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河底的水流裹挟着细碎的星尘,少萤的脊背撞在青铜棺椁上的瞬间,三百道轮回记忆如钢针刺入识海。
她看见第七世自爆元神时炸裂的灵波正被魔尊炼成锁链,第一百七十三世屠城沾染的怨气正滋养着冰棺中的分身。
缠满绷带的“少萤“掐住她脖颈的力道带着诡异的熟悉感——那是她前世斩杀堕魔药王宗主时用的指法。
“你逃不掉的。“分身的声音裹着往生河的淤泥腥气,绷带缝隙中露出的皮肤浮现月见草纹路,“每滴神血都在背叛你。“
少萤的神农尺突然脱手,尺锋割破分身衣袖的刹那,露出的不是手臂,而是缠绕着紫晶丝线的清风残魂。那些魂魄碎片正发出濒死的颤栗,每一片都映着北国血海中的景象——清风将承影剑刺入乐音心口,伏羲琴的断弦正化作毒藤缠住提的脖颈。
“你分给他的半魂,现在是我的饵料。“分身的指尖刺入少萤锁骨,挖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诡异的阵图,“猜猜看,等我把这些魂魄喂给北国的血人,清风的仙骨还能撑多久?“
河底突然卷起漩涡。少萤趁机挣脱束缚,九节鞭绞住最近的水晶棺拽向分身。棺盖炸裂的瞬间,她看见自己第四十九世被魔焰焚身的残躯正缓缓站起,焦黑的指尖捏着枚染血的蒲公英铃铛——那是清风送她的定情信物,此刻却成了锁魂的刑具。
“你以为逆转时空就能重来?“三个分身同时开口,绷带下渗出沥青状液体,“每次轮回都在替我收集魂丝,这次该结账了。“
少萤突然捏碎腕间玉镯,往生镜碎片割破掌心。血珠坠入河水的刹那,整条往生河突然倒流,三百具水晶棺中的分身同时发出惨叫。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逆流河水中分裂重组,最终凝成初代天选者手持青铜锸的身影。
“以我神魂,祭天地清明!“
神农尺突然从暗流中飞回,尺身星图与倒流的河水共鸣。少萤抓住尺柄刺向胸口,剜出的心头血在虚空绘出完整的净世阵——阵眼处缺失的,赫然是清风被魔化的右半身。
北国血海的浪头拍碎祭坛时,清风正将最后一块魂牌按进阵眼。承影剑插在亲生母亲的尸骸上,剑穗沾染的脓血凝成少萤的面容。他左眼的金纹已完全熄灭,瞳孔深处映出骇人画面:乐音被伏羲琴弦贯穿心脉,提的念珠正被魔气腐蚀成紫晶。
“还差最后一步。“清风抚过阵图中少萤的胎发,那些发丝突然暴长缠住他的手腕。魔化的右臂不受控制地刺向心口,剜出的半枚仙骨在空中凝成钥匙形状——正是打开往生河底封印的关键。
带山方向突然传来惊天轰鸣。清风抬头望去,只见??兽的残躯正被地脉吞噬,乐音抱着焦黑的伏羲琴残片从岩浆中跃出,冰蓝长发已尽数染成血红。
“拦住他!“乐音嘶吼着掷出琴身残片,冰弦割破清风脸颊的瞬间,提的念珠结界突然笼罩祭坛。小和尚的僧袍早已被魔气浸透,掌心《净世咒》的金光却越发璀璨:“清风君,看看你脚下!“
阵图缝隙中渗出诡异的金红液体。清风突然头痛欲裂,那些被魔气篡改的记忆碎片正在重组——他看见少萤逆转时空那夜,自己亲手将半魂封入往生河,而此刻阵图中翻涌的魔气,正来自那缕被污染的魂魄。
“你以为的复仇,不过是魔尊的餐前酒。“提的念珠突然炸裂,十八颗舍利子在空中拼成往生镜残影。镜中映出的真相让清风如坠冰窟:他屠杀的北国子民身上,全都有少萤轮回时分魂的印记。
往生河底的鏖战已到生死关头。少萤的神农尺贯穿分身的瞬间,整条河流突然静止。她看见清风在北国血海中缓缓跪下,承影剑正被自己的胎发反噬,而乐音呕出的黑血里,浮动着被魔化的伏羲琴灵。
“该结束了。“分身突然轻笑,绷带尽数碎裂。露出的面容让少萤呼吸停滞——那竟是三百年前药王宗主的模样,额间嵌着的魔髓晶碎片正与她心口的伤疤共鸣。
剧痛从丹田传来。少萤低头看见神农尺正在融化,星图纹路逆流进经脉,将她浑身灵力染成紫黑。分身的手掌已刺入她胸腔,攥住跳动的心脏:“多谢款待,这份神农心核我收下了。“
河面突然降下暴雪。清风破碎的嘶吼穿透时空:“少萤,接住!“
半枚染血的仙骨钥匙破开水面,少萤在意识消散前咬破舌尖。混着神血的精魄喷在钥匙上,往生河底的三百具水晶棺突然调转方向,将分身牢牢锁在阵眼。
“以身为钥,重铸轮回!“
少萤捏碎心脏的刹那,神农尺爆发的星尘照亮整个往生河。她看见清风在血海中化作冰雕,乐音用最后一丝灵力冻住暴走的提,而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化作月见草根须,顺着地脉刺向三界每个角落。
当第一株金银双色的月见草在灵谷破土时,魔尊的咆哮震碎了九重天。少萤消散前的笑容凝在草叶的露珠里,而清风被冰封的右手中,正紧紧攥着她半缕染血的青丝。
灵谷的月见草突然集体枯萎,灰白色的草灰被夜风卷向天际,在血月下凝成诡异的星图。清风被冰封的右手微微震颤,指缝间漏出的金芒刺破寒冰,将草灰烧灼出焦糊味——那光芒中浮动的纹路,竟与少萤消散前刻在神农尺上的星轨如出一辙。
乐音跪坐在冰封的往生河畔,焦黑的伏羲琴弦突然自发震颤。她染血的指尖抚过琴身裂痕,冰霜顺着裂纹蔓延,却在触及某道暗纹时骤然消融:“这是......“
“铮!“
琴腔深处弹出一枚青铜钥匙,钥匙表面的饕餮纹睁开第三目。乐音瞳孔骤缩——三百年前少萤封印魔尊分身后消失的镇魂钥,竟一直藏在她的本命法器里。钥匙坠地的瞬间,整条往生河面的浮冰同时炸裂,露出河底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拴着枚跳动的魔髓晶。
提的念珠结界突然在百丈外亮起。小和尚的僧袍无风自动,十八颗舍利子悬浮成环,照出地脉中游走的紫金根须:“乐音姑娘,看河道第七根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