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你还好吗?”
女孩颤颤巍巍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张佳花的脸,但她知道是同她一起被关起来的人,心中少些恐惧,多了几分苦楚。
女孩没有回答,满身的伤痛让她说不出半个字。
“别害怕,我和你一样是被人贩子抓过来的,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不过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张佳花轻声安抚着,手触碰到女孩不停颤抖的身体,发现她衣着单薄。
女孩现在被打怕了,伤痛和刚才恐怖的记忆驱使她不敢有逃出去的想法。
张佳花脱下自己的棉衣,轻轻盖到女孩身上:“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带你逃出去。”
女孩痛苦地摇摇着头,吃力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他们会打死我的。”
张佳花轻轻俯下身,避开伤口,抱着女孩:“他们要拿你卖钱,不会打死你,如果你不走,被卖到其他人家,说不定天天要过这样的日子。”
张佳花轻声啜泣:“我有家人,我有一个妹妹需要我照顾,我想回家,请帮帮我好吗?”
女孩痛苦呜咽,泪水浸湿了张佳花的衣领,良久,女孩在怀里轻轻点头。
待女孩平复心情,稍作休息,张佳花只让她帮助自己翻墙到隔壁马棚。
女孩艰难起身,张佳花踩到女孩肩上。
女孩咬紧牙关支撑着,可是伤口太痛,加上一天没吃饭,没能支撑住。
两人重重倒地,女孩趴在地上啜泣:“对不起。”
张佳花轻轻扶起她:“没关系,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再继续。”
听着张佳花满怀期待的声音,女孩深深吸一口气:“好!”
这一次,女孩扎好马步,提着气努力控制住自己摇晃的身体。
待张佳花成功爬上,女孩才像完成使命一般,瘫软在地。
张佳花翻到马棚,环视一周,同上一世一样,爬到到灶火取火。
只是这一世行动得早一些,人贩子邻居家的灯还没有熄尽,灶火还在燃烧。
以防被发现,张佳花没有躲在灶火旁,而是蹲到窗户下的木墩子旁,依靠一米高的木墩子掩着自己。
邻居没睡,现在烧草垛子,被发现的早,被抓回来的几率比较大,只能等他们熄灯睡觉。
张佳花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屋里人的谈话。
“刘老三家两口子今天进了两头猪,明天打算发到钩子村。”
“唉,真倒霉,我怎么没那么好的运气,明天去转转,看能不能进一些年轻的,老的丑的卖不到好价钱。”
“管她老不老丑不丑,能生娃就行。”
果然是人贩子窝!
这些人竟把抓到的女人称之为猪,张佳花气得牙痒痒,忍着怒火轻轻探头,通过破洞的窗户油纸望向屋内。
屋里坐着三个人,两男背靠着窗,只能看到背,女人虽是面对着窗,煤油灯昏暗,脸部五官也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待三人歇下,张佳花才开始掏火星,点草垛,回马棚套马,把女孩拉上来,一切准备就绪。
知道女孩会因为害怕放弃逃跑,这次张佳花做好准备,早早把她捆到自己背上,坐在马上准备着。
也许是张佳花给足了安全感,或是足够自信,女孩没有害怕退缩,静静地靠在张佳花背上。
门外的狗开始躁动,由小声的哼唧变成大声的狂吠。
此时必然会惊动两人贩子,不管火有没有烧起来,她们必须行动了。
张佳花背稳女孩,用力一拉套着门的绳子,马棚的门打开,夺门而出。
不巧,正撞见两人贩子开门。
男人贩子几大步跳过来,准备吼住马,张佳花眼疾手快,手中的竹鞭重重地抽到人贩子脸上。
人贩子嚎了一声,退后两步。
“驾——”
张佳花左手拉马绳,右手鞭一下马,飞驰而去,不给人贩子吼马的机会。
“畜牲,回来。”
男人贩子边喊边牵出骡子,骑上去追出几米,被女人贩子的喊声叫住:“妈呀,房子着火了。”
男人贩子看着燃起来的火,咬咬牙,不甘心地掉头救火。
风雪盖住了路,却把夜衬得明亮些。
张佳花不认识路,便极力地辨识方向,借着微光,记住标志性建筑,等着回来收拾这帮畜牲。
刘婧学习过骑马,倒是知道怎么协调身体,但背上捆着个人,只能在马背上颠着。
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摇匀了,屁股也生疼。
天空渐渐泛白,人贩子没有追过来,跑了一夜,马累了,张佳花也累了。
张佳花让马停下来,解开女孩,两人下来休息一会儿。
“我们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张佳花如释重负,张开双臂舒展身体。
虽没有好好惩治人贩子,但也救出女子,也不是一无所获。
马在地里寻草,两人依偎在地埂下,躲着寒风,相互取暖。
“你是怎么被她们抓住的?”
女孩说她叫麦穗,起初也是被卖给她男人,她男人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孩子,她就在婆家做苦力,今年收成不好,婆婆把家里的麦子做成馒头,偷偷给她男人吃。
没想吃得太多,加上喝了一些水,馒头泡发,把胃胀破死了,婆婆嫌她是一个灾星,就把她卖给人贩子。
这似乎很荒唐,在人性和利益面前,却又显得很合理。
“你呢,你是怎么被他们抓住的?”
“我去赶集,迷了路,就被他们抓住了。”张佳花嘴上回答着,心里骂着不靠谱的陈鹏。
“你有几个妹妹,她们都多大了?”
“我就只有一个妹妹,爹娘都说我们是赔钱货,不待见我们,所以……我们两算是相依为命吧。”
“我有一个弟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说着,女孩轻声哭起来。
张佳花轻拍着她,安慰着:“没事,会好的,有我在,你休息一会儿吧,天亮我们再赶路。”
女孩沉沉睡去,张佳花不敢睡,睁着眼睛看着太阳渐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