“后来发生的事……也证明了你的眼光毒辣。但是我还是想说——”
“你想说,就算大唐要进攻我们,他们也很难在高原上取得优势。对么?
你想说,那位大唐的楚王除非是脑子坏掉了,带着自己的亲兵杀上高原,否则在没有大量唐军作为后援的情况下,他来到逻些城,就等于自投罗网。对么?”
“是的,我的确是这样想的。”面对禄东赞的咄咄逼人,桑锁也不再保持客套:“而且我刚收到消息,长安那边即将有大军出动,看样子……长安的确是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但这并不能证明赵国公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是假的。
相反的,这反而更加能证明其消息的真实性——如果李世民不是气得发狂,怎么会连通知都不通知一声,就对吐蕃用兵呢?”
“你这消息……哪来的?!”禄东赞听到桑锁的话后,当即一愣,随即面色变得愈发阴沉:“为何我——”
“一个时辰之前,赞普才收到这个消息。然后我和桑锁便被叫进王宫,得知了此事。大相,此刻我们出现在这里,已经足以证明赞普他的诚意……”
耶察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出禄东赞的疑惑与不满,并且快速将其化解掉。
“我不是要诚意……”听到耶察的话,禄东赞只是轻轻摇头:“我是真的担心……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先前那场高句丽之战,渊盖苏文到底是怎么败的。”
“那不可能。三千步兵怎么可能冲垮十几万的大军,而且后者还有大量的骑兵。”桑锁觉得禄东赞实在是钻了牛角尖了:“大相,我不是不知道楚王的厉害,但是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当初的金山之战,如果不是咱们的盟军太废物,最终胜的不是一定是他们。”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禄东赞听到对方这样说,他当即微微眯起双眼,周身散发出阵阵杀气:“当初李世民冲破的,正是我率军组成的包围圈!”
“可是那时的盟军之中……”桑锁闻言不由反驳道:“咱们的士兵没有多少啊……”
“我不想听你继续嘴硬!”禄东赞发现这两人上来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的:“你们也别急着挽留我,我这次回封地,是调集自己的私兵来驻守王城。”
“大相,您这样岂不是犯了赞普的大忌?!”耶察跟桑锁不一样,后者是赞普的铁杆支持者,而他,则更偏向于支持禄东赞。
“除开留守封地的三千人,这六千人,已经是我能调动的极限。虽然杯水车薪,可也聊胜于无。”禄东赞闻言叹了一口气:“桑锁,你回去告诉赞普,如果我的判断是错的,明年开春以后,我就让他们回到封地,然后自己去向赞普请罪。”
“……”桑锁闻言并没有应下。
“桑锁!”耶察见状赶忙道:“大相一心一意为了吐蕃,你难道要真的彻底寒了他的心?!”
“大相,我没有这个意思。”桑锁闻言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道:“六千人,协防王都,本来是好事……
可赞普是个脾气倔的……您也是脾气倔的……
我担心……这最终会招来一场祸事啊……”
“赞普没有那么小心眼。”禄东赞闻言淡淡一笑:“老夫也不是犟种,只是这些年来……我已经在那位大唐楚王身上看到太多出人意料的事情,所以……你们就算当我发疯,也请成全我这一回……”
禄东赞都把话说这分份上了,耶察和桑锁也只能妥协:“大相……您放心,我跟耶察一定竭尽全力说服赞普!”
“有劳了。”禄东赞闻言点点头,随后在两人的注视下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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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鄯州城月凉如水。
楚王殿下睡不着觉,于是叫上同样睡不着的张镇玄,两人来到院子里,一边散步一边聊天:“镇玄啊,本王突然想起一个事儿,你说上次阿雅她到底是怎么在酒楼里找到本王的啊?”
“殿下,可不是臣出卖您的。”张镇玄闻言眉头一挑,只觉来者不善。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眼见自己被镇玄误会,楚王殿下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才道:“本王是怀疑……阿雅是不是在本王身上下了什么蛊啊?”
“那应该……不至于。”张镇玄闻言摇摇头:“殿下,您别看阿雅姑娘跟你一样,成天没个正形,可是人家行事极有原则——”
“唉?唉?!”楚王殿下话听一半,只觉心凉一截:“镇玄!本王一直在你心里就这么个形象么?谁成天没个正形了?!
怎么好端端的,你小子还学起人魏征了呢?!”
“殿下,臣没有啊……”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张镇玄赶忙向后退了几步:“臣只是觉得……您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因为你说的那种蛊,名叫‘千里一线’,那是顶级的苗疆蛊师才能使用的蛊,而且多半是女子蛊师对心上人使用,这种蛊,她们一生只能使用一次。您……”
“好了好了……”楚王殿下觉得自己又犯蠢了,但他是懂怎么给自己找补的:“你学魏征就学魏征吧……但本王可不是某个昏君啊,你小子下次要是被本王逮到机会……嘿嘿嘿……本王就连这次的债一并算上!俄锤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