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许凌再次摇头,声音冰冷如霜。
“这大道道韵,也算是我亲手替她争取来的,他人的大道机缘,怎么到了你这就理所当然的拿来跟本公子讲起条件来了?”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如电满含讥讽。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所谓超阶存在,所谓强者的思维就该这样?真可惜,本公子却难以苟同!”
双标公子义正辞严,畅快淋漓的将少女痛斥一顿,全然忘记了自己在斩杀星兽夺取核心时的霸道。
跟自己人,许凌才会讲道理的。
少女这才真正变了脸色。
她盯着许凌,半晌未语,随后忽然笑了,笑得既诡异又意味深长。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连你,也一并留下吧。”
声音未落,她身形骤动,整座天地瞬间为之一黯。
无数五色光纹自虚空裂缝中涌出,宛若天道反噬,欲将许凌、清澜一同镇压在这“真实造界”之中。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遥远的时空尽头,猛然震荡起一道宏大的波动——
那是属于大道突破的气息,如雷霆贯日,似混沌重塑。
许凌与少女几乎同时止住动作,神色骤变。
这一道气息,来自一位熟人,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破界感与道韵交融的涅盘之力。
许凌神色复杂,目光深邃:“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做到了这个地步,底蕴当真深厚。”
“只是,这么着急突破,真的合适吗?”
归墟之主与其麾下的虚空神怪以及域外天魔,似乎时刻都在紧盯着超越那条界限的存在。
其中凶险,许凌可比任何人都清楚。
少女亦眉头轻皱,“那是……有人在融合道韵,突破道尊之境?”
她显然有些遗憾,轻叹了一声:“秩序之主已然显现,若我此刻与你一战,必然引来因果反制……罢了,今日便不与你争。”
她看了清澜一眼,语气平静如水:“五行道韵,就暂时寄存在你体内,你我终会再见。”
语毕,整个人身影便如泡影般缓缓消散在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然而,随着那少女最后一缕淡若彩烟的气息彻底从虚空中消散,原本还平静无澜的天地忽然开始了剧烈震荡。
就仿佛某种维持现实结构的支柱在瞬间被抽离,那本看似真实存在、细致入微的庄园、山脉、河流、城镇……乃至整片天地万物,竟在顷刻之间轰然崩塌。
最初是一道细微而诡异的裂痕,自他们脚下的青石小径上浮现,像被谁不小心用利刃划开的一道缝隙,泛着光。
随即,裂痕迅速扩张、蔓延,山峦如沙砾崩碎,楼宇如纸片折叠,碧波荡漾的溪流倒流回源头。
街市中的人影仿佛突然被拂去的尘埃,飞散而去,无声无息,连回响都不曾留下。
整个世界,像一幅精巧绝伦的画卷被无情撕裂,层层叠叠地向四方褪色瓦解。
只剩下一抹抹金色、银色、五行交融的灵光化作尘埃,纷纷扬扬,随风散尽。
天地在塌陷,世界在崩毁,而那背后的真相,也如潮水般涌向清澜的意识深处。
清澜猛然张大了嘴,脸上的血色顷刻褪尽,仿佛被人当头棒喝一般,整个人僵立原地。
面色惨白得像失去了生机的雪莲,眸中流转的尽是不可置信与彻底的迷茫。
“怎……怎么可能?”
她喃喃出声,声音颤抖得像是风中残烛。
“我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五年……不,是五年零三个月又十二天……我见过这里春生、夏繁、秋落、冬藏,曾与邻人谈笑、与孩童嬉戏,亲手种下花草,也曾在暴雨中独自撑伞……怎么可能,全都是假的?!”
她的声音几近哽咽,喉咙发紧,双手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袖角,指节泛白。
那一幕幕熟悉的过往,那些她笑过、哭过、失落过、感动过的回忆,全都在这一瞬间被无情地撕裂成一地碎片——如同镜花水月,梦境黄粱。
她整个人几乎要跌倒下去。
许凌始终看着她,眼神平和。
这种奇幻经历,他许公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走上前去,轻轻伸出一只手,按在清澜微微颤抖的肩头,那动作看似平静,实则给予她的是一份温暖的支撑,一份现实的重量。
他轻轻开口,语气低沉而肃穆:“这已经不是幻术了,清澜……而是神通造界。”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雷霆,震在清澜耳边。
“真正的幻术,是以神识影响感知。可你所经历的,可不是所谓感知的错觉,而是被拖入了一个完整且封闭的‘造物界’。”
“那是以她本体的五行衍灵之力所构建的天地,一个完全由她主宰的规则循环。你能在那其中流转四季,经历人生,甚至感受到万物生灭,那不是你入梦太深,而是她构建的本就是真实世界。”
许凌也是经历过梦中世界之人,但相比之下,五行衍灵兽的神通能耐不是通天梦灵犀各有千秋。
前者趋向于真实造物,范围与局限性较大。
后者则是着重梦幻推演,拥有无限可能,但弊端也明显,许多事,梦境世界根本无法完全推演模拟。
换一种理解的方式,什么才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
许凌望着已经彻底失神的清澜,眼神更加柔和。
“清澜……你那‘妹妹’,从头到尾都不曾存在,她只是那位五行衍灵兽所化之灵体。”
“她以自己的部分本源衍化形躯,再以你自身的五行灵韵为媒介,逐步引导你沉沦其中,温水煮青蛙一般……逐日夺取你道韵。”
“你之所以感受不到侵蚀,是因为她以灵性、情感、亲缘为钩,令你主动将心门大开,毫无防备。”
“若不是我今日强行破界而入,识破了她的身份与布置,你……迟早会彻底‘道化’入她的世界中,成为那一界的一部分,连自我意识都会逐渐消散。到那时,哪怕是我,也无法救你。”
这一番话说得无比缓慢,每一个字却都仿佛千钧重锤,狠狠击在清澜的心头。